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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偏殿,年近五十的后唐皇帝李从阿躺在翡翠床上,并书记宦官给他读奏章。李从河虽已步入老年,但久在沙场的他,精力仍然显得十分旺盛。
这一年中,他才刚网从凤翔起兵。登上帝位还不到几个月,国家内无余财,边镇隐藏大患,因此这个皇帝做的并不舒服。今早才网起身。就接到了韩昭胤的奏章,这份奏章甚长,因蒙布哈为了使后唐朝廷重视张迈这个威胁,特地将他所知道的关于西北唐军的情况尽量详细地记录下来,而韩昭胤的奏章之中。除了添上自己的观点之外,对蒙布哈的描述基本上是照搬。
这其实也多亏了《安西唐军长征变文》的传播,否则蒙布哈也没法的到那样脉络详尽的情报。也正因有《安西唐军长征变文》的故事脉络打底,所以韩昭胤的这篇奏常不但内容翔实,而且故事曲折,有种听变文的愉快感,长虽是长,却不像其它奏章一听就让人生厌。李从河一开始也没将一个小小凉州土豪入朝的事情当回事,听着书记宦官读奏章,就当是早上起来听个故事醒醒脑。他作为皇帝虽未能名震青夹,本身却是后唐两大名将之一,与石敬瑭同为乃父李嗣源的左膀右臂,对军伍之事十分通达,见微知著,奏章中的故事虽只描述安西唐军起兵之大略,李从河却能见微知著、明辨真伪。
听到张迈的初出茅庐第一功一火烧新碎叶城时,本来还未全醒的李从阿暗暗点头,赞道:“此子头脑灵活,乃是可造之才。”
及听唐军外托和议,实行夜袭,又赞:“这个郭师道,于大事上倒也不糊涂。”再听到昭山夜战,李从何愕然道:“西北亦有如是勇猛者?”
此后迂绕沙漠,死战灯上城,李从河听得在床上坐起身子来,妃子挨过白嫩嫩的身子来也被他推开。及听灯上城大捷,李从河喝道:“其势成了!其势成了!”
之后唐军取桓罗斯俱兰城,逼退萨图克,骗过库巴,千里袭取疏勒。李从坷竟听碍手心出汗,掌膳宦官上前劝吃早餐被他一脚踢了出去。跟着是疏勒攻防,及听得张迈击退诸国联军,李从河已是危坐不动。旁边妃子、宦官看见他这样子都吓得不敢动弹,读奏章的书记宦官喉音也变得不自然了,只是不敢稍停。
韩昭胤的这篇奏章文辞一般,但奏章自不可能与变文般敷衍铺陈,不久便已经说到张迈如何入沙州夺取归义军之事,听说慕容归盈建议夹击伽,李从何大叫:“慕容归盈误国,慕容归盈误国!此老贼该杀!”及听到安西军击败秋银,吞并沙瓜,李从河竟怔了好久,猛地扯住:“这个张迈,是哪朝哪代的英雄?怎么以前从未听说。”
书记太监吓得哭了:“陛下”奴婢哪里晓得。不过看这奏章”后面有写着”好像近年的事情,这个张迈,如今已经打到凉州了。”
李从河脸色一变,呆了良久。急呼:“传韩昭胤,李专美,刘延朗,薛文遇,还有审虔、房嵩,不得迟延,火入宫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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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二三章群龙动
心唐朝廷之上。虽然还有冯道、李愚等宰制大臣。但斑引尔心。却就是此刻偏殿上的这六个,人一
枢密使韩昭胤、枢密副使刘延朗、枢密直学士李专美以及皇城使宋审虔、宣徽北院使房嵩五人是李从河在凤翔起兵时的亲信,李从何能够下定决心“清君侧”夺帝位,多出这五个人的谋划,至于枢密直学士薛文遇在起兵过程中亦起到了相当重要的作用。
“韩卿家的奏章,大家都读过了。”李从河道:“西北忽然崛起的这伙人,兴起得好生奇特,若不重视。将来只怕会变成大患,诸位卿家可有妥善处置的办法?”
房富上前奏道:“启禀陛下,东都近日,来一胡僧,所为颇有灵异。善知过去未来,今日忽有西北之事。或者就将应在这个胡僧身上,待臣散班之后细加探访,或者能从中得到神启。”
李从河的这几个老参谋中,房暑独以鬼神之事见长,李从河在凤翔起兵之初,城池被围,他心中惊恐。是房暑用江湖术士请神上身,口作神语,对李从河说:“大王兵少,所以上天特从东方调遣兵马来助大王。”李从阿心中稍安,城中士气因此稍稳,这才继续用兵用计,后来果有一部来攻大军背叛了李从厚。投降了李从河,因此李从河对鬼神之事颇怀信仰。房嵩善用鬼神之道,对稳定君心军心、打击政敌阵敌都曾起到很大的作用。
“善”李从河道:“但鬼神之事。只能祈望,如何处置,却还要仰赖诸位的谋。据那折通某所奏,张迈既得了安西、河西,如今大军至少十余万,如此大患不在契丹之下,若让他吞并了凉兰诸州,那便与我大唐接壤了。”
他记住了张迈的名字,挥通璜却不记得,只是以“某”代名。
“其实陛下无需过分忧虑”枢密直学士薛文遇道:“韩枢密所奏。全凭凉州折通氏片面之言,那张迈是否真有如此神勇,也未可知。
至于说大军十余万,或许也言过其实。”
李从坷却摇头道:“那张迈起兵的经历,听奏章所表军政计谋,不似作假。他若并了安西、河西,拥兵十余万也不在话下。”
“纵然如此,陛下也无需过虑。”薛文遇道:“自古从无以安西而进窥天下者。如今我大唐之患,内在水旱兵祸,使百姓贫苦无依,藩镇强横,使国家财货枯竭,外则契丹窥伺。北疆难安,西北纵有变故。也不过手足之患,会当先心腹,后手足,方为务本之道。”
六人之中,宋审虔较知兵事,说道:“不可掉以轻心,自古陇右之兵最为强盛,西北民风刻悍,若让那个张迈占据了凉、兰,尽收河西之众,进而窥我灵武、凤翔、定难。只恐西北之祸,将不在契丹之下。”
韩昭胤也道:“薛学士所言心腹手足之论甚有见地,但心腹之患要牵挂,手足之患也不可不疗,凉州折通氏等既然上奏内附,陛下何不乘机降旨,与其官职,使之为那张迈东进之阻遏。”
另外一个枢密直学士李专美一听说道:“凉州早得敕封,本有孙作为留后在。孙未有奏章上来,那折通氏乃是吐蕃、羌人与汉儿之杂种,若是舍孙而封折通,岂不是亲胡而离汉?再说那折遁某人不过一方土豪,胡人来朝,想必是为张迈所逼,所以入朝求附,要靠他来阻遏张迈,不啻是驱狗御虎,只作徒然而已一此事万万不可!”
李从河一派本出沙陀人,但入中原既久,早已以汉人自居,且其臣属、兵将,也多是胡汉掺杂,沙陀人本身并没有形成一个独立的军政系统。可以说后唐一朝只是皇帝血统上有胡人印记,习俗较为武野而已,与后世蒙古、满洲之形势完全不同,所以李专美言语之中出现尊汉贬胡的用语,李从河听了也不以为意,反觉得理所当然。
韩昭胤道:“若只靠折通某人一家,自然不行,但河西诸杂虏,早已习惯割据自治,那张迈既然有虎吞河西之心,河西诸侯必然惊心,因此只需陛下降旨西北诸州,许为后援。则诸州必然联兵以抗张迈,作为我朝之屏藩。”
宋审虔道:“只是这样一来。那我们和那张迈对抗之势恐将难以转圈了。”
李专美毕了一声,道:“陛下为天下之主!四方本当来朝,若不朝贡。便为叛虏,叛虏会当诛戮,何惧对抗!”
李从河眉头微微一皱,他手下这几个谋士里头,韩昭胤、刘延朗相对务实一些,但风评不佳,李专美薛文遇有清廉之名,但作风则偏于文人。李专美刚才这番言语虽然堂堂正正,但后唐如今内忧外患俱重,这处境李从河却是清楚的,还不至于被几句好话一说,一顶高帽一戴便飘飘然起来。
薛文遇道:“臣有一策,可安河西!”“讲!”
李从河年初起事之时,曾遇到一个卜士对他说:“大王今岁,将遇大贤,有此大贤襄助,必将如周文王之得萎子牙、汉高祖之得张子房。”不久李从河就遇见了薛文遇,且各种征兆都与卜士所言暗合,此后薛文遇屡出谋戎”所言皆中,因此李从何对他也就更加信任了,故而薛文遇虽非凤翔旧班底,但李从河对他的亲信却不在凤翔五人众之下。
这时薛文遇道:“但观奏章所言,这张迈虽不知何处派系,但其行事。在在皆号宗我大唐,又以大唐钦差之后自称,并以汉统作为号召。西北本多义士,若张义潮便是其一,虽然隔绝多年,宗唐之念未熄,这个张迈又推崇张义潮,或许亦是慕其行径,而其部属既听其言久,亦必有所动于心。既然如此,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