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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一出城,便有人主动尾随而来,而京泽也不驱赶他们,只是与他们约定好一些规矩,便许这些人一路跟随,甚至还主动赠与一些粮食。
不过,这些人大多在通往益州的那些路口处消失不见,只有一对从益州反向过来的母子例外。那当儿子的一表人才却沉默寡言,让人一时捉摸不透。不过,因为他母亲上了年纪,京泽请她坐上车与舅母一起的缘故,所以到底是通过这边知道了此人的一些来历。
原来,这年轻男子是京兆杜陵人,居然已经举孝廉出仕,还去了汉中当郡丞,已经是正经的佐官了。可即便如此,眼见着世道越来越差,他还是扔下大好前途,弃官归家了。而且,据说回家也不准备多待,乃是准备顺着杜陵、武关一线出荆州去避乱,以养老母。
而有意思的一点是,虽然此人如此孝顺,可这老母却只是他后母!倒是更让人刮目相看。
当然了,京泽家本就在扶风,与京兆相邻,根本不需要刮目相看,因为他早就听说过此人大名,所以立即对此人热情相待了起来。
“杜兄既然要携母避乱,为何不直接从汉中去蜀郡?”骑在马上的京泽难得好奇。“反而要去荆州?我记得你家中并不富有吧?”
“蜀郡那个地方,进去容易出去难。”躺在前面货车上的杜姓年轻男子倒也干脆。“既然是携母避难,说句为人子不该说的话,将来一定要送老人家回来与家父、生母合葬的。而荆州……”
“荆州虽然距离你家杜陵近,可路上全是山路,此时倒也罢了,再过几年,按照如今这个势头,真能从容回来吗?”京泽当即打断对方反问。
“若是孤身送老母回来,又有谁会劫掠我一个身无分文的孝子呢?”车上男子一声嗤笑。
京泽缓缓颔首,却又忽然失笑摇头:“差点被杜兄哄骗过去……若以次轮,杜兄还是不如去蜀郡安居才对,反正没人会为难一个身无分文的孝子嘛,你去荆州必然有别的缘故。”
“有喜说是什么缘故呢?”车上男子终于似笑非笑的坐起身来。
“荆州四通八达,若我所料不差,你是想在彼处一边安居奉养老母,一边观察形势,以求日后能有个前途……对否?”京泽微微一笑,似乎尽在掌握。“大丈夫嘛,一则顾全家里,二则求得志向,这有什么不敢说的?而且,杜兄今日为老母舍掉了郡丞的职务,已经足以问心无愧了。”
车上人难得认真打量起了车后身前骑马之人,很显然是被这京泽这一语道破了一些心思。
“既如此。”看了半日,此人并未否认或承认,反而好奇反问。“有喜又为何要往幽州去,你若有心,与我一同往荆州不好吗?我见你家中颇富,若是与你家比邻而居说不定能让我省些耕田的力气。”
“我舅父身前与卫将军有旧。”京泽微微一笑。“故此,幽州虽远,却能既保家人,又能取些前途。”
车上人怔了怔:“年未满三旬而横行天下,身退却直言将复还中枢的那位卫将军?”
“然也。”京泽依旧微笑。“卫将军原本说要隐居辽西,我才携舅母归乡,但却又听人说他居然半路停在了广阳,收拢流民,办学安居……伯侯兄,我两年前在乡中便闻得你大名,知道你这人是注定要有大成就的,而我才能不如你太多,所以有心将你献给卫将军为晋身之阶……不知道你有没有反过来借我这个与卫将军有故之人为晋身之阶的意思呢?”
坐在货车上的杜畿杜伯侯一时失笑,却又当机立断:“若是这样,有喜兄一路上可要好好护着我这个晋身之阶!”
京泽一时大笑。
车辚辚,马萧萧。
京泽这边说服了少年便在京兆闻名的杜畿,便心急难耐,愈发赶路不及。而由于郭典终究是故去的两千石,追封的侯爵,所以在司隶境内一路畅通,更有不少达官贵人因为郭典的名声沿途主动示意。其中,他们甚至还跟赶去赵国成婚的赵相之子沿途言笑晏晏,作伴同行了好一段路,直到朝歌方才分手——京泽与那盘踞在河内北面黑山上的于毒有些私人过节,实在是不敢从彼处走,所以只好绕道往东,准备从魏郡走钜鹿,而偏偏那位赵相之子着急成婚,实在是不舍得绕路。
不过,等到了魏郡广平,即将进入钜鹿之前,京泽刚刚拿着舅父的名头投宿到了本地一家大户人家中,便从请他们入堂做客的主人家那里得知了一件让人唏嘘的新闻。
“赵相刘衡刘公因为儿子横死于黑山贼于毒之手,伤心过度辞官了?”京泽不由回头看了眼同样无语的杜畿,却又忍不住继续朝主人家追问。“敢问刘公有几子?”
“一子。”回答京泽的是坐在其对面的这家人次子,唤做沮宗沮公祧,其人言语中却居然没有多少感慨之意。“换言之,这是独子横死,而以刘公的年纪,怕是只能归乡寻个族中子弟养为嗣子了。”
“嗣子与亲子可不是一回事,更不用说近乎于老年丧子了。”杜畿也是摇头不止。“可惜可叹。”
“可惜可叹的不止是在此处。”坐在上首的一名清瘦中年人也是黑着脸插嘴道,此人乃是钜鹿世族子弟,以茂才身出任过侍御史的人物,唤做田丰田元皓。“听人说,那于毒忌惮朝歌令关羽,平素不敢在朝歌境内撒野,却只往北面袭扰魏郡……而此番他早早等在道上,却是传闻其人听到某些讯息,专门提前埋伏挡路的。据当时在场之人说,眼见着车队被执,于毒还亲自下令,专门找到了车队中‘两千石子弟’,只杀了其一人便放任他人而走,俨然是有的放矢。”
京泽又忍不住和杜畿对视了一眼,而路上知道了一些内情的杜伯侯也是一时无言……二人哪里还不清楚,那位一路上言谈甚欢,赶去结婚的刘公子是为他京泽挡了一命。
当日于毒引众与关羽、韩当交锋,临阵被京泽所卖,全军溃散不说,那于毒甚至差点被关羽引一名小将冲入阵前直接砍了!即便如此,还是中了京泽一箭。后来京泽护着舅母一家去到河内,其人是郭典外甥的事情传播看来,差点没把于毒气死……如此深仇大恨,也难怪人家黑山贼念念不忘,还专门引众埋伏了。
“真是,真是……奇怪。”京泽尴尬出言,顾左右而言他。
“奇怪什么?”田丰愈发黑脸。“赵国人私底下都说,这是那于毒奉命行事,让蔡公不敢嫁女儿……张燕是他旧部,于毒为何不能有瓜葛?!”
“无稽之事,元皓兄太过诛心之论了!”沮宗难得大怒,原来京泽、杜畿二人入内投宿之前他正与田丰争执此事。“卫将军何等人物,如何会为一女子行此事?!而且,当日张燕、于毒作乱之时,卫将军正在河内,怎么可能远远插手这边的事情?今时今日,君侯亦在广阳,他是如何指挥此处一山贼如此精确杀一人的?”
“说的不错。”
“绝无如此可能。”
“别人不知道,杜畿与京泽心中自然明白那刘公子为何而死,所以一听便知道田丰所言的无稽之处。
“而且,当日张燕未叛时,我正在钜鹿城中随侍舅父,未曾闻他当日跟河内有何来往。”事情跟自己跑不了干系,还与那卫将军有牵扯,京泽便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元皓兄,你须也钜鹿人,应该知道去年河北大乱,哪里是人力所为?分明是天下局势崩坏所致。若非如此,我舅父焉能守不住区区一钜鹿?”
田丰听到对方说到为国殉死的前钜鹿太守郭典,也只好无奈起身赔罪:“我非是说今日之事确为那公孙珣所为,也非是说当日河北乱局有他推波助澜……只是谣言传来,终究是想起了当日张燕之叛未免显得蹊跷了些,其人选对时机,一叛而握百万众,以至于势大难制。”
“确实如此。”坐在最上首主位的一人也终于开口了,其人言语温润,面色舒朗,倒是让人感觉如沐春风,却正是沮宗之兄,冀州名士沮授沮公与。“诸位不必太过愤然,元皓也只唯独觉得张燕之事颇为可疑罢了。”
“他可不止是对张燕事觉得可疑。”沮宗愈发冷笑。“他分明是觉得我家君候作为皆有可疑之处……想当年诛宦大局在前,他自己耐性不足逃了,我家君候却迎难而上,杀王甫以震京师……哼,他这是妒忌心太过!”
杜畿和京泽面面想觑,也是纷纷再度认真打量起眼前这三人来。
“我妒不妒随你怎么说吧!”田丰也不是好性子人。“但公孙珣野心勃勃,绝非虚妄……说是回乡,却停在广阳那种幽州腹心之地以观形势,而且聚拢流民无数,听说还架空官府、并吞豪右田产,有人有粮,天知道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