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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时候不早了,我要回宫了,明日再来。”楚怀则依依不舍地站起身,理理衣襟,笑道,“大夫开的安胎药,还有宫中带来的阿胶我都交给小沙弥了,你记得服用,莫要忘了。”
月悉华斜靠在石桌上,浅笑盈盈:“嗯,我记住了,快些回吧,莫要被人瞧见,别人还以为咱们九殿下想要出家了呢!”
“你也就会拿我做乐子。”随着话音落下,人已经走出老远。
夕阳正好,月悉华又坐了会儿,看看天空、落日,心情从没有这样平和过,只是偶尔,还会想起那个狂狷的男人。
坐着坐着,便觉得困了,她站起身收拾棋盘,准备回屋中躺一会儿。这些日子整日的犯困,人家孕妇害喜吃不下睡不好,相比之下,她这犯困的毛病要轻松多了。
忽的,院墙外传来几声腾腾的跃空声,月悉华警觉地转身,却见四五名黑衣人正落在不远处的墙根处,是从墙外跳进来的,黑衣人手中的大刀在雪中闪着光亮。
她神色一凛,转身就往外跑,可是没跑几步就被黑衣人围了起来。
“你们是什么人 ?'…'”她冷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她,五名黑衣人行动一致,渐渐缩小包围圈,将她紧紧夹在中间。这是观音庙的后院,大声呼救也不会有人听到。
为了孩子,不能失败!
月悉华精神紧绷,手中只有一片刀片,若在平时,想要突击出去也不无可能,但是她近日身体疲累,根本达不到以前的速度和力道,而且这几个人虎目中精光闪闪,一看就知不是泛泛之辈。
该怎么办!
余光扫到不远处一颗干枯的梧桐,梧桐的枝干直通墙外,月悉华眸光一闪,突地飞身向反方向的黑衣人攻去,几个格挡之后,她突然抽身向后退去,后面挡着的黑衣人一个不防被她摔倒在地。
眼看梧桐树将近,如果她没有猜错,这面墙外是一片枯木林,天色已经越来越暗,如果她进了枯林,依照她所知的现代游击知识,他们想再找到她也不容易。
突地一道光影,从身后飞来,溜着月悉华的耳边飞出去,再抬眼看时,一把锋利的长刀死死钉在梧桐树上。她甚至能感觉到刀身从她耳边擦过时刀身传来的寒意。
“月侍卫,你走不了,还是不要反抗了,老老实实跟我们走吧。”身后传来的声音沉闷,像是透着厚厚的布传出来的,事实上也是,说话的黑衣人整张脸被黑布巾围着,只留下一双犀利的眼眸。
月悉华镇定地转过身,棕黑的眸中光华流转,她渐渐眯起眼睛,眼前这人却是不熟悉,甚至可以确定连见都没有见过。
一抹温和的笑容在她唇边绽出,她声音平静柔和:“请问是谁派你们来的?你们怎会知道我是月侍卫?就不怕抓错了人 ?'…'”
“能住在这个院中,又能和九皇子下棋的人,除了月侍卫,还能有谁?”领头的黑衣男人似乎嘲讽地笑了一声,但是笑声沉闷,若不是努力细听,还真听不出他是在笑。
“是吗?我看不尽然。”月悉华微微笑着,一边笑一边捕捉痕迹地后退,藏在袖中的五指合拢,触到一抹冰冷,立刻夹在指间。
利刃只有一片,她只有一次机会。
只有一次机会击倒这个领头人,然后趁机抽身飞出墙外。轻功是和楚怀则新学的,以她现在的程度必须再退后五步,才能飞身跳出去。
这五步,决定了她的生死。
右手有刀片,左手不自觉地抚上小腹。她不能失败,这一次,为了她的孩子她也不能失败!
夕阳最后一抹余晖消失在地平线上,莹白的雪照亮了整个小院。月悉华紧张地和不远处地黑衣人僵持着。
“月侍卫,我们主子有请,咱们都是拿钱给人办事的,你也体谅体谅,不要让我们为难。”领头的黑衣人抬起腿缓缓地向前迈了一步。
他的动作落入丽人棕黑的瞳眸中,像是剪辑的影片一样慢速度播放,被分解成一个个肢体动作,甚至他哪一刻头歪到什么角度,腿抬地有多高,月悉华都能精准地分辨出来。
丽人傲然站着,直挺如松,看似浑身放松,实际上她的每一条神经都紧紧绷着,目前这个状态是最好的起步状态,她眸光紧锁缓步走来的黑衣人,试图找出他的破绽,一击出手。
脱险
“既然拿了钱,就要付出同等的劳动,承担一定的风险,如果我束手就擒,让你们不费吹灰之力就完成了任务,岂不是对不起你主子给你的那点佣金。”溢在脸上的笑容仍是柔柔的,甚至比月光还要柔和温婉,但眸光犀利如刀如剑。
夜风拂过,吹得插在树干上的那把长刀铮铮颤动,刀身上映出的雪光散发着幽冥的蓝。
黑衣人的目标,是这把刀!
近了,黑衣人又迈出一步,动作愈发小心翼翼。
他进一步,月悉华就坦然地退一步。
黑衣人没有看那把刀,而是死死盯着月悉华,企图用这骇人的目光给她施加压力:“月侍卫如此不知好歹,那就不要怪我们兄弟心狠!”话音一落,他抽身而起,直冲那把刀而去,速度快如闪电,一眨眼他布满青筋的大手已经握上刀柄。
正好五步!
月悉华眸光一亮,突地,一抹光影划过地面,到黑衣人脚边时腾地向上飞起,精准无误地没入黑衣人的手腕,刚从树干上拔下来的长刀“彭”的一声落地。
不待后面紧跟而来的黑衣人有所反应,月悉华身体后仰,拔地而起,飞身翻入墙外。
这一系列动作不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月悉华一落地,立刻朝密林中跑去。身后传来衣衫簌簌声和刀剑的破空声。四五个黑衣人紧跟着利落地翻到墙外。
“追!”
打头的黑衣人改用左手握剑,右臂低低垂着。以月悉华计算的角度和力道,方才那一刀正好挑断他的右手手筋。
月悉华不住地挥开挡在面前的枝杈,绕着大树跑S型的路线。身后的黑衣人各个轻功卓越,又被月悉华摆了一道,追得愈发卖命。
在这密林里奔逃,唯一不好的便是这满地的积雪,无论跑到哪里,身后的脚印总是能泄露你的行踪。
环视四周,月悉华只能利用茂密的枝杈来阻止黑衣人的速度,可是同时,这些枝杈也阻止了她的速度。剧烈运动下,她的心跳越来越快,呼吸越来越急促。近日因为怀孕水肿的腿脚重的像是灌了铅一样。
身后的破空声越来越近,但是这些黑衣人却一句话也不说。心一点点地冷了下来,月悉华知道,她这次遇上的是专业追踪的对手,他们懂得最大限度地节约体力,也懂得如何在树林中急速转弯闪躲。
因为到目前为止,月悉华甚至没有听到他们踩断一枝枯木,或是撞上一棵树干。她带的路都是障碍最多的,又刻意不断改变方向绕着树走,而那些黑衣人似乎能参透她的心思,每一次急转弯都像是早已了然于胸,从不会出现手忙脚乱的情况。
喘息越来越重,她跑不动了……
她没想到这些人的速度可以这么快,再给她一点时间,让她跑脱这些人的视线就好,只需要一瞬间,只要她藏起身,这些人想找她就没这么容易了。
可是……双腿每抬一下就疼得厉害,心脏已经跳到喉咙口,似乎她喘得再厉害一些,心脏就会跟着跳出来一样。
脱险(2)
肚子好疼……熟悉的抽痛感从小腹传来。月悉华一手捂住腹部,一手维持身体平衡,她不能停下,为了孩子也不能停下。
闪亮的雪光刺得她双眼干涩,看着前方的路愈发模糊,她已经没有心力避开枝干了。断裂的枯木枝划上脸颊,勾住衣襟,绊住她的脚步。这些东西都在和她作对。
不知在这林中跑了有多久,小腹的疼痛越来越厉害,汗水浸透了衣衫,月悉华努力让自己定下神,这样下去不行,她要找个地方躲起来,一定要躲起来。
越到林子深处,树木越来越密,树干与树干之间甚至连转身的空隙也没有。月悉华匆忙回头一望,五名黑衣人分由五个方向追来,速度不减,将她的所有退路堵死。
她无法解释这些树木怎么可能以这样近的距离生长,但是眼前的事实确实是如此,一眼望去尽是紧贴的干枯树干,树冠交叠在一起,密密麻麻的干枯树枝形成一个大顶棚,把天空挡得严严实实。
也许……再往里走,就没路了罢!
放弃吗?不能!她月悉华什么时候会有这样的想法,当真是因为怀了孩子,从身体到心理都脆弱了吗?
身后追逐的破空声终于停了下来,因为,这些狭小的空隙除了月悉华,他们这些强壮的男人是挤不进来的。
打头的黑衣人挥手止住其他四人的脚步,看向月悉华的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