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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那一刻,铁砂掌不停的揉搓着一件衣服,只可一个部位揉搓。
衣服破了,手便在搓板上上下滑动,磨出了血竟不知。
狗剩进门,见她这个样子,急忙上前将那双手解救出来,她还在笑:“他们说人死了,真是可笑。自打乱起来,荒信有多少?今儿死了,明儿却在别的地方冒出来了。你说是不是?”
狗剩哪敢说“不是”?只一边给她包扎,一边怒骂那些人胡说八道,是王八羔子。
她就笑,喜洋洋的样子,晚上也不睡,就在窗跟前坐着往外望。
直到第七天头上,另有消息传来,有说朱骁中箭但人未死,被将士们抢回去救了,还有说中箭者另有其人,是军中大将,不过也姓朱,结果被人误传为朱骁。
狗剩偷看阮玉。
她依然在笑,不过笑意渐渐敛了,只唇角抽动。
狗剩急忙躲出去,然后便听见屋里传出压抑的哭声。
他背靠着墙,看着从口中出来的雾气在眼前颤抖,也伸出袖子,狠狠抹了把眼睛。
又忐忑了几日,直到外面又传来朱骁在哪哪打了胜仗,歼敌多少,又收缴多少钱粮,收编多少军队,还来了次阅兵,消息方算确定了。
而此刻,狗剩拼命的摇晃阮玉:“醒醒,醒醒,他还活着,他一切都好,他现在就要来接你了。你醒醒,醒醒……”
阮玉的目光终于定在他脸上,忽的面皮儿一抽,放声大哭起来。
她哭得撕心裂肺,想要咬住嘴唇止住哭声,却只将嘴唇咬得鲜血淋漓,看得人心惊肉跳。
这几个月来,她虽是安安静静,按部就班,但活得像行尸走肉,狗剩一直担心着,此刻却松了口气,拍着她的背,含泪安慰:“没事了,没事了,咱们先待几日,待消息确定了,我陪你回去!”
阮玉哭声一滞,隔着泪望他,忽然扑进他怀里:“大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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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果然反复。
一忽是朱骁带兵进了京城,一忽是另一个将领率先攻克;一忽是启帝逃了,一忽是皇上被俘,一忽又是启帝虚张声势,诱兴明军入瓮,然后痛击,一忽又变作了兴明军内讧,朱骁陷入险境,一忽再是京城遇陷一事是有人放出的假消息,甚至是一个说书先生编的故事,而那人已被腰斩于市。一忽又说兴明军出了叛徒,导致兴明军损失惨重,又遭遇启帝打边防调来的兵马,结果腹背受敌。还有说兴明军定计,为了速战速决,着人假意押送朱骁入京献给启帝,原本是想效仿荆轲刺秦,却不想有人临阵倒戈,朱骁入狱……
阮玉再次恢复了沉默不语,狗剩以为她终于冷静了,却不想她一边沉默,一边无声无息的打好了包袱,还准备了干粮。
狗剩忍不住了:“我劝你还是好好想想。那些消息是真是假且不论,你只想启帝多大的本事,整个大盛有多少兵力,他怎么就能这么快打回去?”
阮玉头不抬眼不睁,将馒头裹在油纸里:“当年前明也有不少兵力,不是也没挡住启帝?”
狗剩语塞:“那怎么一样?启帝当年是大将军,带兵几十万,打过数不清的仗?可他呢?他只是个富家子,每日里好吃好喝,作作诗,玩玩古董,怎么会打仗?”
第119章 以假乱真
如今提起朱骁,俩人均用“他”来代替,也不知是怕隔墙有耳,还是不大习惯这个换了名字亦换了身份的即便最近被频频提及依旧显得格外陌生的人物,有时甚至恍惚怀疑,这个人,是他们所认识的金玦焱吗?
当然到底是不是,只有见过才知道。所以狗剩格外理解阮玉的心情,可是他不能让阮玉冒险。
“你看,能不能是启帝使了什么招子,骗你回去?我听说金家太太被挂在墙头,整天杀猪似的叫,结果天牢忽然就被劫了,金家一家子人都被救走了。如今启帝没了把持,可不就等着你着道么?”
提起卢氏,简直就是个奇迹。
卢氏的爱子之心众人皆知,启帝自然也听说了,于是轮番挂城墙用以引诱朱骁的金家人以卢氏的出镜率最高,偏偏卢氏不停的哭叫,能从开工叫到收工。却不骂将她吊在此处丢人现眼的启帝,而是骂朱骁,说他忘恩负义,不顾恩人死活,又讲这些年自己是怎样的含辛茹苦,忍辱负重,于是惹来许多人围观,不能不说是个活广告。
到后来,金家其他人都圈到牢里或挨饿或受刑,只往外挂卢氏。
阮玉就纳闷了,总说这老太太身子不好,可怎么比谁都能折腾?
心里又不安。
卢氏这般受罪,朱骁当是早就知道了,就怕他一个忍不住……
她忽然再次想到阮洵,那位深明大义的父亲,为了她,居然……
可是他直到死也不知,他这个用心用性命呵护的女儿,早已不是真正的阮玉……
阮玉眼前一阵模糊,手也不禁慢了下来。
狗剩以为她听进去了,急忙继续开导:“你也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我还知道,不奸当不了官,而启帝管着那么多官,岂非最奸?你想,他好容易得来的皇位,怎能说让就让了?八成就是计。不,一定是!就算他真的走了,谁能保证他不杀个回马枪?所以我们再等等,或者等长阳传来消息,咱们再动身。”
长阳是启帝早年当大将军时的根据地,至今还有启帝不少的老部下,启帝要逃,首选目标就是长阳。
狗剩吧嗒吧嗒嘴。
他发现最近为了劝服阮玉,他变得有些伶牙俐齿了,就连嘴唇都好像磨薄了,岂料阮玉不为所动。
“大哥以为启帝摆了这么个阵势是为了我?你也太高看我了。兵荒马乱的,福满多还着了那么一场大火,任是谁都会以为我葬身火中吧?”
她笑,看着窗外叹气。
朱骁,你是不是也这般以为?否则,怎不见有任何寻我的消息?我倒是听说你身边……
如是,她为什么还要赶回去,难道只是为了确定传言的真伪么?万一是真,她该怎么办?
她不知道。
曾有的决断现在很模糊,唯有一点是清晰的,那就是她要见他,要知道他是否安然无恙,然后……
“再者,若是……”她咽下了她最不想看到也不想思考的问题,只是弯了弯唇角:“就算抓了我,又有什么用呢?”
狗剩又迷糊了。
妹子,你说话能不能说全?
阮玉却是冲他调皮一笑:“就像大哥说的,我们可以等。但是一边走一边等不是更好?这里离京城毕竟遥远,只有走近了,听到的消息才确切啊。若是觉出有假,返回也来得及。反正目前到处都有人逃难,也没人关注咱们。又或者……我们可以去找个别的地方落脚,也省得村头的宋寡妇三天两头的来问大哥穿多大的鞋。大哥推三阻四不肯动身,莫非是在等……”
挤眼:“鞋子?”
狗剩的脸顿时涨红,粗着脖子吼:“哪个要等?现在就走!”
话音一出,便觉上当了:“妹子,你……”
阮玉只低了头,缓缓将包袱系好:“谢谢你,大哥。”
狗剩一下就哽住了,停了半天,方过去帮她把包袱归到一处:“既然你叫我大哥,有句话我就不得不说。虽都说他进了京城,可若真的把启帝赶跑了的话,怎不见他称帝?”
的确,这是多好的机会?如是便等于是为自己正了名,能够吸引更多的人投靠他,更加壮大自己的声势,以使新的政权牢不可破。
不得不说,不知是启帝放出的消息还是民间早有怀疑,说朱骁是个西贝货,因为当初那场大火烧得尽人皆知,一个刚出生的娃娃如何能逃出火海?而且二十几年没动静,如今突然蹦出来……
也难怪,早年便有人称自己是圣宗血脉,还有自称是私生子的,还不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
可见,前明消失了二十几年的岁月,在老百姓的心目中也不是那么坚不可摧了。而最为关键的是,近来忽然有人说,御史大夫尹旭的三子尹金方是圣宗血脉。
联系尹金的才名,再联系尹旭的刚直,百姓觉得,若说真有人将圣宗血脉自火海中救出又顶着巨大风险抚养了二十几年,也只有尹旭能做出这种正义之举,而且尹金的生日跟圣宗唯一的皇子仅差了一天,这里面可能就隐着无穷的玄机,更何况,这两年,有关圣宗血脉与尹家有些牵连的消息就若有若无的传着。
再者,尹金才名远播德行高尚,在士林中声望极好,且关于皇室血脉的想象,不论天潢贵胄实际有多么不堪,可在人们心里依旧是神一样的存在,而朱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