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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奶奶对她的期望,便是叫她过得痛快。只有她高高兴兴的,才是对爷爷奶奶的一片疼爱的回报。荣氏装得一副长辈模样,心里存着什么念头,当谁看不出来?屠飞鸢懒得理会,扶着李氏往屋里走去:“奶奶不气,咱们不与她计较。”
“哎哟,天可怜见哟,我的爹娘哟,你们的命咋这样苦哟?”荣氏清了清嗓子,扯着嗓子喊了起来:“养个孙女,一不孝顺二不勤快,日后往咋说亲哟?”她就不信,屠飞鸢不怕说不上亲事?扬起嗓门,不停说起屠飞鸢的短处来。
屠飞鸢不理,扶着李氏进了屋:“奶奶,咱们吃饭。”
荣氏见状,不由得急了:“爹,娘,你们真不为烟妞子担心啊?你们就让她这样耽误下去啊?回头大哥大嫂回来,见着你们这样薄待他们的闺女,不得跟你们翻脸?”
“我爹娘只会感激爷爷奶奶把我养大。”屠飞鸢扭头说道。
荣氏闹了半天,什么也没到手,顿时火了。唾了一口,转身往锅边走去。老不死的不是不给她吗,她自己拿!走向锅边,却看见干干净净的锅底,不由得愣住了:“肉哪?”她方才亲眼看见,满锅都是香喷喷的大块肉,怎么眼下只有一丢丢汤水儿聚在锅底?顿时怒气冲冲地走向屋里,“烟妞子,你把肉藏哪里去了?”
“什么肉?”屠飞鸢淡淡地道,“我不知道二婶在说什么。”
荣氏顿时气坏了:“我来的时候,明明就看见锅里在煮肉!”见屠飞鸢就是不理她,气得哼了一声,耸着鼻子,四下嗅了起来。
李氏曾经骂她是狗鼻子,当真没有骂错,只见荣氏嗅了几下,便说:“不在这屋里。”伸着脖子,一边嗅着,一边往阿容的屋里走去了。
屠飞鸢眉头一拧,起身走出去,拦在阿容的屋门前:“这里是孟家小姐,你不能打扰。”
“什么孟家小姐?”荣氏不信,“糊弄谁呢,我可不信这里会有什么大小姐!”
屠飞鸢挑眉说道:“二婶难道没听人说,孟家的总管驾着马车将生病的孟小姐送过来?”
荣氏往里闯的脚步顿住,面上露出狐疑之色。她的确听人说,有个穿着打扮不俗的老爷赶车来,带着一位漂亮得仙女儿似的小姐,来到屠家的屋里。
“那又如何?我只是把肉拿出来,我又不冲撞她?”荣氏说道,底气更足了,抬脚往里闯。
屠飞鸢的眼中泛起冷意,撤回手:“你去吧。”
阿容如今顶着一身女装,眉眼也都被她描成了少女的模样,料荣氏看不出什么来。且叫她抢去,屠飞鸢就不信了,荣氏能从阿容的手里抢出一块肉来?
荣氏气冲冲地走到门前,伸手推开门。抬脚刚要往里走,蓦地一道影子飞快闪过,随即抬手捂住嘴巴痛叫起来:“啊呀!”
“啪嗒!”这时,一块拳头大小的东西掉在地上。屠飞鸢低头一看,一块啃得干干净净的,舔了不知道多少遍的,一丝儿肉也没有的骨头躺在荣氏的脚下。
“我的牙!”荣氏痛苦地叫着,松开捂着嘴巴的手,只见手心里躺着一滩血迹,中间是一颗发黄的门牙。
屠飞鸢似笑非笑:“忘了告诉二婶,孟家小姐是练过功夫的。而且,她的脾气不太好。”
荣氏横行半辈子,什么时候吃过这样的亏,红了眼睛,也不管大小姐不大小姐的,抬脚就冲进去:“你赔我的牙!”
才走进去两步,便见床上坐着一个身影,秀眉弯弯,肌肤如桃花般粉嫩,竟比花儿还要晶莹剔透上几分。唇瓣鲜艳,唇形美好,姿容绝丽,当真是天下难见的大美人。而她的身上,穿着崭新的绸缎衣裳,如水儿般光滑,真如养在金堆玉堆里长大的人儿。
而那双漆烟的眼睛里,则散发着令人畏惧的寒光。冷飕飕的,看着人的神情,与看着一只鸡、一只鸭没有区别,仿佛伸手就能拧死。荣氏不禁顿住脚步,身子如虾子一般蜷了起来,唯唯诺诺地道:“孟小姐,我……”
“滚!”一个冷冷的声音说道。只见一只素白的手,按着盛肉的盆子,纤细的身子微微前倾,眼中的寒光令人不敢直视。
荣氏心底一颤,连忙朝后退去:“既然这是孟小姐要吃的,我就不要了。可气烟妞子事先不告诉我,否则,我若知道这肉是给孟小姐吃的,根本不敢来要的。”说着,退出门外,狠狠瞪了一眼屠飞鸢:“都怪你!害我冲撞了孟小姐!”
屠飞鸢勾起唇角,冷嘲道:“二婶还要吃肉吗?”
“没安好心的死丫头,想害我得罪孟小姐,你的心咋这么奸呢?”荣氏气愤地骂道,又抬手去打屠飞鸢。屠飞鸢哪里会叫她打到,侧身一躲便躲过去了。荣氏一下子打了个空,更没好气,低声恶狠狠说道:“你等着瞧!”
孟小姐总要走的,到那时候,看屠飞鸢还怎么硬气?荣氏攥着被打落的牙齿,疼得嘶嘶直吸气,恨恨看了一眼,扭头走了。
“哎哟,这个荣氏,早晚有一****要给她气死!”李氏坐在屋里,又生气又无奈地说道。
屠老汉抬了抬眼皮,又垂了下去:“你气什么?她今天过来,捞什么好处了?”
李氏一想,不由愣住了。似乎,荣氏这回来,当真一丝儿好处都没得到?心里痛快起来:“该!这样的人,就该狠狠地打!”说完,又不由夸赞起来,“咱们家阿鸢就是聪明,什么话都能想起来,连吃人虻都能编出来,叫荣氏挨了打还谢她。老头子,你说阿鸢咋这么聪明呢?”
屠老汉低声笑了一下:“还能为啥?还不因为她是大海的闺女?”
“就是,因为她是咱家大海的闺女。”李氏骄傲地道。
隔壁屋里,屠飞鸢走到床前,低头看着阿容:“吃了几块了?”
刚才阿容打荣氏的骨头,没有别的出处,只能是方才屠飞鸢为了躲荣氏,端过来的一盆羊肉中的一块。被阿容啃了,剩下的骨头当做了武器。
“一块。”阿容眨巴着眼睛,一只手捂住了肚子,“我好饿,我忍不住了,就吃了一块。”
搁在从前,屠飞鸢定要打他一巴掌。然而,想起沐神医的“诅咒”论,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摸了摸他的脑袋,端起盆子出去了。
屠飞鸢端着盆子,走到堂屋里,拨出来一碗,又端着剩下的回到阿容屋里。
“吃吧。”屠飞鸢把盆端到床上,“吃干净点,每一块都跟方才你砸荣氏的那块骨头一样,不能有一丝儿肉留在上面,知道吗?”
“嗯。”阿容点点头,眼睛有些发亮:“这些真的都给我吃吗?”
屠飞鸢点头:“都给你吃。吃完好好养伤,听见没?”
“嗯。”阿容点点头,抱着盆子,好不高兴。
屠飞鸢伸手把他几乎掉近盆里的衣袖捞出来:“你身上的这件衣裳,不能有半点油星,脏一点儿,就扣你一块肉,懂不懂?”
“好。”阿容坐起身,低头认真挽起袖口。挽到手肘还不够,径直撸到了膀子上,露出两条白生生的手臂,然后抬起脸,一副求夸奖的模样看向屠飞鸢。
屠飞鸢把眼睛一瞪:“老实吃饭!”再用那种幼犬似的的眼神看她,她就把他宰了炖锅里吃肉。
第65章
阿容不明不白挨了瞪,眼睛里浮出一丝委屈,低头吃起肉来。屠飞鸢没再理他,转身走出屋子,来到隔壁屋里坐下,与屠老汉和李氏一起,吃起饭来。
“阿鸢啊,今天上午,何家小子又来家里了。”屠老汉抬起头说道。
屠飞鸢撇了撇嘴:“他来干什么?”
“他说要借书,后来又问你这几日在做什么,为什么常常不在家?”屠老汉道,“我跟他说,现在家里的东西都归你管,叫他等你来了再借书。”
屠老汉一想起那天屠飞鸢说的,王家来屠家找事,何青云却不出现,心里便有些疙瘩。谨记着小孙女儿的话,并不借书给他。
屠飞鸢点了点头:“嗯,不借给他。”
“阿鸢,”屠老汉想了想,有些担忧地道:“你不能拿自己的名声开玩笑,这是很要紧的。”
屠飞鸢点头道:“我知道。”
“爷爷一看你就是没往心里去。”屠老汉放下筷子,看着坐在对面的小孙女儿,严肃地说道:“你不借给他,就说出不想借的理由,叫人挑不出错儿来才是。只说一句不借了,人家咋想你?你是个待出阁的姑娘,不能不把自己的名声当一回事。”
方才荣氏的到来,虽然搅的家里一团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