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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露儿向他告状了?屠飞鸢的眉头挑了挑。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拿出来!”王有禄说着,不耐地伸手,朝屠飞鸢的头发抓过来。
屠飞鸢的眼睛一闪,后退两步,躲过王有禄的手。趁机蹲下,把手里拎着的东西搁在地上,口里说道:“你们那样欺负我,我问她要一根簪子怎么了?”
“哼,小贱人,还敢狡辩!李露儿都告诉我了,你把她的东西都要走了!”夜色模糊,王有禄没看清她的动作,只当她怕了,得意地哼了口气,说道:“老老实实把东西交出来,别惹老子生气!”
死肥猪,居然敢抢他给李露儿买的东西,吃了雄心豹子胆了!弄得李露儿哭着找他,要他买更多东西补给她!啐,他哪有那么多闲钱?
“快把东西交出来,不然老子打死你!”王有禄在这里等半天了,都被蚊虫咬了好几口了,早已没了耐心。若非李露儿的滋味儿不错,他还没尝够,才不受这份罪。粗着嗓子,不耐地道。
把猪肉和鸡蛋等放起来,屠飞鸢便没顾忌了,冷笑一声,说道:“王有禄,你也是个男人,怎么被一个女人玩得团团转?”
“你什么意思?”
屠飞鸢道:“明明是李露儿为了给她那未婚夫借书,主动送我簪子,贿赂我。怎么到你那里,却说成了我抢了她的?”
王有禄愣了一下,随即呸了一口,阴测测地道:“难怪李露儿说你长心眼了,都学会挑拨离间了!”狞笑着,伸出胳膊朝屠飞鸢抓来:“死肥猪,敢对老子耍心眼,看老子不打死你!”
屠飞鸢的眼睛眯了眯,烟暗中,闪过一抹冷厉。盯着王有禄的身形,看准时机,猛地侧身,飞快抬腿,狠狠踢向他裆下!
“啊!”王有禄淬不及防,被踢个正着,顿时,杀猪般的声音响起。
路边林间歇息的鸟儿,被这一声惨叫惊动,扑棱棱地扇动翅膀飞离。
屠飞鸢趁机曲肘,捣向他脆弱的胸腹之处。一番狠捣,又快又准,直是击得王有禄痛得叫也叫不出来。屠飞鸢脚下一扫,又将王有禄铲倒在地,口里说道:“你要打死谁?”猛地跳起来,一个自由落体,狠狠坐在王有禄的身上:“你倒是说啊,你要打死谁?”
这具身体又矮又胖,粗粗估摸着也有一百四五十斤,一屁股坐在王有禄的身上,只听一声惨叫,仿佛还有骨裂的声音,随即,王有禄一动也不动了。
“骨折了?”屠飞鸢挑了挑眉,坐起来。弯腰探手,往他胸前摸去。李露儿还没除,王有禄是计划中的一环,这会儿若是骨折了,她的计划说不得要变一变。摸了两遭,没摸到骨折的迹象,屠飞鸢冷笑起身,拍了拍手:“王八蛋,倒是结实!”
想起河边上,王有禄欺侮屠老汉和李氏的情形,眼中闪过厉色,抬脚踩在王有禄的脸上,狠狠碾动起来:“王八蛋,欺负我爷爷奶奶!”碾了一番,稍稍出气,而后飞起一脚,把王有禄踢进路边的沟里:“今天先饶了你!”
爷爷奶奶该等急了,屠飞鸢寻到方才搁在路边的猪肉鸡蛋等,匆匆提起来往家里走去。
村子口,屠老汉站在路边,探着脖子朝进城的方向,焦急地看过去。终于,一个模糊的烟影映入视线,连忙上前两步,高声叫道:“是阿鸢吗?”
“爷爷!”一个清脆的叫声响起,屠飞鸢的身影跑近了,“爷爷,你怎么在等我呀?”
摸到小孙女儿胖墩墩的胳膊,屠老汉松了口气:“阿鸢,你做什么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路上没碰见坏人吧?”
“我没事,爷爷。”屠飞鸢朝不远处看了看,几名乘凉的老头老太在拉着家常,便挽住屠老汉的胳膊往家走去。走出一段,见四下无人,便把手里的东西塞到屠老汉的手里,低声道:“爷爷,你瞧这个。”
屠老汉诧异地接过来,摸到一包软趴趴、极有弹性的东西,又摸到一兜子圆滚滚的东西,还有一包沙绵绵的东西,几下便猜到是什么,惊讶地道:“阿鸢,你从哪里来的?”
第16章
这一兜子,又是肉,又是蛋,还有糖,可得不少钱!
“阿鸢,你哪来的钱?莫不是从咱家里屋的罐子里掏出来的?”想到这里,屠老汉顿时急了,“那里头装的可是你的嫁妆,你怎么能动那个?”
“爷爷冤枉人。”屠飞鸢做了个鬼脸,“我不跟你说了,我回家跟奶奶说去。”说完,撒开屠老汉的手,一溜烟儿跑向家里。
“奶奶!”跑进院子里,屠飞鸢清脆的声音喊道。
李氏听到声音,立刻从屋里出来:“哎哟,阿鸢,你可回来了!哪里去了?叫奶奶好找!”
“我进城啦。”屠飞鸢说道,鼻尖嗅了嗅,“奶奶,你做好饭啦?”
“是不是饿了?快进屋坐着,奶奶给你盛饭。”李氏摸了摸小孙女儿的脑袋。
“我给奶奶帮忙。”屠飞鸢搀着李氏的手臂,往灶边走去。只见锅里做着稀拉拉的面汤,竟是再没别的了,连窝窝头也没有。
李氏摆开碗,往里头盛汤。稀稀拉拉的面汤,灌满了每只碗。锅底,躺着一只荷包蛋,李氏盛出来,舀进屠飞鸢的碗里:“光顾着找你了,都没蒸窝窝头,你吃个鸡蛋垫垫吧。”
屠飞鸢抿了抿唇,低下头,端着碗往屋里走。
总有一天,她会让爷爷奶奶吃上好的,穿上好的,再也没有舍不得吃的东西。她还要盖青砖大瓦房给他们住,雇几个乖巧伶俐的丫头在跟前伺候着。再买一个戏班子,天天唱戏给他们听,想听什么就听什么。
这时,屠老汉也回来了,进屋后把东西往桌上一放,对李氏道:“你过来看看这是什么。”
李氏端着一碗汤进来,看见桌上一堆东西,“哎哟”一声,睁大眼睛:“这是从哪里来的?”
“你问阿鸢。”屠老汉坐下来,喝了一口汤,眼睛却看向屠飞鸢。
“奶奶,你坐,我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们。”屠飞鸢把李氏按在凳子上,清了清嗓子,宣布道:“今天进城的时候,有个卖肉的小贩算错了账,我给他指出来了。恰逢一个书局的账房先生听见,说我脑子快,叫我给他做学徒,一个月开给我一吊钱。”
“哎哟!”李氏听罢,顿时愣住了。
屠老汉也愣住了,抬起脸,愕然地看过来。
“吕先生很看重我,预先支了我两百文钱。我买肉、鸡蛋和白糖,花掉一百文,还剩下一百文。”屠飞鸢说罢,在怀里掏了掏,拿出一只小布包,搁在桌上,“这是剩的,奶奶,你收起来吧。”
屠飞鸢今天进城,跟人打赌赚了七百文,给沈思思梳头得了一两银子赏钱,后来三支首饰被屠小玉买走,又得一两。一共是二两银子七百文钱,屠飞鸢怕都拿出来吓到两位老人,便只说出两百文来。
即便如此,屠老汉和李氏仍旧满脸惊疑:“阿鸢啊,你……”
他们攒了这么些年,也才攒了两吊钱而已。为此,屠飞鸢的嫁妆甚至都没着落。李氏打开小布包,看着一大把铜钱,不知道说什么。
“咱家田里的活不多了,我寻思着,答应他也无妨,便应下来啦。从明天开始,我就上工去啦。”屠飞鸢端起碗,喝了起来。
汤不热了,她几口就喝完了,用筷子把碗底的荷包蛋一夹,分成两半,一半给屠老汉,一半给李氏:“我今天进城被笑话了,我要减肥,我不吃鸡蛋,吃鸡蛋会胖,爷爷奶奶吃。”
李氏听屠老汉解释过,屠飞鸢才不是怕水鬼,而是变着花样孝顺他们。张口刚要拒绝,听到“减肥”两个字,不由一顿,说不出话来了。
“奶奶,你们吃,我去把肉收拾了。”屠飞鸢说着,提起那包肉,往外头走去。
眼下的天气,搁不住东西,用盐或者糖腌了,才能勉强搁两日。屠飞鸢走到灶边,打水洗净了肉,切成豆腐大的方块,倒进锅里。添了两瓢水,煮了起来。
屠老汉和李氏很快喝完汤,一前一后走出来,站在院子里。抬眼看向灶边,只见小孙女儿坐炉膛口,一把一把往里填着柴火。
炉膛里的火光,把她的脸打得明亮,映出一双黢烟的眼睛,微微抿起的薄唇。又沉静,又深沉,叫人无论如何也摸不清她心里想的什么。这模样,像极了当年的屠大海。
“愣什么?还不快给阿鸢帮忙去?”屠老汉推了推发愣的李氏,“阿鸢走了一天的路,定累坏了,你快替了她,叫她回屋歇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