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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人数，我说过，我要具体的。”黎雅偏头，冷冷地看了吉罗德一眼。
“三百二十一……”吉罗德一愣，如实回答。
“嗯，”出乎意料的，黎雅没有怒吼，也没有斥责，平静得让人更加心惊，“看看马匹状况怎么样，让人护送重伤的先回营。”
“是，大人。”该说还是女人心细吗？这半天，他净顾着兴奋了，竟然连这些问题都没有考虑过，还真是失职了啊。
果然，国王陛下选出来的人，绝对都是人才，人才中的翘楚。
于是，在黎雅毫无知觉的情况下，吉罗德将军成为了黎雅的头号粉丝。
等黎雅带着大部队晃晃荡荡地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大亮了。
“黎雅！”黎雅一出现，马卡斯、萨恩和守营的另外两个将军全都迎了上来，这四个人，一直在营地门口等着呢。
“黎雅，没受伤吧？”虽然重伤兵回来的时候已经告诉他们黎雅无碍了，可是没有看到人，他们无论如何也放心不下。
“没事。卡尔呢？”一路晃晃悠悠地走回来，黎雅身上的煞气已经沉淀得差不多了，怒火也沉淀的差不多了。
“好不容易让医师配了点助眠的药材睡了，还没醒呢。”殿下，您可起到您晚点再醒吧，不然，黎雅不会放过您的！马卡斯在心中为自家殿下祈祷一下。
不过这次的事情，马卡斯也觉得卡尔是该被教育教育了，幸好黎雅赶去把人带了回来，不然殿下万一被杀或者被俘，那将是多大的耻辱。
“是嘛。伤势怎么样？”
“呃……”马卡斯犹豫了一下，“胸口上的剑伤自然是又裂开了，而且还裂了两根肋骨。”
“嗯。”黎雅点点头，“都处理好了吗？”
对于卡尔裂了两根肋骨这件事情，黎雅表示，这是意料之中的，那必须是她给踹裂的。卡尔莽撞闯敌营，然后又不知道因为对手的什么话而在对战中走神，因此险些被杀掉，盛怒之下的黎雅没能控制好力道，他那两根肋骨没断掉就已经可以感谢一下泰苏普神庇佑了，若是连裂都没裂，黎雅才觉得自己应该回炉重造一下了。
“嗯，医师都处理过了。”马卡斯点点头。
“嗯，你们都去休息吧，至少三天之内，敌军不会有任何动作了，抓紧时间给伤员治伤。霍尔夫将军和萨恩跟我来。”将他们两个留下守营，就是为了回来可以立刻用上。
“诶？巴比伦那边出什么事了吗？”马卡斯不解。不然为什么三天之内都不会有动静？
“哈哈，咱们的监军大人在他们的主帅身上戳了个窟窿，”吉罗德将军点了点自己左胸口，笑得春风得意，“而且今天晚上他们的损失也挺惨的，估计重振旗鼓需要一段时日。”
马卡斯看了看吉罗德指着的位置，再看看已经离开的黎雅的背影，嘴角抽了抽。黎雅这是在为殿下报仇？他应该感到高兴啊，可为什么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监军大人等等我，我也跟你们一起。”回答完马卡斯的问题，吉罗德就去追黎雅。
“吉罗德将军还是去休息一下吧，什么时候可以兴奋，什么时候需要休息，将军要注意点才好。”黎雅扭头，表情算得上是温和了。
“呃……末将知道了。”吉罗德欢脱的脚步顿住，挠挠头，嘿嘿笑两声。
他不就是好奇这小监军要做什么嘛，这小监军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黎雅点点头，带着萨恩和雷尔夫走了。
不需要出战的时候，将士们都需要充分休息。
“那个……监军大人，您不需要休息一下吗？”进了专门用来开作战会议的营帐，雷尔夫还是怯怯地问了一句。
“不需要。我的状态我心里有数。”而且她又不需要上战场，保留精力也没地方使。
雷尔夫看了萨恩一眼，萨恩摇摇头，示意雷尔夫不要再问了。黎雅可倔着呢，她决定了的事情，目前为止还没发现谁能说服她改变。但黎雅心里有数是真的，所以萨恩其实也并不怎么担心。
于是，三个人又开始了补画那张简陋的地图了。
两个小时之后，地图画得差不多了，卡尔也在马卡斯的搀扶下走了进来。
“殿下醒了？”坐在主位上，黎雅姿势都没变，只抬眼看了卡尔一眼。
“……嗯。”卡尔眼神一紧，抿嘴，闷闷地应了一声。
“坐吧，伤口疼吧。”黎雅抬了抬下巴，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随后又看向马卡斯、萨恩和雷尔夫，“你们先出去吧。”
“不用。”没等三个人回答，卡尔就开口了，“马卡斯，你去将其他几个人也带来。”
“诶？殿下，这样……不好吧？”马卡斯纠结了。
按照目前的情况来看，黎雅肯定又是准备训责殿下了，若是被别人看见了，殿下的威仪……
“去吧。”卡尔没多做解释，只是也没有改变自己的决定。
“是，殿下。”殿下跟黎雅一样，倔！马卡斯摇摇头，去叫人了。
黎雅看了卡尔一眼，没说话，只是懒洋洋地坐在椅子上，垂眼看着面前的地图。
卡尔抿嘴，时不时地瞄黎雅一眼，眼神有些困惑，有些怯意。
雷尔夫惊奇地看着卡尔难得一见的有趣表情，却被萨恩用手肘拐了一下。
这个时候要做到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这是马卡斯说的，虽然不是很明白什么叫“非礼”，但是马卡斯说的，照做就是了。
雷尔夫一愣，也明白殿下的戏是不能随便看的，于是学着萨恩的样子，垂眼站好，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
不一会儿，吉罗德等人就被马卡斯带进来了。虽然他们都觉得这样的场合他们不应该出席，可是殿下有命，他们又不能不出席，还真是……郁闷啊。而且这帐子里的气氛，真让人胃疼啊……
“殿下日安，监军大人日安。”吉罗德带头向营造恐怖气氛的两个人问候。
“几位将军坐吧，辛苦了一晚上，就别站着了。”黎雅的语气是温柔的关怀，可是听在几个人的耳朵里，却感受到一股讽刺，对他们殿下的讽刺。
几个人默默地找地方坐好。
“殿下有什么话要说吗？有的话，殿下先说。”黎雅看向卡尔。
“昨天晚上，给各位将军添麻烦了，对不起。”卡尔乖巧地道歉。
“殿下哪里的话，呵呵。”作为资历最深厚的将军，吉罗德的悲催也在这个时候体现了，当气氛不妙的时候，代表挨戳的一定是他。
“没别的话要说了？”见卡尔扭头看过来，黎雅挑眉。
“……嗯。”卡尔小心翼翼地回答。总觉得，黎雅的感觉很不妙啊。
“殿下知道昨天晚上有多少士兵死了吗？”黎雅看着卡尔，眼神平静，一点情绪起伏都没有。
“……”卡尔抿嘴。
“三百二十一个。”黎雅收回目光，双脚往桌子上一搭，脑袋后仰，枕在椅背上，惆怅地看着帐篷顶，目光没有焦距，似在惋惜，似在感叹，“这三百二十一个人，奉命出征，他们从一场场的战斗中努力存活下来，他们正在准备参与下一场的战斗，他们本来可以上阵杀敌建功立业，但是现在，他们死了。这不是一场战斗，甚至是为了维护殿下的颜面，这一次冲突将不会公布于世，没有人知道他们死亡的真相。卡尔，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卡尔抿着嘴，不说话。
“觉得他们反正都要死，所以早点或者晚点都不重要吗？认为他们斩杀了不少敌人，所以是死得其所的吗？呵。”黎雅轻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悲悯和嘲讽。
“我没有。”卡尔的声音压抑着，比平时更加低沉，“是我的任性的害死了他们，我在反省。”
马卡斯和萨恩是已经习惯了这种状况，但是吉罗德和雷尔夫他们并不适应，他们说一不二威严如天神的三王子殿下，在监军大人面前竟然乖巧无比，问什么答什么，甚至语气中带着点害怕监军大人生气的惶恐。还真是……有趣啊。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任性的理由是什么了吗？”
卡尔不是个冲动的人，他们认识了这么长时间，卡尔的这点属性黎雅还是知道的，并且不会怀疑。可是这已经是卡尔第二次冲动了，黎雅非常想知道，这个让他冲动的理由是什么。知道了理由才能去解决问题，不然卡尔现在的状况非常地不妙。
“……”卡尔抿着嘴，不说话，看那表情，似乎有些尴尬和窘迫。
怎么了？众人全都迷茫了。
“你不觉得你应该在各位将军的见证下，给死去的弟兄们一个交代吗？”黎雅再下一剂猛药。
果然，卡尔动摇了，抿着嘴，表情快速变换，总之就是十分纠结。
黎雅也不再催了，懒洋洋地窝在椅子里，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