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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光二话不说,举起横刀。
“慢着,我可以让你们平安离开新罗。”
当郑言庆把大氅披在她身上的时候,金德曼还心中窃喜。就知道这些中原人,会向她低头。
她在陇右生活了十年,能说一口流利的官话,更自认对中原人的习性很了解。
可没想到,郑言庆全无半点怜香惜玉之心,把大氅披在她身上后的第一句话,就是要取她性命。
先前强作出来的冷静和高傲,一下子烟消云散。
郑言庆停下脚步,回身饶有兴趣的向她看去。
“我是新罗的公主,我父王最宠爱我。只要你们把我放了,他一定会答应你们的条件,放你们通行。”
郑言庆凝视半晌,突然撇了撇嘴。
“沈光,杀了她!”
郑宏毅诧异的问道:“言庆,既然她答应让我们走,为何还要杀她?”
“宏毅,你刚才也说过,新罗如今王室和美室族人斗的正厉害,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顶什么用处?
莫说她是公主,就算她金伯净的老娘,在高句丽人的威胁之下,也不敢放我们通行。既然不可能,那她显然是在说瞎话。一个能一下子猜出我们身份和目的的小丫头片子,岂能不知道这其中的轻重?她不过是想让我们放她回去,然后等我们自投罗网,好杀了我们雪耻。
金德曼公主,我说的没有错吧……”
金德曼顿时沉默了!
“可是……”
郑宏毅显然有怜香惜玉之心,还想开口劝说。
然则郑言庆虎目一瞪,目光陡然间变得冷戾起来,让郑宏毅到了嘴边的话,又生生咽回去。
金德曼有些慌张了。
“天朝大人,我真的有办法,令你们通行。”
郑言庆看了她一眼,沉声道:“我事情有很多,这也是你最后一次机会。好吧,我洗耳恭听。”
“金庾信,木槿镇的金庾信军主,是花郎道武士。
他对我很好,我可以修书一封,请金庾信军主护送你们登船……由木槿镇顺流而下,就是金浦。那里距离天朝不远,只需登上船只,旬月就可抵达贵国东莱郡。金军主是我新罗第一骨贵族,他父亲金舒玄和母亲金万明,在鄙国素有声望,正好掌控洛东水至金浦的水路要道。
金浦是金万明娘家,驾洛国王室昔日领地,只要到了金浦,你们就可以平安的离开新罗。”
郑言庆不动声色,看了看谢科和郑宏毅。
“二位,以为如何?”
“如若真像她所说的那样,倒是可以尝试一下。”
郑言庆走到金德曼跟前,蹲下身子。他沉静的凝视着金德曼,片刻后伸出手,捋了一下她额前发丝。
这可是善德女王的头发啊……如果让后世那些棒子知道,他捋了他们祖奶奶的头发,会是什么反应?言庆嘴角不由得勾勒出一抹古怪的笑意,令金德曼心里,不由得一颤,娇小的身躯,也随之向后一缩。
天晓得,这个动不动就要杀她的男人,又在打什么主意?
金德曼从小流落他乡,又有花郎大将文奴的照顾,心智颇为成熟。
但是,再成熟,终究是个小姑娘。而郑言庆历经杀戮,这身上不可避免的,带有一丝杀气。
即便他没有刻意表露出来,然则对一个小丫头而言,还是极具震慑力。
“你刚才所说,可是真话?”
言庆的手指,拂过了金德曼光滑的脸颊。细嫩的肌肤,在他手指经过之后,生出细密的战栗。
她点点头,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说不出一句话来。
“这么漂亮的美人,我真不想取你性命。
你可不要让我找到借口,说不定我心一软,会让你死的很惨。像你这么漂亮的美人,若是被刮花了脸,赤身裸体的挂在木槿镇城门楼上,想必你的父亲,还有很多人,都会很心痛。”
“我没有说谎,你要是不相信,我立刻写信给金庾信。”
此时的金德曼,还不【“文,】是历史【“人,】上那个【“书,】冷酷高【“屋,】傲,坚忍不拔的蛇蝎美人,善德女王。言庆的语气非常轻柔,可是听在金德曼的耳朵里,却感到遍体生寒。
“既然如此,那就乖乖的写信。”
郑言庆说:“等我们离开了新罗,你就可以回家,和你的父亲,还有你的姐姐,在一起团聚了。”
螓首,若小鸡啄米一般,连连点头。
金德曼实在不想再和郑言庆待在一起,那种发自内心的恐惧,让她无法忍受。即便是小时候被美室夫人追杀,她也没有这样的惶恐。因为她实在不知道,这个相貌清秀,但心肠恶毒的少年,会用什么办法来折磨她。
“沈光,看着她,让她写信。”
“喏!”
郑言庆站起身,往山洞里走。
郑宏毅看他的目光,有点不太对劲儿,似乎很恐惧。
“言庆,你刚才说话的样子,真有点……”
“可怕?”
“不是可怕,是让人起鸡皮疙瘩,有点恶心。”
郑言庆笑了,一把搂住了郑宏毅的脖子,“宏毅,千万别小看了这女人。不如此,她就不会感到恐惧;不如此,她就会像毒蛇一样,随时夺取我们的性命。这小娘,是个蛇蝎美人。”
“她是不是蛇蝎美人我不知道,不过你刚才的样子,倒是很蛇蝎。”
郑宏毅说完,也噗嗤笑出声来。
谢科则轻声问道:“言庆,难道我们真的要靠这个小娘,通过新罗吗?”
郑言庆点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他一脸高深莫测的模样,却让谢科原本有些紧张的心情,在突然间,一下子变得轻松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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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二章 新罗(七)
金庾信是新罗第一骨,王室贵族。
年方十八,但在‘花郎’中却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他十二岁加入花郎,十四岁成为花郎武士,得花郎道大魁首,‘国仙’文奴看重,更被文奴视为新罗下一代‘国仙’的继承者。
国仙,是花郎首领的称呼,同时也是新罗王重要辅臣,近似于丞相一样的存在。
十八岁的金庾信,就获得这样的殊荣。不仅仅因为他是王室贵族,武艺和兵法,也属翘楚。
十五岁就进入军中,并且在与百济、高句丽一系列冲突中,立下赫赫武勋。
隋朝皇帝与高句丽人开战,金庾信可能是最为兴奋的一个。在他看来,隋朝皇帝要动真格的了,高句丽根本不堪一击。于是,他三番五次向新罗国主金伯净,还有丞相文奴谏言,请求出兵高句丽,协助隋朝大军作战。但由于美室族人的阻挠,他的谏言最终未能通过。
不仅仅如此,金庾信还被赶出金城,驻扎木槿镇。
让他无法理解的是,建议把他赶出金城的人,居然是他的授业恩师,花郎国仙文奴。
在离京之前,文奴对金庾信说:“把这次离京,当成一次历练吧……如今高句丽尚未灭亡,我们不能轻举妄动。一俟隋朝皇帝失败,高句丽人或许无力报复隋朝皇帝,却能报复我们。
所以,我们要做的是,静静等待……在合适的时机,做出合适的选择,才是我们应该做的事情。”
什么是合适的时机,什么是合适的选择?
金庾信刚抵达木槿镇的时候还不明白。但随着隋朝大军兵临平壤城下,旋即有诡异战败之后,金庾信似乎明白了!貌似庞大的隋朝帝国,也许无法消灭高句丽人。而辽东的战局,似乎更证明了这一点。新罗国,并不适合参与这场战争,他们要想生存,想要壮大,最好的办法,就是让高句丽人和那个庞大的帝国不断发生战争,消耗双方的力量,以谋取利益。
说好听一点,叫做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如果再直白一些的话,就是做墙头草。那边强大靠向那边,一旦超过对手,就可以翻脸不认人。
事实上,新罗人一直都是采取这样的方式生存。
当高句丽人对他们温和的时候,他们就表示臣服;当高句丽人对他们表示恶意,他们就向中原人屈膝。新罗人口中说着汲取中土文明,可实际上呢?他们并不知道什么是礼义廉耻。
金德曼以新罗国公主的身份,率花郎武士前来木槿镇。
金庾信原本非常高兴,却未曾想到,金德曼在一夜之间,竟离奇失踪。
是谁绑走了公主?
金庾信派出花郎武士,四处搜索。不仅仅封锁了木槿镇,而且还把木槿镇周遭,设立哨卡。
但金德曼,杳无音讯。
金庾信也不敢隐瞒此事,在金德曼失踪的第二天,就派人前往金城,奏报新罗国主。
书信送出之后,金庾信又率部继续搜查金德曼的行迹。从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