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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若再过几年,当中原其它地方各种富裕的风气吹拂过来,肯定会逐渐触动乃至“腐蚀”铁幕之内被禁锢着的人心,但在近几年内,张迈除非下死力气犁庭扫穴地推过来,否则还真的很难打破这种统治。
所以这一刻,刘知远虽然四面受困,却还拥有着战略上的巨大优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他清楚燕京的动态,甚至张迈的行踪,因为刘知远派出去的间谍,却很容易就打听到的各种公开的大事。而天策那边却很难知道这边的虚实。
“令公,请速下决断!如今中原未稳,张迈就效仿隋炀帝西巡,而且走得比隋炀帝还要远,这是天夺其魄,其国将乱了!”
说话的正是桑维翰。当初他从洛阳逃出来后,认为若往北投安重荣,多半会被他拿去献功,便折而向西,来到长安,投靠了刘知远,果然刘知远非但没有将他交出,反而将他秘密安置起来。
但桑维翰几次鼓动刘知远反攻天策,刘知远却都没有回应,只是像一只乌龟一样缩在他自己所打造的硬壳之中。
其实这两年刘知远亦曾后悔过的,他后悔,是因为他错过了最佳的投降时机。
当关中大战刚刚结束、漠北胜负的消息尚未南传、而石敬瑭刚刚东归洛阳,那个时候刘知远如果投降张迈,他所得到的地位至少与郭威等量齐观——郭威当初是这么许诺的,张迈也是默认,刘知远相信也必是如此,甚至可以说张迈为了笼络他。给予的待遇还会超过郭威,裂土封国都不为过。因为那个时候刘知远如果投靠了张迈,反戈一击,兵发洛阳,那么中国北方的统一可能会提前两三年!
但刘知远却犹豫了——在当时的情况下,刘知远没有下定决心投靠还处于劣势的天策也是人之常情。
可等到漠北大胜、上京易手的消息传来。刘知远对天策来说,忽然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张迈在那以后也再没有对他进行积极招安,郭威对他也只是严防死守而已。而且刘知远这时也觉悟到:张迈横扫中原的大势已成,继续跟随石敬瑭已经没有多少前途了。这也是刘知远在石晋末年对洛阳方面不假辞色的原因。
那个时候如果投降,还是有功的,至少功劳会比范延光大,但刘知远不甘心啊!这就像一个人,原本有机会在赌桌上赢个两三亿的。一转眼,变成只有五百万的彩头,这种巨大的落差使得刘知远未能当机立断。
更何况,自己原本是郭威的老上司,投降过去与郭威同殿为臣也就算了,可在这种情况下投降过去,去了天策反而要屈居其下,这让他很难接受。
他决定再忍一忍。再等一等,等一个更好的机会。就算赢不回那两三亿,至少也得博回几千万吧。
再等到燕云易手、邺都易帜、山东臣服、河北归心,刘知远的一颗心却在不断地往下沉!
如果用三国变文中的一个形容词来说,这时候的刘知远,已经觉得自己快变成“冢中枯骨”了。他很明白,若再顽抗下去。只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可是这个时候投降就有好下场了么?别说能与郭威一般位高权重了,现在投降过去,张迈会否待见都难说了。就是变成阶下之囚、流放之臣也有可能啊——范延光殷鉴不远,使得刘知远更加不敢妄动了。
所以,尽管知道再抵抗下去没什么好结果。但刘知远却只得苦果自吞了。
除非天下再次大变!
他将渭南整顿成现在这个样子,就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最后的机会。
毕竟,军国大事,不到最后关头,也总是会有变数的。
而现在,这个变数是否来了呢?
“所谓盛极必衰,亢龙有悔是也!”桑维翰似乎看出了刘知远的动摇,正在慷慨陈词:“国虽恒以弱而灭,然亦有因强而亡者。如今之天策也,上则女主当权,牝鸡司晨,阴阳混乱,学士失职,监察去位,燕京内外,人心惶惶,亡国征兆,此其一也;地方上则商旅混杂,奸细遍地,石晋旧臣,咸有贰心,而郑渭商家子,不知大局,于此变乱将生之际,不知收拢从严,仍然以宽治国,以至于内患外敌都能侦知其虚实,亡国征兆,此其二也;外则大漠困苦,人心思变,只要有人登高一呼,兵变必起来,东方契丹,复仇之心从来未熄,南方李齐,唯恐新唐一统寰宇,若闻有变,也必兴兵。如此则漠北大乱,辽兵攻燕、津,齐兵攻陈、鲁,若令公在挥旗东进,洛阳旦夕可下,而天策自以为无缺之金瓯亦势将分崩离析!此诚危急之秋也,偏偏在这个时候,张迈还不顾群臣劝谏而西巡!此去万里,中原一旦有变,他如何来得及应对?此是天夺其魄,而赠大机会于令公也,望令公趁势取之!”
刘知远沉吟着,问道:“漠北和辽东的事情,你能确定?”
桑维翰道:“是!除非张迈迅速赶回来,否则早则今冬,迟则来春,北方必有大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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辽阳府。
从南方赶回来的耶律屋质忧心忡忡地下了船。
数日之前他得到消息,从来不肯踏入东京半步的耶律察割忽然南下,准备来朝见地皇后与太子,地皇后已经决定好好安抚这个掌握着辽国将近三分之一兵力的大将,但耶律屋质对于耶律察割这种忽然变卦的行为,却是充满了怀疑与忧虑。
他不相信这次的朝见,会有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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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零二章辽阳动态
韩德枢也从辽津回到辽阳府,回府的时候,刚好看到耶律屋质的马车离开家门。
说起来,耶律屋质是根正苗红的契丹人,然而人的利益关系有时候会超越族裔关系,随着“南派”的形成,作为辽国视野最广的两大文官,耶律屋质和韩延徽是越走越近,这次来到东京,他都还没去见身为北院枢密、代表南派执掌契丹中枢兵权部门的萧缅思,却先来见了韩延徽,还聊了好长的一段时间。
韩德枢入府之后,父子两人处理了一些家务之后,晚间进入地底密室,在这个上不见天、下只有地的地方,就只剩下父子二人了。
韩德枢道:“父亲,辽阳府的局势怎么样了?耶律察割南下来做什么?耶律屋质来见你,又是为了什么?”
他连续三个问题,犹如连珠炮一般。
韩延徽却未意外,说道:“辽阳府本来平安无事,但耶律察割南下,便为东京的平静添了变数,耶律屋质之来,自然也是为了此事。”
说到这里,韩延徽不免有些唏嘘,曾几何时,自己在契丹只是家奴一般的存在而已,不料有一天竟也能得到这样的地位——耶律屋质没去见萧缅思却先来见自己,这份尊重可想而知。
韩延徽自然很明白,这一切都和如今辽东汉人势力大涨有关。如今的辽国不止严重依赖汉民提供的财富与粮食,而且在兵力上,莫白雀所掌握的汉军、杜重威所带来的石晋降军,也都是不可忽视的力量。就算是耶律屋质在辽南所掌握的新军,其中汉人的比例也相当高。经济与军事实力的增强,才是韩延徽在东京话语权增强的后盾!
或许。有一天自己真的能成为辽国的宰相吧。
看到父亲似乎有些自得,韩德枢说出了一句在外头连母亲妻子都不敢吐露的话来:“那么,张龙骧的建议,父亲不打算考虑了?”
韩延徽心头巨震!
张龙骧!
这是这个时代能够压到一切的名字,它代表了苍穹之下足以粉碎一切的力量!
自己的儿子回到辽东之后,给自己传了来自这个名字的一句话。言语十分简单,大意就是,如果韩延徽能够弃暗投明、弃胡归汉,将来辽东之政,可以由他秉持,三年任满,功勋既定,可入中枢为大学士,位与冯可道等!
“秉政三年、位等冯道!”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
如果张迈一统寰宇,这应该就是自己能争取到的最大权益了。当然,前提是张迈能吞并辽东。
韩德枢道:“辽国的相位虽然尊荣,但儿子总觉得,我等非其族类,位虽尊,只是虚尊。”
韩延徽道:“就是去了天津,位虽尊。亦是虚尊!”
正如韩德枢刚才那句话,并非就真的在劝韩延徽降唐。只是提出了一种看法,韩延徽其实并不是要否定韩德枢的意思,只是提出了另外一种看法:“张迈虽是汉人,但真正能成为其心腹的,依然是首重安西,其次河西。再次秦西,至于关东之人就都在外围了,何况我等!”
韩德枢道:“父亲这里,自然只是虚尊,儿子这里。将来最多只怕也就是一方牧守。但子孙辈呢?”
这句话,一举指出了韩家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