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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离!”刘氏决绝地说道,看着郑屠户的眼神带着恨,像要把他吃了:“他这样对我家玉儿,不仅要叫玉儿把嫁妆带回来,他们郑家还得赔偿我们玉儿!”
王大夫说了,屠小玉的孩子是硬生生被捶掉的,对身体的伤害很大,以后说不定都怀不上了。屠小玉还年轻,双十年华的姑娘,和离后定然还要再嫁的。既然要再嫁,却不能生,便是很大的短处了。想到这里,刘氏就恨不得把郑屠户生吞活剥了。
“哼,赔你们银子?”郑老大冷笑一声,“赔你们银子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兄弟被你们打成这样,还挨了一刀,不得看病养伤的?我兄弟每天杀猪,能赚一两银子,如今伤了肩膀,还是右边肩膀,少说一个月动不得刀,少挣的这些银子,你们也得赔!”
“你们不要脸!”刘氏急道,“一头猪才几个钱?他杀猪就赚一两?糊弄谁呢?你咋不去抢?阿鸢倒是砍了他一下,但是我大闺女被他打得不能生,小闺女被他折断一根手指头,这个钱怎么算?”
郑老大冷笑道:“你两个闺女加起来,值几个钱?抵得过我兄弟的一根手指头不?”
“我跟你拼了!”刘氏气得要跟郑老大拼命。被屠大河拦腰抱住,转过一张满是伤的脸,看向王村长和几个村里老人:“村长,叔公,你们说咋办?”
他顶着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农家汉子的脸上,带着不忿、阴沉、绝望和希冀,祈求王村长和几位村里老人能给他主持公道。他心里知道,以郑家的势力,想要公平的结果,凭屠家是做不到的。只能借着村里的帮助,才能多求一份补偿。
郑老大的脸上,只有冷笑,轻蔑。身后跟着郑老二、郑老三、郑老四,个个都是高大壮实的汉子,一齐投过来轻视的眼神。要和离?可以。要银子?他们一文钱也不会给。
一轮明月从云朵里探出脸,洒落一地清辉,不大的院子里,壁垒分明地站了三方人。得意蛮横的郑家人,愁苦哀绝的屠大河等人,心思各异的王村长以及尚未表态的几位叔公。
“当真要和离?”王村长假惺惺地说道,“郑家小子毕竟年轻,犯了错儿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只要他低头认个错儿,再好言好语把媳妇请回家,不比什么都强?有道是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郑家小子日后好好待她,也不必非和离不可。”
李氏一听,不乐意了:“村长这是说得什么话?什么叫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我大孙女儿被打破了头,还被生生捶掉了孩子,险些掉半条命,怎么就是大不了的事了?”
“和离!没二话!”刘氏擦了把脸上的泪,恨恨说道。
屠大河亦是强硬地道:“必须和离!我闺女好好地嫁给他,吃苦又操劳,他一点儿不心疼,还把我闺女欺负成这样,我再不放心叫我闺女跟他过日子,一定要和离!”
王村长心里阴阴地笑了,又轻蔑又不屑,才去了半条命而已,可不就是没什么大不了的?想他儿子活生生打死过媳妇,不也没人说啥?
“我们不同意和离!”就在这时,郑老大说话了,“屠小玉嫁进我们郑家,吃我们郑家,喝我们郑家,一子半女都没生下来,就想和离?没门!除非她给我们郑家添一分香火,否则我们不同意!”
屠家人把郑屠户又打又砍,伤成这样,还想和离?做梦吧!他今日就叫郑屠户把屠小玉领回家,一天照三顿打,把今天的仇报回来!
“放你娘的屁!我家玉儿手巧能干,里里外外一把抓,给你们老郑家出力还少了?怎么就落得个白吃白喝的名头了?”刘氏气得说道。
郑老大冷哼一声:“谁家媳妇不是这样的?但是人家媳妇三年抱俩,给夫家添丁,你们家闺女可曾下一个蛋?说她白吃白喝,难道还说错了?我们郑家养她三年,她一个蛋都不下,就想走,没这便宜!”
刘氏气得快站不稳,呼哧呼哧喘着气,一只手揪着胸口,眼见要气得厥过去:“谁不下蛋?是我家玉儿不下蛋吗?我家玉儿才要下蛋,不是被那个畜生捶掉了?又怪谁?”
“总之我们不同意和离!”郑老大冷傲说道,半点不退步。
这时,一个村里的老人站出来说道:“郑五,你咋个想的?如果不和离,你以后能不能好好对玉儿?”
“我不——”郑屠户心里不想再跟屠小玉过下去了,他想把香儿娶进门。香儿嘴甜心软,又乖巧又漂亮,比不解风情的屠小玉好了不知多少倍。然而,郑老大在后头踢了他一脚,他顿时改了口:“我听大哥的。”
郑屠户转念一想,把屠小玉接回去也好,叫她给香儿端茶倒水,捏肩捶腿,擦脸洗脚,把香儿伺候得舒舒服服的,也给香儿出一口气!
“如果你要接媳妇回去,那就给你媳妇磕个头,好好道个歉,让她心甘情愿跟你走。”那个叔公说道,“你同意吗?”
“我不同意!”郑屠户抬起头道,“男儿膝下有黄金,我怎么能给一介妇人跪下?”
“不跪也行,你自己给自己脸上扇二十个巴掌认错。”那个叔公说道。
郑屠户仍然不愿意,然而这回叔公没问他同不同意,直接转头看向屠大河:“就这样吧?小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揭过去也就是了,好好过就是一辈子。天也不早了,就别折腾了,郑家兄弟几个还要回家,再晚了也不好。”
屠大河闻言,顿时满脸绝望:“叔公,我们要和离!”
郑家绝不会好好对屠小玉的,只怕郑家把屠小玉带回去,明日屠小玉就是一具尸体了!
大闺女的性子,他是知道的,看起来柔柔顺顺,其实心里是个烈性子。若是一个想不开,晚上自己吊死了也是有的。他宝贝了十多年的闺女,怎么忍心眼睁睁推她下地狱?
“你怎么这么不懂事?”那个叔公不悦地道,“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拆人姻缘是大罪孽!”
屠大河气得浑身都发抖起来,看向其他人问道:“几位叔公都这么觉得?”
“你家玉儿还年轻,若是郑家小子知错儿了,就回去跟他过日子吧。”
“若是和离了,她这样残花败柳,还能找到比郑家小子更周正的吗?”
“人活世上,哪能一点儿委屈也不受?我们知道你疼闺女,可是小两口的,哪有不磕磕碰碰的?”
第78章
几个叔公接二连三说道。
屠大河心里拔凉拔凉的,他知道今日和离是没戏了。只怕以郑家老大的歹毒,是要硬抢了屠小玉回去的。可怜他闺女,身上伤,心里痛,回去还有命吗?哆哆嗦嗦地道:“绝不可能!我不会叫我闺女再跟他过日子的!”
“谁受伤了?在哪里?”就在这时,王大夫来了。
郑老大道:“在这里!我兄弟的膀子被砍了一刀!”
“被砍了一刀?”王大夫皱眉,“被砍了一刀,怎么不进屋坐着,给他止血?在这里站着做什么?”
郑老大便道:“这就进屋。”推了推郑屠户,往屋里走。踢出凳子,按着郑屠户坐下。
其他人纷纷跟在后头,涌进屋里。
王大夫放下药箱,解开郑屠户的衣裳,看清他膀子上的伤口,不由得手一抖:“怎么砍成这样?”
只见郑屠户的半边身子都被染红了,一道又深又重的豁口横在他肩上,王大夫粗浅瞧着,只怕连骨头都被砍坏了!
“打干净水来!”王大夫喊道,随即拿出干净的纱布和止血药,待郑老二端了一盆清水进来,便蘸了水,擦他膀子上的血,然后上药。
“嘶——”郑屠户痛得倒吸一口凉气,赤着的膀子,可见一条条肌肉都绷紧了。
王大夫足足倒了一小瓶药,才勉强把血止住了,然后用纱布紧紧缠起来。
“这是烟妞子砍的?”就在这时,王村长忽然出声道。
隔着一道布帘子,便是里屋,屠小玉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双眼紧闭。李氏坐在床头,抚摸着屠小玉的脸,心疼得直流泪:“玉儿哟,奶奶的玉儿哟,你咋命这样孬!”
屠老汉和屠飞鸢站在床边,看着这一幕,脸上都涌起怒容。
屠小玉是个好姑娘,与惯会做表面功夫的李露儿完全不同,是一个真正温柔善良的好姑娘。不论对谁,都是温柔可亲。也懂得分寸,不会烂好心,也从不自以为是地做一些强迫人的好事。
屠大河与刘氏这些年对屠家二老一直不亲近,仅仅比老死不相往来好一些,屠小玉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