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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快要申时了,秦薄义还在小妾房中小憩没有起来。小妾正拿着一串葡萄一粒一粒的喂给他吃,房间里不时发出嘤嘤的娇小。
“将军,有客人来访,手里拿着少主人的令牌。”层层通告之下,贴身的护卫站在门口恭恭敬敬的说道。
“少主人的令牌?”秦薄义坐着身子,顺便在小妾的脸蛋上捏了一把,“我去看看是谁来了,东儿的令牌怎么会轻易就给别人呢,真是太不小心了。”
那小妾娇笑着亲了秦薄义一口,猜想了床替他穿好衣服。
秦薄义一路走着,一路寻思着到底是什么人入了儿子的法眼,竟让把贴身少主人令牌都给了别人?
穿过庭院回廊,过了垂花门再走了一段路程才到了正房的门外。
秦赢正在正堂背对着门口看着对面墙上如真人一般大小的护国大将军像。
这座将军府的格局和从前没有什么区别,只是里面的布置现在确实更加奢华讲究了。桌椅摆设没有了一丝从前的样子,只是这幅画像还是一如既往的挂在这里。
秦薄义走过来,远远的看到秦赢黑色长袍的背影站在画像面前,愣怔了一下才继续往前走进去。
“这位公子,你有什么事情吗?”秦薄义一边进来一边问道,有转头吩咐道:“看茶。”
他慢慢的踱到椅子前坐下,气度雍容,态度颇有些倨傲,看着秦赢。
秦赢听到秦薄义的声音,眼中的眸色冷冷沉沉,缓缓转过身来。
秦薄义正伸手接过丫鬟递上的茶水,就看到前面清冷的面孔,那眉眼,轮廓,还依稀可见儿时的样子。尤其是那双仿佛漠视一切的眼神,比小时候更冷更犀利。
“你、你是谁?”秦薄义手一抖,杯中的茶水溅出来弄湿了他的长衫,他顾不得擦拭一下,双眼死死的盯着秦赢。
是不是他?到底是不是他?他又抬头看看秦赢和他身后秦薄天的画像,眉宇间的相像令他更加心惊胆战。
秦赢的目光淡淡的凝视着秦薄义,站在面前的这个华衣锦服,气度富贵的男人和当年那个刚刚走进将军府时畏畏缩缩的人判若两人。
看来他已经完全适应了将军府的生活并且把自己当做真正的将军了。
秦赢无声的移开目光,也走到对面的座位上坐下来,“你应该知道我是谁,秦将军,十三年前我们一起住在这里。”
真的是他!他没有失踪,更没有死?
秦薄义手中的茶杯砰的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对待这个突然出现的秦府主人,是不是现在就意味着自己要被打回原形,重新回到那个小山村里干农活?
可是,他怎么会有东儿的令牌?自己暗中只是秦积年给他投毒的事情他知道多少?万一皇上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怎么样?
这么多年来自己盯着秦将军的身份走到哪都是横着走的,将军府的俸禄和待遇是最高的,皇上也最重视的,可是,这一切都要结束了!
秦薄义一时心中慌乱,竟然呆愣在当地忘记了要说什么。
“我会在这里住下,把我的房间收拾出来,还是原来那间。”秦赢并不理会秦薄义,又继续说道。
这样的人甚至都不值得他鄙视。
秦薄义到这时仍然没有回过神来,只是茫然惊慌的看着秦赢。
“我儿回来了?”花园深处又传来一个响亮的女人声音,中气十足的样子。接着在三五个丫鬟的搀扶下,一个中年妇人正满面笑容的往这边走过来。
她肤色白皙,圆润的脸盘面颊上带着淡淡红晕,一看就知道保养得当,生活优渥。头发盘成高高的发髻,上面金钗玉凤插了满头,在夏日的阳光下灿灿生辉,随着走动一颤一摇的好不热闹。
颈子上一串珍珠项链莹莹生辉,昨晚上衣服雕花的宽大的金镯子,右手腕上则是衣服翠玉的镯子,温润柔和,定时极品的好玉。
腰间还像个少女般的挂着环佩叮当,一眼便知都是极品货色。
再看身上,穿着桃红色的织锦长裙,幽光浮动,一看就是极好的锦缎做成。翠绿的长袍里面隐隐露出淡红色的薄纱衬裙,像一团火似的走过来。
“东儿,你可算是回来了,想死娘了。”她一边摆动着臀部款款走来,一边抬手去扶头上的摇摇晃动的金钗。
“夫人小心脚下。”旁边一个丫鬟看到前面有一粒小石子,连忙送了搀扶这秦氏的手上前一步把小石子踢走。
却不料,秦氏正在专心的整理头上的发叉,差点被她晃得一个踉跄。
“你这个作死的丫头!有事没事鬼叫什么?不就是一颗石子儿吗也值得这么大惊小怪,这要是外人听了去,不会笑话你沉不住气,只会笑话我们偌大的将军府竟然调教出这么没规矩的丫头!”秦氏将将站稳身子,一个嘴巴子扇过去,嘴里兀自高声训斥。
那丫头结结实实的挨了一下,心里只觉得委屈可是又不敢表现出来,连忙跪了求饶,“夫人教训的是,是春桃失了体统,下次一定会注意的。夫人涵养大度,就饶了春桃吧。”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群丫鬟下人早就总结出了经验,只要是夸夫人知书识礼,温文尔雅之类的词,她就会心情大好,往往会网开一面,多少年来这个法子屡试不爽。
果然,秦氏垂下眼皮扫了这丫鬟一眼,傲慢的说道,“今天就饶你一次,下次再不能这样。我们是大户人家,就是丫鬟也要知书识礼,说话做事要慢声细语才有将军府的体统。”
说完又转向其他丫头扫视一圈,“都听到没有?”
“听到了。”其他的丫鬟也都低头连连称是,嘴角却都划过一缕轻视的弧度。
秦氏自己到不觉得,径直走过来,脚一踏进门槛就愣住了。
面前站的可不是她日思夜想的宝贝儿子,将来将军府的继承人,反而是一张她永远都不想见到的脸孔。
尽管这张脸已经变得更加冷毅俊朗,可是在她看来确实厄运当头。
“你,你,你是秦赢?”秦氏的嘴唇直哆嗦,但是她问的更直接。
十多年了,这小子竟然没有死还找上门来了。当年不是早被毒药毒死里吗?现在看他好好地站在这,高大俊朗的样子,简直比见了鬼还让她害怕难受。
“我是。”秦赢眉目不动的说道。
“哦,哦……你,你什么时候回来的?”秦氏结结巴巴的说着,脑子里有些短路。
见秦赢又恢复了当年对她完全无视的表情,这么多年培养起来的优越感瞬间荡然无存,不知怎么的,尽管她已经完全把自己当做了将军夫人,这些年所有的人都对他恭敬有加,可是,秦赢一旦出现,自己看到他冷漠无视的脸心底里那股子谦卑自卑就不受控制的冒出来,让她不知不觉的态度就恭敬起来。
“把我的房间收拾干净,我会住一段时间。你们退下吧。”秦赢实在不愿看到他们这幅脸孔,淡然说道。
“好好好,我这就去吩咐人收拾。”秦氏一拉秦薄义的胳膊,使个眼色,两人连连弯腰告退跑了出去。
一众丫鬟看到堂堂大将军和夫人这样狼狈的样子,都暗自好笑。
再抬头看看秦赢,又都红着脸蛋默默的退下去了。
秦赢当年的住所是和父亲母亲同住的一个庭院,也是秦府最漂亮的一个院落,名为“青园”。
因为秦赢的母亲闺名青木,所以秦薄天特意给这个院落起名为“青园”,看似平常,其实是包含了秦赢母亲的名字,又取“情缘”的谐音。
“青园”是很不很豪华的四进的院子,建筑风格和装修都简洁雅致,和前面的厅堂相距较远,需要穿过长长的回廊,经过将军府的大花园再往里走,才到达一个独立的小花园,里面种了各种花草,小径石桌,凸显的是古朴自然的雅趣,而青园就坐落在里面。
秦氏和秦薄义一路叫了家丁赶往青园,这里已经成了秦氏偶尔过来赏春小住的地方,里面重新装修成金碧辉煌的模样,从前古朴的大床被换成了雕刻着蝙蝠,牡丹,和鸳鸯戏水图样的红木床栏,铺着大红大粉的被褥和床帏。其他的摆设也一律换成奢华反复的款式,到处装饰着丝绸锦缎的帷幔,到处摆满了古董玉器,墙上还挂着附庸风雅的字画。
就连花园里的石桌石凳都换成了汉白玉的雕花的样式。
“当初你非要重新装修我劝你你不听,这下好了这小阎王回来了,我看你怎么向他交代!”秦薄义一路走一路埋怨。
“切,我就不信了从前灰扑扑的穷酸样子有什么好,哪衬的上将军府的名气?要是被人看到了不会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