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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这两年赵赞虽已经在登州营建了一处舒适的庄园,但一听说河北有警,马上回到了蓬莱岛应变。
这一年北方局势的发展,一半在赵赞预料之中,一半出乎赵赞预料之外。
赵赞的祖父赵德钧常年与契丹打交道,对契丹素来畏惧,耳濡目染之下,赵赞对契丹的惧意也就自幼根治,等到他掌控海上力量之后,又常与契丹人做生意,亲眼目睹了契丹是何等的兵雄马壮,然而那样强大的契丹,面对天策竟然连战连败!不但丢了漠北,如今竟然连上京都被人家攻破了!
推此及彼,赵赞对于天策大唐便大生敬畏之心,所以石晋败给天策赵赞并不意外,他只是没想到这个败势会来得这么快!
既然从无自立于海外之志,又已经看清楚中原成败大势,赵赞便不犹豫,第一时间向张迈派出了使者。
使者回来得比预想中还要快,而且方面也派来了使者——竟然是符彦琳。赵赞和符彦琳是认得的,而且双方还是亲戚。
符彦琳之父符存审,与赵赞的外祖父李嗣源,都是李克用的养子,后唐未灭时,符家一直是用赐姓“李”的,算起来,赵赞应该管符彦琳作舅舅。
当然,在码头上,互通身份之后,赵赞也是这般叫唤的,双方的亲缘关系虽远,但既有所求,其实没有血缘的堂舅,也可以变得比亲舅舅还亲了。
只是他对符彦琳为什么会成为张迈的使者,深为不解。
当天赵赞在蓬莱岛临海的一处风景秀美之山上,大摆筵席,款待符彦琳。从这里俯瞰,蓬莱岛的主港尽收眼底,港口内停泊着五艘巨舰,二十余艘大海船,三十余艘车桨战船,至于各类子船、渔船、三板,穿梭来往,不下数百,蔚为壮观!
赵赞知道天策使者将来后,马上将附近海域所有能调集的船只都调了过来,不是为了防备,而是为了展现实力。
然而符彦琳只是随口赞许了几句,对此却没有什么很大的反应。这个时代的文武臣将,尤其是北方人,并不很将这种海上力量放在眼里,在符彦琳心中,这些舰队再怎么煊赫也都只是无根之萍、无本之木,去根本所在,仍然还是骑兵纵横才能抵定的中原大陆。这种思想不止是他有,就是赵赞内心深处也是抱怀同样的想法,他见符彦琳没被自己摆出来的阵势吓到,却也并不意外。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赵赞这才问:“舅舅不是一直在洛阳么?怎么会出海来?还成了张元帅的使者。”
符彦琳笑道:“元辅你人在海上,对中原的消息还是挺灵通的嘛。”两人年纪相去不是很远,赵赞管他叫舅舅那是出于尊敬,符彦琳就不好真的摆出长辈的款了。
赵赞陪着笑道:“甥儿人在海上,可是心系洛阳啊!家母至今仍然被困在那里,也幸亏石敬瑭大概是想拿家母来对付我,才没有害了她老人家,只是一想起家母孤身一人,在洛阳伶仃度日,身为人子的我便……我便……。”说到这里忍不住嚎啕大哭。
符彦琳连忙安慰了几句,说道:“既然心系,何不早归?”
赵赞道:“非是不归,只是一来求归无门,二来……”他指着港口的数百船只道:“如今赵赞我不是孑然一身,还牵扯着这些海上兄弟,海滨仰赖我存活者不下数十万口,若不能为他们寻得一条稳当的生路,我如何能放心回洛阳去侍奉寡母?”
这第一句话是诉苦,第二句话就是试探着讨取条件了。言语至此,总算进入了正题。
突然卡壳了
突然卡壳了,不知道今晚能否写出来,可能要明天了,能写出来也会很晚,大家不要等。
抱歉。
第二九五章海外的心
蓬莱岛上,当赵赞提起正事,符彦琳反而不着急了,岔开了话题,顺着赵赞的话尾巴先说家事:“元辅你说的是。当日家兄北征幽州,那石敬瑭便将我家中老小接到洛阳,名为赏赐,实际上谁都知道那是人质。家兄投了张龙骧后,也多亏是洛阳大乱,我符家才能逃出生天。”
赵赞问道:“不知道如今四舅舅在,见居何职。听说范延光是节度使了,咱们符家树大根深,远不是范延光这样的暴发武夫可以比拟,想必四舅舅至少也是一方节度了吧?”
符彦琳却道:“没有,没有。我出发之前,家兄才被委任为中郎将,在元帅跟前行走。”
“中郎将?”
正如张迈对赵赞的情况知道的不多,赵赞远在海边,对天策唐军内部的军政制度,了解也不甚深入。但他熟读史书,知道很多前朝故事,便带着艳羡口吻道:“不知天策的这中郎将,是比拟于汉之虎贲羽林,位在二千石,还是比拟于唐之禁卫统领,位仅次于大将军的高职?”
谁知道符彦琳道:“不是,天策的这中郎将小得很。在军中,口头上面前可以叫将军,但其实连将军都算不上。只能算是准将军。”
其实按照当初天策唐军在西北的建制,一个中郎将能管辖三到四个都尉府,也就是掌控三四千人的规模。天策兵马精强,且是不计算辅兵与民夫的,因此三千府兵足以独当一方,即便像汗血、铁兽,核心部队也就几千人,因此中郎将之位其实不低,但如今家底越来越大了。尤其是关中、漠北两场大战,积功累进者多如沙数,势必将有大批中层将领往上升,而高层将领若杨易、石拔、薛复却都顶到了天花板,因此近期无论范质魏仁溥,还是杨易薛复都已经在探讨军制改革的问题了。
赵赞听符彦琳说符彦卿连个将军都不算。却是一愣,不平地道:“张龙骧不是号称用人贤明么?真没想到,他竟然这样亏待四舅舅!”
“在旁人看来,大概是亏待了,”符彦琳微微一笑,说道:“但家兄心中却很欢喜。”
“很欢喜?那是为何?”
符彦琳道:“家兄欢喜,是因为元帅开诚布公地对家兄说:冠侯初来,未有大功,如果陡然身居高位。只怕安西故旧不服。因此元帅让家兄从中郎将开始做起。”
说到这里,符彦琳看着赵赞,语气之中充满了莫测高深的味道:“其实晋军降将,目前大多数是暂时按照伪晋旧勋爵安置,所有降将之中,能得元帅如此对待的,只有两人:一个是家兄,另一个。就是高行周。他也是中郎将起家,取得共济、平幽两仓之后。便升了一级,如今其位仅在郭杨薛铁诸上将之下,而在家兄之上了。”
赵赞咦了一声,一时无言,对着符彦琳,若有所思。符彦琳这话。分明是说张迈已经将符彦卿纳入“自己人”的范畴之内了啊。赵赞自然明白符彦琳的意思,他自幼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历代降将在新主手下最关心的不是“高升”,而是“无祸”,高升容易——投降之时通常总能讨到高回报大许诺的。但无祸却难——对于降将,人主总是很难真正信任的,而要成为“自己人”,那更是难上加难了。
对于符彦琳的话,赵赞心里自然不敢全信,只是两家人作为亲戚,符彦琳竟然为了张迈对自己极下说辞,这分明是全心都投到张迈那边去了,可见张迈对于符彦卿兄弟只怕真的不薄。
“外甥亦不敢望能如四舅父般得到元帅的亲信。”赵赞叹息道:“就希望能洗脚登岸,以后不用再在做这等漂泊营生罢了。就不知道元帅那边,能给赵赞这样一个许诺否。”
符彦琳道:“元帅就让我带一句话过来。”他等着赵赞双眉一轩,席中所有人都凝神倾听时,才道:“元帅说,让你北上幽州去见他。”
“去幽州?见张元帅?”
“是。元帅的原话是:他要见你,让你过去。”
不但赵赞,席间所有部将都是一愣,张迈没有许下任何高官,也没有许下任何保障,只是轻轻一句,显得无比轻飘。
赵赞略为不悦,他手下一个部将首先跳起来,怒道:“叫我们侯爷去见他?当我们侯爷是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倡优么?”
赵赞的手下,一部分是赵德钧的旧部,这部分人擅长陆战,另一部分是在山东收拢的新将,这部分人擅长水战,因赵赞入海以后自称靖海侯,所以部下都叫他侯爷。旧部属是卢龙骁悍,新部属多是海贼出身,因此个个性情跋扈,听了符彦琳这话满席反应激烈,个个叫嚣了起来。
赵赞心思想的比手下要深远得多,怒色一闪之后,便想到张迈这句话简单得留下巨大的解释空间,人便平静下来,手一抬,席间所有人便都不敢再出声。
符彦琳见状心道:“看来赵元辅的威望甚高,压得住这些骄兵悍将。”
赵赞道:“张元帅让在下去见他?”
“是。”
“去幽州见他?”
“是?”
“如何去见?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