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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掀了帘子进来,丫头要拦已经不及,也知道自家姑娘从来胆子很大,说话也没忌讳,赶紧退出去,关上耳朵,听夫人和大人吵嘴。
师清如扶住母亲:“母亲别哭,总有法子能想,我看卫家不是那样不讲道理的人家。”
师大人见女儿来了,很是松了一口气,摆一摆手:“你看卫家可有庶出?”这倒是真的,可没有庶出也可以说是子嗣不旺的缘故。
师夫人眼见情势如此,也只能替女儿办嫁,两边先走动起来,有了情面,才好张口,成婚头一年,怎么也要跟着到任上去,哪怕由师家出面买个小宅子也好。
文官不比武将有钱,开国初有钱有势的都是武官,发的是兵祸财,正元帝又要依仗他们再打江山,文臣治国,拿的是俸禄,师夫人把私房钱都拿出来了,依旧办不出一份像样的嫁妆。
想想卫善出门子的时候,从皇宫贞顺门发嫁,一百二十八抬嫁妆,卫家还把业州的田地都陪给了她,哪家也没有这样嫁女儿的,嫁出一个女儿,把家底都掏空了大半。
这样的风光,便是前朝帝姬们也没有过,京里哪家的女儿不艳羡,何况嫁的又是人品才貌都堪称人中龙凤的晋王。
师夫人提心吊胆,虽是出嫁女,可光看她那份嫁妆便知她在卫家的地位,卫家又没有个正经的当家太太,要抹开情面说话,就得从她身上入手。
师夫人忍了又忍,六礼都走过一半,越是打交道,越是觉着卫家厚道,除了一对金子打的大雁,还又补了一对活雁来,说是卫平在清江亲手猎的。
师夫人到这会儿才上门,就是觉得彼此走动得够了,两边都恪尽礼数,还想拉下脸来说说软话,不意卫善张嘴便把自己心中所忧给说破了。
“哪有什么舍不得的。”师夫人若是不疼女儿,也不会把女儿留在身边这么久,才要说替卫家开散叶的话,赶紧收住,这里心里欢喜过份了,想想卫善出嫁一年多了,还未有喜信,这话就更不合适了。
“师家姐姐的性子我很喜欢,只没想过能成我嫂嫂。”卫善说着便叹:“宅子是早就预备好的,我两个哥哥都在吴地任职,到时候还要请嫂嫂多多照管他们。”
师夫人一口答应:“这是自然的。”不说长嫂如母,已经不侍奉公爹了,总要把丈夫和小叔子都照顾好,心里感恩戴德,恨不得回去供奉皇后的长生牌,眼圈一红差点儿淌泪。
还是师夫人的大儿媳妇何氏把话茬开了,夸起卫善挑的缎子来,这一看就是替小姑子挑的,还当她公主之尊,总得别人捧一捧,不意这么好相处,倒正应了她的名字。
师清如还没过门,师夫人便对卫家满口赞誉,来的时候心情忐忑,回去的时候雨过天晴,满面是笑,女儿这桩亲事倒是结得美满。
卫善和卫敬容却又有一份考量,其一确是为着卫平同师清如成婚之后能够美满,其二师清如进了门,辅国公府便正经有了当家太太,便不能似如今这样避过许多事去。
门上拜访不绝,男人不走动,女人也可走动,不如就到任上去,夫妻两个和美,也可避开京里这些繁杂的吃请应酬。
说到底还是卫敬容希望卫平卫修两个成了婚之后都能美满,一听卫善建议立时就点头答应了,连屋子都是现成的,还是当日秦昭预备接她过去打点的宅子,处处都花了心思,正好送给卫平,当作新婚贺礼,清江只怕他是不能再去了,留着这宅子也没甚用处。
师夫人回去便不住口的称赞,文官太太们又有一个圈子,总有些流言蜚语,京里虽传的人不多,可家家都知道,魏家那个小儿子,可不就是因为卫善才出头打死了杨思召的。
师夫人原来听了这话并不多口,女儿定下卫家,她又心中打鼓,之后再听见便沉声道:“满嘴胡咧,传言岂是能信的,这么背后嚼舌,与那市井蠢妇又有什么分别。”
两边原来并无走动,既卫家如此宽厚,师家也不是不懂道理的人家,师清如替卫敬尧卫敬容和卫修卫善都亲手裁剪,衣裳鞋子抹额荷包,手工很是精细,比卫善强得多。
沉香把师家送来的东西送进屋里,包袱抖开一看,师清如竟替卫善做了一身袄裙,蓝织金的袄子,裙摆一圈金云鹤,这么一身衣裳,比师清如平素穿的要华贵得多,是专给卫善做的,合乎她的身份。
卫善拿在手里看过一回,嘴里啧啧出声:“往后我大哥可瞧不上我做的东西了。”
秦昭挨在窗边看书,闻言抬起头来,冲她一笑:“那倒好了,他们瞧不上,我很瞧得上,你别给他们做,单给我做。”卫善这才想起来,今岁年末这许多,不说冬衣,连袜子都没给他做一双。
面颊立时红起来,挨过去把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从她发现只要一撒娇,秦昭就什么都肯答应,便爱这么凑到他身边,甜蜜蜜张开手,搂了他的腰,眼睛亮晶晶的讨好他:“我给二哥做双袜子好不好?”
她一挨过来,秦昭立时伸出一只手搂住她,眼睛还盯着书,下巴点点书册,卫善乖乖伸手替他翻过一页,还笑晏晏的看他,打算着要给他做一双松江布袜,自从知道要去封地,两人都放下一桩心事,心里一松,挨在一块的时候就多了。
沉香落琼一听声儿就转过脸,齐齐退到屋外去,秦昭垂下目光看她,嘴角噙着笑意,凑到她耳边,笑意里还些得意:“咱们那个赌,可是我赢了。”
他们赌的是今年到年底的时候正元帝会不会同意秦昭就藩,分明上辈子也是这时候调他离开京城的,可卫善却赌了不会,她还当正元帝必要再煞煞秦昭的性子,不料跟上一世前后差得并不多。
卫善早把那个赌给忘记了,入冬事儿这么多,哪里还会记得一句戏言,想到自己答应了什么,耳垂都跟着红透了,吱吱唔唔没法应声,这会儿再想缩身,胳膊刚一使力就被秦昭紧紧抱住:“愿赌服输,善儿可不许赖皮。”
第216章 礼成
算着日子还有三四个月才就藩; 可秦昭和卫善两个都比原来要更忙碌些,卫善除了吩咐管事收拾箱笼之外; 还要回年礼看拜帖; 年前总有些吃请是推脱不掉的。
卫平的亲事; 婚房如何布置,院里要怎么收拾,都要卫善过目; 交给管事总怕办得不好; 叫师家觉着受了怠慢,本就是结两姓之好; 卫善便想把这桩亲事办得好看些。
可她到底不曾办过婚事; 自己大婚也是秦昭和礼部议的流程; 这会儿要替哥哥办婚礼; 许多事都不懂,便从卫敬容那个借了两个六局尚宫来。
六局里出来的尚宫,接手便把事儿办得漂漂亮亮的; 大处不会错; 叫人觉出好来的都是些小处,花费多少功夫,都能看得出来。
分给下人的喜钱是拿了金子出去铸的,打的花样是卫善挑的; 一面是吉祥如意一面是百年好合,再预备上几箩铜钱,到了正日子街上童子闲汉到门前来道贺讨钱; 便跟着粮块果子一并撒出去。
暖房里着意养了鲜花,还跟城郊专伺芍药牡丹的花农定下百来盆花,预备下当日摆喜宴的时候摆出来待客,红绸红帐红褥红地衣,一水儿的红色,丫头下人都新发两套衣裳,到了那一天都要打扮精神。
量房的时候师家人一上门,卫管事引人进屋,师夫人身边的婆子一看果然似外头所说,世子是住在正院里的,回去满口不住的夸。
两个尚宫得了厚厚一注赏钱,自然尽心尽力,屋子要如何修饰才显得既富贵又雅致,着人打听着师姑娘的喜好,问到卫平的喜好时,卫善笑起来:“大哥常用年在外的,哪里有什么喜好,每回回来能吃上软和饭食就已经觉得好了。”
才从军营回来那几日,连暖床都睡不习惯,抱着被子在罗汉床上睡,还把垫的软毡褥子都拿掉,这才觉得通身舒坦,这一条卫善趁着师夫人身边的嬷嬷来辅房的时候当作笑谈说了出去。
行伍出身的身上骨头都硬些,卫家文武传家,卫修还考过科举,明堂上卫王的画像上都国着一剑一书卷,卫平从小也是熟读经史的斯文人,两人成婚总要磨合。
师夫人身边的嬷嬷听了回去禀报,师夫人便道:“一人睡一边,再不济一边褥子厚些一边褥子薄些。”听卫善的意思,是卫平身边并没有侍妾通房,若果是真的,那真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出一家来,若是那等有当家太太的人家,保不齐早早就给儿子添人教导人事了。
一边这么客气,另一边自要回馈,腊八这一日,各府里分送腊八粥,师家特意讨了宫里做粥的法子,做细粥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