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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听得赵弘宣心中一愣。
随即,他忽然想起,想当初在中阳皇狩时,六王叔赵元俼曾在讲述当年「萧氏」那件辛秘时,提及过王皇后,虽然只是寥寥两句,但不能否认,王皇后在他们父皇争夺大位的期间,出谋划策贡献了不少力量。
的确,想当初魏天子赵元偲夺位时,最依赖的两人,一个是禹王赵元佲,另一个就是王皇后,那也就怡王赵元俼在讲述当年辛秘时,那位王姓的女官,「王娡」。
“对啊!”
赵弘宣幡然醒悟,惊喜地对赵弘礼说道:“长皇兄,你怎么就不找皇后相助呢?”
“这个……”
赵弘礼闻言脸上露出了几许难色,看得赵弘宣、骆瑸、周昪都感觉有些奇怪。
在沉默了片刻后,赵弘礼微叹了一口气,低声说道:“我也不瞒你们,从小到大,母亲大人就对我……唔,并非十分亲近,可能是觉得我太愚笨了吧……再者,母亲素来也不喜争权夺利。”
“……”
赵弘宣、周昪、骆瑸三人面面相觑,他们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种事。
历来宫内的女人,无一不是惦记着「母凭子贵」,做梦都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魏国的君王,可这位王皇后,却似乎对此丝毫不感兴趣。
“不会吧?”
赵弘宣难以理解。
要知道,沈淑妃虽然从小对赵弘润、赵弘宣他们兄弟俩极为严厉,但兄弟俩仍然能感受到母亲对他们的疼爱,因此,哪怕是兄弟俩如今长大成人,拥有了不小的权势,但在母亲面前,依旧是恭恭敬敬,不敢有半分忤逆。
因此,赵弘宣实在无法理解赵弘礼口中那位「并不十分亲近儿子」的王皇后。
“……这个,我也说不好。”
赵弘礼皱了皱眉,说道:“反正从小到大,无论我想要什么,母亲大人都会设法满足,但是,我总感觉母亲对我……说不好那是什么感觉,总之……哎,说不好说不好。”
他的确感到很奇怪。
要说王皇后对他不好吧,从小那可是予取予求,倘若赵弘礼有个头疼脑热的,那也是关怀备至,并且,在他赵弘礼争夺皇位期间,舅族郑城王氏那也是尽心尽力;可要说他对好吧,他总感觉他与母亲之间有些生分。
“可能真是我当初太愚笨,太令母亲大人失望了吧。”赵弘礼只能这样解释。
“……”赵弘宣、周昪、骆瑸三人面面相觑。
尤其是赵弘宣,他原以为这是一招好办法,却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这种因由。
想了想,赵弘宣说道:“这样的话……长皇兄就负责劝说皇后吧,若能说动皇后帮助咱们,咱们的胜算就大了不少……”
赵弘礼闻言有些忐忑,因为从小到大,他始终颇为畏惧那位母亲,尤其是在逐渐长大成人后,愈发不敢在母亲面前表露心迹。
但如今,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嗯!”他点点头说道:“我会想办法劝说母亲大人的。……第二桩事呢,周先生?”
“第二桩事,就是查一查曲梁侯司马颂的底细。”周昪看了一眼骆瑸,压低声音说道:“我怀疑,曲梁侯司马颂,乃是雍王弘誉安插在庆王党内部的暗棋。……若能设法查证是雍王弘誉暗中授意曲梁侯司马颂,叫后者挑错庆王党引发「金乡屠民」之事,那雍王弘誉就万劫不复了……”
骆瑸闻言点了点头,随即苦涩说道:“这件事,其实骆某也曾想过,只是……苦于没有证据啊。”
说得也是,总不至于他们登门质问曲梁侯司马颂,后者就乖乖将内中隐情一五一十透露给他们了吧?
听闻此言,赵弘宣摸着下巴说道:“这件事,我倒是有个主意……我哥手底下,有「黑鸦」、「青鸦」、「夜莺」三支隐秘势力,「夜莺」如今是我嫂子赵莺在掌管,我也联系不到她,但青鸦众与黑鸦众,我却能通过高括联系到他们……”
“高括大人,那是肃王殿下的宗卫吧?”骆瑸表情古怪地提醒眼前这位桓王殿下。
想想也是,倘若赵弘宣拜托高括联系青鸦众或黑鸦众彻查此事,难道高括会代为隐瞒?肯定是前脚赵弘宣刚刚拜托完,后脚高括便将此事禀告了那位肃王殿下啊。
不过关于这一点,赵弘宣却不担忧,轻笑着说道:“就算被我哥得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倘若最后查证,果真是雍王弘誉暗中授意曲梁侯司马颂,相信我哥亦会对雍王改变态度……他最是不喜无意义的屠杀,更何况,此次遭受劫难的金乡宋民,几乎等同于是我大魏的国民……因此,就算高括禀告了我哥,我哥他也会默许追查此事。”
听闻此言,骆瑸眼睛一亮。
倘若如今看好雍王弘誉的肃王赵润,因为这件事对前者产生了别样的看法,那他们的胜算,可就更大了。
“那就……拜托桓王殿下了。”
“嗯,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
正文 第1333章:母与子
次日大清早,长皇子赵弘礼便在幕僚周昪与宗卫长冯述两人的陪同下,乘坐马车来到了皇宫宫门前。
下了马车后,望着眼前那巍峨堂皇的宫门,赵弘礼感觉既熟悉又陌生,因为自从他自免「太子储君」的位子、搬离了东宫后,他便甚少回到皇宫。
“卑职靳炬,拜见大殿下。”
今日值守宫门的,乃是禁卫军八位禁尉武郎之一的靳炬,待瞧见长皇子赵弘礼前来皇宫时,不仅有些诧异。
毕竟近两年来,靳炬值守在宫廷内,已经甚少看到这位长皇子殿下出入。
说得难听点,要不是今日瞧见这位殿下,可能靳炬甚至都快忘了,原来大梁还有这么一位长皇子殿下。
可能是从靳炬的目光中察觉到了什么,赵弘礼心中着实不是滋味。
想当年,他为魏国的太子储君,住在东宫,声势浩大,纵使是当时的雍王弘誉,哪怕是联合襄王弘璟,都只不过是在他的威势下残喘。
可如今,雍王弘誉距离那个位子只有一步之遥,而他,曾经的东宫太子赵弘礼,却连出入皇宫都要遭受旁人异样的眼神。
甚至于,赵弘礼还能感觉到那些禁卫军士卒正在暗自嘀咕:他怎么来了?他来做什么?
“殿下。”
可能是察觉到了自家殿下情绪的波动,骆瑸走上前来,不动声色地提醒赵弘礼。
其实骆瑸也感觉到那些禁卫军的目光有些无礼,所谓世态炎凉、莫不如此,但话说回来,如今的禁卫军,可不再是当年争相攀附东宫时的状况了,骆瑸也担心赵弘礼因为心情的落差而做出什么事来。
『呼……』
暗自吐了口气,长皇子赵弘礼若无其事地迈步走入了皇宫,对某些禁卫军那怪异的目光视若无睹。
瞧着长皇子赵弘礼一行三人离去的背影,禁卫统领靳炬摸了摸下巴,若有所思。
忽然,他招招手召来一名心腹部下,吩咐后者待迟些时候轮班时,抽暇跑一趟肃王府,将这件事禀告肃王赵润或后者的宗卫。——今日赵弘礼突然无缘无故地入宫,靳炬怎么看都觉得其中有点蹊跷。
而此时,赵弘礼正带着骆瑸与冯述二人,前往他母亲王皇后居住的「凤仪殿」。
一路上,他心中不禁有些忐忑。
按理来说,当母亲的自然会竭尽全力地帮助儿子争夺皇位,但是对于自己的母亲,赵弘礼却没有这个把握。
但忐忑归忐忑,他也知道此行必须说服他母亲,因为若没有他母亲王皇后的鼎力支持,纵使他有桓王赵弘宣这个助力,他这边的声势仍相差雍王弘誉一大截。
一想到了小兄弟赵弘宣激励自己的话,赵弘礼便在心中暗暗给自己打气。
王皇后的凤仪殿,自然要比宫内任何一处后妃居住的宫殿堂皇体面,还没等抵达凤仪殿,就能看到一簇一簇的宫内太监与宫女络绎不绝的走动。
当然,这些太监与宫女瞧见赵弘礼时,那目光亦是充满了惊奇。
而与此同时,在凤仪殿内,王皇后一如既往地跪坐在内殿的禅室,轻声默诵着道家的经典。『注:禅是一种「静」的行为,可以理解为是修身养性,并未是佛家独有。』
只见这位王皇后,唇红齿白、肌肤细腻,保养地极好,看起来就跟二十几岁似的,很难想象这位皇后娘娘其实已经年过四旬。
忽然,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传来,让正在轻声默诵着道家典籍的王皇后微微一颦眉。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