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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在商水军所摆出的整整五百架连弩所组成的交叉火力前,仅凭双腿与勇气冲过来的羱羝两族的部落战士,纯粹就是送死罢了。
“乖乖,彻底变成了看客了……”
砀山军猎骑营的将军乐逡挠了挠头,表情着实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要知道,他本来还想着侧应一下,至少守好商水军的侧翼,谁晓得对面那些羱、羝两族的部落战士此刻被愤怒与恐惧冲昏了头脑,竟正面朝着商水军的连弩防线冲了过去,导致他与他麾下的骑兵们在旁无所事事,彻底沦落为看客。
相信不光是乐逡,大多数砀山军的兵将都会产生这种失落感,因为他们感觉,他们逐渐从这场战争的主角沦落为配角。
不过作为砀山军的大将军,司马安的眼界,显然要比麾下的兵将们高出不止一筹。
『远有投石车与这种特殊的油,中近距离有连弩……肃王殿下的战术虽然令人看不透,但是……意外地有效啊。并且,这个不可思议的敌我伤亡人数……』
凭着他不绝于耳所听到的来自远处雒城的惨叫声,司马安毫不怀疑对面敌人的伤亡数字,然而这边,魏军的伤亡人数是多少?
至今,仍然是零!
“……”司马安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正沉着镇定注视着战场情况的赵弘润,心中不知为何泛起阵阵仿佛英雄迟暮的无力感。
他有种预感,以往他所惯用的战术,切确地说是世上大部分各国将领都精通的战法、战术,都会因为眼前这位年轻的肃王殿下的出现,而被逐步淘汰。
被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新的战争方式,所击败。
“唔?”
好似有所察觉,司马安摸了摸脸,旋即抬起头来,望着阴云密布的天空。
“下雨了?”
他皱了皱眉,有些不可思议的嘀咕道:“在这个时候下雨?”
他转头望了一眼那南侧城墙全部沦为火海的雒城,有些不甘,毕竟在他的印象中,使用火攻战术的最大天敌,就是不可人为操控的自然降雨。
这不,对面雒城的羱、羝两族人,早已心中狂喜地大喊起来。
“(羱族语)高原天神庇佑!”
“(羱族语)是高原天神在拯救我们这些祂的子民了!”
“(羱族语)哈哈哈,该死的魏人,他们的火攻被天神击败了。”
“(羱族语)呜呼!高原天神!呜呼!”
众雒城的羱羝族人,他们停止了无谓的灭火行动,一个个匍匐在地,向他们信仰的神祗表达着感激。
而在魏军这边。
在一干因为雨势而逐渐露出顾虑神色的兵将们当中,赵弘润依旧是面无表情,不喜不惊。
『高原天神……么?』
他抬头望了一眼乌云密布的天空,微微叹了口气。
因为他很清楚,过不了多久,对面那些羱羝两族的人,就会从满腔欣喜变成彻底绝望。
片刻过后,天降大雨。
然而,燃烧在雒城南城墙一带的火海,依旧熊熊燃烧着,丝毫不为降雨所影响。
且,越燃越旺。(未完待续。)
正文 第398章:逼降
雨,一直下,且雨势越来越大,转眼工夫雨滴便达到了黄豆大小。
可是那片燃烧在雒城南城墙一带的火海,其火势却仿佛丝毫没有受到影响,居然在雨势中依旧保持着燃烧。
这一幕,非但使那些信仰『高原天神』、此刻正匍匐在地向天祈祷的羱族人与羝族人呆若木鸡,亦使得远远围观的魏军士卒们瞠目结舌。
“不可思议……”
司马安惊讶地喃喃说道:“雨势,居然无法剿灭那片火……”
『本来就浇不灭好吧?』
赵弘润瞥了一眼满脸吃惊的司马安,心下暗暗说道。
『水无法浇灭油引起的火灾』,对于赵弘润来说,这是一个常识性问题。
然而,绝大多数的世人对此的理解仍然处于『水可攻火』的程度。
的确,水的确可以浇灭似柴薪引起的火灾,但是,无法熄灭油类引起的火灾,原因就在于油轻水重,有时候哪怕浇上水,油仍然漂浮在水层表面,因此仍然可以燃烧。
当然,有些时候,水也可以熄灭油引起的火,但是其根本原因,却并非是『水可攻火』,而是火势较小,油被水稀释,达不到持续燃烧的浓度。
而似此刻雒城南城墙一带的火海,由于引燃的原料是产自黔地的黑水,即赵弘润称之为石油的天然原油,它的浓度,足以支持在那种磅礴大雨中继续燃烧。
『这可真是……太出色了!』
望着远处的火海,司马安不由地有些亢奋起来。
因为他魏国的油提纯技术不高,以至于国内的油浓度并不足以达到『被水稀释依旧可以燃烧』的地步,因此,哪怕是这位大将军,都未曾见过能在磅礴雨势中继续顽强燃烧的火油。
『这种火油,简直比国内的火油凶猛了不止一筹……』
暗自感慨了一声,司马安忍不住问道:“殿下,这也是冶造局研发出来的么?……这种『猛火油』。”
『猛火油?』
赵弘润不由地望了一眼司马安,很纳闷这位大将军似乎对『石油』特别感兴趣的样子,还罕见地给它取了名。
“那是石油,是产自黔地的黑油。”赵弘润简单向司马安解释了几句有关于石油的产地。
只可惜,司马安根本不能理解『山石中居然会平白无故地冒出黑色的石油』,在摸了摸下巴后,嘀咕道:“石油……唔,感觉还是『猛火油』的叫法比较好。”
“……”赵弘润翻了翻白眼,也懒得跟司马安争论『石油与猛火油的叫法究竟哪种比较好』,在望了一眼雒城的火势后,沉声说道:“商水军,停止投石车抛射。”
听闻此言,一干负责那三十架投石车的商水军兵将们,纷纷停止了『桶弹』的继续抛射。
可能是刚刚见识过不可思议的一幕,司马安的心情意外地好,居然没有对赵弘润这种在他看来妇人之仁的做法表示反对,询问赵弘润道:“殿下是打算劝降?”
“唔。”赵弘润点了点头。
说实话,他本来就没有诛灭对面所有羱、羝两族部落的心思,要不然,也不会只使用了三十架投石车,并且攻击的位置也是控制在雒城南城墙一带。
否则,若是出动三百架投石车,朝着雒城来一波桶弹的齐射,保准这座古城内的许多部落,几乎不会出现幸存者。
见此,此刻心情颇佳的司马安在雨中冲着不远处的部将白方鸣喊道:“白方,去雒城喊话劝降,告诉那些阴戎,若是他们仍然冥顽不灵,那就别怪我魏人,用大雨都无法浇灭的天火,将他们全部烧死!”
“是!”白方鸣抱拳命令。
而此刻,整个雒城已乱成一片,无数羱族人与羝族人方寸大乱,士气大为动荡。
也难怪,因为他们发现,魏人的火攻,居然连『高原天神的庇护』都难以熄灭,这种信仰上的打击,使得城内的羱、羝两族部落战士此刻就像是失了魂似的,面色苍白、手足无措。
“(羱族语)怎么会这样?明明有高原天神的庇护,可是为何……难道魏人的力量,居然可以战胜天神么?”
“(羱族语)你这家伙,居然敢对天神说这样失礼的话?!你还配成为高原天神的子民么?”
“(羱族语)不,这或许是天神的旨意,天神是在告诫我们,祂的力量不足以打败那些魏人……”
“(羱族语)连高原天神所降下的天水都无法熄灭魏人所驾驭的火……战胜不了,战胜不了……”
“(羱族语)你们这些家伙!!”
不得不说,对于像三川之民这种拥有信仰的种群,来自信仰上的打击,远比肉体上的打击更为有效。
比如在鸦岭峡的时候,那些羯族骑兵正面冲突商水军的连弩防御阵型,可待被击溃之后,那些羯族人虽然惊恐于魏人居然研制出这种恐怖的兵器,但依旧没有动摇心中的信念,依旧大骂魏人,并坚定地认为,他们所信仰的高原天神,一定会对这些杀死祂之民的魏人降下惩罚。
可是这会儿,当这些羱族人与羝族人在亲眼目睹那连『天水』都不能浇灭的火海后,他们的信念顿时崩塌了,哪里还有什么『保卫三川、驱逐魏狗』的斗志,一个个神色茫然,或站、或跪在雨中,一副失魂落魄表情地望着依旧在熊熊燃烧的大火。
甚至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