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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放心。”莫户袧当即昂首保证道。“小人在此立誓,卢龙塞我管不到,可承德这里,绝不会让那些杂胡闯进来的,否则就让我莫户部就此绝种……至于乌延那里,大人若是有心,也尽管交给我,其人不过百余落的实力,全面动员起来不过两三千而已,跳梁小丑一般的人物,也敢称王?!一冬一春,我必然能替大人在塞外了结他!”
莫户袧慷慨激昂,公孙珣却不由沉默了片刻。
话说,在公孙大娘和一大半公孙氏的族人转入辽东,而他公孙珣却将重心放在幽州腹心之地,也就是渔阳、广阳、涿郡这三郡身上时,辽西、右北平这两郡地方作为连接华北和辽河平原的通道地区,不免显得薄弱……尤其是那条要命的五百里通道,东面存在着辽西乌桓丘力居部,西面存在着鲜卑新兴势力轲比能部,都是拥兵数万的真正大势力,着实让人忧虑。
甚至完全可以说,那片连接区域是公孙珣在幽州布局最弱的 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因为这里面有不是人力能动摇的地理原因和传统历史欠账——燕山山脉以北是渐渐抬高的丘陵地带,地形复杂,对于小股游牧部落而言堪称天然居所,但对于汉军大部来说却只有那几条通路;至于辽西乌桓的要命位置,却是当初汉室刻意所为。
前年末、去年初,公孙珣其实已经出过一次兵,跟轲比能在塞外小战一场,又顺势会盟了辽西乌桓以及当地的所谓百族杂胡……这已经算是有针对性的镇压和安抚了,但依旧不能改变轲比能部和丘力居部客观存在的现实。
而也正是因为如此,公孙珣不免需要倚仗于当地的势力,莫户袧能够在承德立城便是这种背景下的结果。
平心而论,这种无奈下的纵容算是既定方略,是公孙大娘和公孙珣商议过后的无奈选择,公孙珣的心腹幕僚们讨论后也都认可,莫户袧本人也向来恭顺,但公孙珣还是有些发自内心的警惕。
因为,自幼所受的边郡贵族子弟教育,还有公孙大娘后来慢慢讲述出来的一些历史‘走向’,都让公孙珣对莫户袧的异族人身份有些膈应。
回到眼前,想当初,第一次见到莫户袧的时候,这厮还只有两三百杂兵,继而是五六百青壮、两三千人马,而如今隐约已经有了四五千兵马的形状……凡十余年间,这天下一直在努力向前之人可不是只有他公孙珣。
而真要是让他再吃下这两千乌桓部,那可就有六七千控弦之士了!将来中原动荡,自己无力处置塞外之事,会不会就此养出一条真正的恶虎出来?
“大人另有想法?”莫户袧说的唾沫横飞,却不见公孙珣答应,也是心中一凛。
“倒不是另有想法。”公孙珣一时叹道。“只是觉得没必要如此麻烦,不如以驱赶为上……赶到北面柳城侧,段部在彼处,也能襄助你一二。”
听得此言,十几年间一直在大势力夹缝中摸爬滚打的莫户袧哪里还不明白,这是自家扩张的太快,以至于对方有了忌惮之意。
于是乎,这位莫户部的头人不顾心疼,当即正色相对:“大人放心,我一定与段日余明一起,将乌延撵出边墙!”
公孙珣见到对方如此恭顺,便微微颔首,然后不再理会,而是转身汇合了守在院门处的韩当,去北面见那些幽州三郡的豪杰去了。
莫户袧自然也赶紧跟上。
不止是塞外,三郡内的事物也很繁杂,公孙珣忙活了一日,接见了不少人,交代了许多事,第二日方才点起五百义从,带着娄圭、韩当、戏忠三名心腹,径直往南而去了。
值得一提的是,这一次,除了吕范理所当然的留守广阳外,王修、杜畿、常林、枣祗等人本善内政,也都没去。便是韩浩也专门留下,作为吕范手头上的直属力量引着三百义从依旧驻扎在蟒山下。至于公孙珣此行所带的五百义从,倒是有一多半新入之人。其中,幽州本地世族豪强子弟,如田畴、田豫、张南、焦触、文则、邹丹等人,俱都在内……俨然是公孙珣趁机而为。
五百白马骑士,又各带一匹驽马负重,自北向南,沿着华北平原通畅之地不急不缓,很快便顺势直下,于十月初从容到达河内,并径直来到孟津在河内这一侧的渡口旁屯驻!
白马如林,这是天下独一份的标志,再加上沿途又多是公孙珣履任、作战之处,故此,其人一到河内,天下便已经皆知,若天子不能有所为,那此番阅兵便是大将军何进胜了!
而这个时候,刘备刚刚与曹操从豫州辛苦募兵回来。
至于并州刺史丁原派出的张扬、张辽等人虽然早到,却只是在孟津南面渡口处屯驻……平素里连洛阳大门都不许进的。
“那是大将军的使节,长史王君亲自来了,听说其人祖父、父亲全都位列三公,乃是一等一的名门。”孟津于洛阳侧的屯所内,张杨的部属,假军侯杨丑攀附在屯所栅栏上,正看着河面上的船只与渡口的旗帜努力加以分辨。“还有骠骑将军的使节、车骑将军的使节,三公的使节也全都来了,剩下的应该都是亲自来拜会或者遣使致意的公卿大臣吧?如此场面,最少都得是个校尉之类的两千石吧?”
听得此言,看着渡口处密密麻麻的仪仗、旗帜,立在一旁的前并州武猛从事,如今的假司马张杨张稚叔,也是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了。
“司马快看那边!”忽然间,杨丑再度大声言道。“是北军校尉吕布吕奉先吧?上月你带我们去洛中拜会过的,与你家是邻郡的那个……当日大家都觉的并州边郡老乡能做到校尉已经很了不得了,如今居然要来亲身拜会卫将军!”
秋末冬初的午后阳光下,视野良好,视力精湛的张杨也遥遥看到了吕布,却见到其人正与两名同样青绶银印、一名吠〉木俨⒙矶校冶咚当咝Γ囱佑胫芪瞬皇峭卤闶蔷墒丁
如此姿态,俨然跟当初见到自己这些‘落魄同乡’不是一回事。
而张杨仔细打量这高矮胖瘦各不同的四人,却是忽然心中一动。
话说,人家张稚叔与杨丑不同,杨丑只知道看热闹,而张杨作为并州军马的领头人却一开始就明白此次阅兵背后大将军与天子的怪异之处……至于眼前这么多人,不说别的,只说那吕布和他身侧的那三人,这四人必然都是洛阳禁军军官,然而既然为禁军军官,即便是阅兵在即,行为有些松散,但等闲又怎么可能轻易离开洛阳过河去对面呢?
须知道,对面可是河内属地!
所以根本不用问,这必然是大将军何进所为,其人或是直接下了命令,或者半推半就让这些人休沐放假,然后有所暗示,他们才能纷纷渡河至此。
而既然想明白了这个关节,张杨也不免心动,准备去跟上这个同乡一起去卫将军那里露个脸……毕竟嘛,他张叔稚本人虽然只是个假司马,但此时代表的却是丁原,甚至于是整个并州军方,还是有几分薄面的,说不定就能一下子知名于天下了呢。
当然了,也不好说。
因为吕布这里虽然好办,可瞅着眼前这个架势,今天卫将军要见的人不免太多,而且个个是达官显贵,自己腆着脸和同乡一起去了,可偏偏到地方后人家卫将军不认识你是谁,然后根本不见,那此行岂不是要在同乡面前丢人现眼?
然而,就在张杨犹犹豫豫,不知道要不要上前去与吕布打招呼的时候。忽然间,不止是身侧杨丑,半个渡口处的人却都一时惊愕喧哗起来,然后整个渡口之人全都如中了定身术一般停了下来。
张杨顺势望去,也是瞬间愕然。原来,南面官道处,居然有一队人马持节而来!
换言之,天子居然也在第一时间派人来孟津了!
来不及思索其中的政治意味,眼见着所有人都驻足静候,准备让天子使节先上船去河对面见卫将军,张杨却是恍然想通了一件事——天子既然遣使至此,那今日卫将军必然见不了太多人,自己是不是也就无须担心在同乡面前丢脸了?
既如此,直接随大溜去便是了。
一念至此,张叔稚也不说话,而是直接牵出一匹好马来,不动声色的走到了吕布身后。
“玄德你们看,今日河对岸要有热闹看了。”吕布身侧,一名身材矮小还眯着眼睛的青绶银印之人,眼见着天使仪仗从身侧走过,却是干脆冷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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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使上船渡河,渡口再度恢复了热闹,众人纷纷启程跟上,而临到上船,吕布才发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