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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的行动十分迅速,从西穿插过来,又夺占了两个院落,已然把东十字街的敌人包围在了其中。
可是,钱雄风和他的人还没有站住脚,便有一队国军突入进来,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敌人的火力十分强大,把他和几十个当先抢进的战士们压制在了一间残破的民房中。晨曦里,钱雄风透过窗棂借助着微弱的光线,看到了那个当先着冲入进来的国军军官,那威武的样子让他一见便顿生钦佩,这个人正是团长张贤,也曾作过他的长官。
张贤并没有注意这间民房中还在抵抗的共军,他的目标是为了救出被围困在东十字街阵地上的姚主任与耿连长,还有一营一连的兄弟们。前面的道路已经被共军封死,他所做的工事在被敌人夺占之后,也成了阻挡他脚步的绊带,但是他的反映极快,马上夺占了边上的这个院落,在将这个院子中的敌人压制到民房中后,他马上指挥着特务连的士兵们打通了那个院墙,院墙外就是姚主任和耿连长的阵地后方了。钱雄风之所以夺占这个院落,其用意也是如此,他们两个人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只是一个是为了杀人,一个却是为了救人。
当看到自己的团长亲自率队过来解围,这令姚昱与耿连长以及所有的国军士兵们感动不已,只是这个时候,他们的这个连只剩下了十几个人,带着十几个伤员,大部分的人不是牺牲了,便是失散而成了共军的俘虏。
“团座,你到这里来太危险了!”姚主任忍不住这样地埋怨着张贤,但是言语中却满是关怀!
“大家都是同袍兄弟,你们比我更加危险!”张贤这样的答道。
“可是,团座,如果你出了什么事,那么我们这个三十二团怎么办呢?”姚昱和耿连长都无法想象,张贤如果真得有个三长两短,那么,整个三十二团也就成了无头之鹰,无首之虎,只有被敌人全歼了。
张贤摆了摆手,对着他们道:“这个地方不能再守了,守也守不住,你们马上组织人员撤退!”
姚昱愣了一下,对着张贤道:“团长,这个阵地一放弃,敌人就可以直抵我们的核心阵地了!”
张贤看了他一眼,对这个比自己小两岁的黄埔校友很是欣赏,尤其是对他的勇敢与果断很是佩服,这让他想起了当年最令他可惜的一个手下司马云,姚昱在某些方面与司马云确实有一些相似。
“这个阵地你能守多久?”张贤反问着他:“这里已经被敌人四面包围,再不撤出,最多也只能支持半个时辰,真要到那个时候,丢失得不仅是这个阵地了,你们也将会全军覆没!”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张贤打断了他的话:“只要人在,那么就是我们的资本!”说着,大声地命令着:“耿连长,把你的人赶快撤出去,晚上我们又要被敌人包围了!”同时,他又命令着自己带来的特务连:“陈大兴,你带一个班的人去埋地雷,十分钟内必须完成,我让熊三娃带人给你顶十分钟,如果十分钟你撤不出来,就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是!”陈大兴大声地答应着。
看着团长这么有条不紊地布置下去,完全没有大敌压境的慌乱,这让姚昱与众人都佩服得五体投地。
同时对张贤佩服得五体投地的还有被国军的火力压制在民房内的钱雄风,他眼看着张贤从这个院子里穿过去,又眼看着一群国军引导着伤员在前,张贤亲自断后,从那个刚才还被他们围住的东十字街的阵地上撤了出来,撤向了三十二团的核心阵地。他十分清楚地知道张贤的目的所在,也非常想冲将出去,把这个三十二团的灵魂人物擒获,或者击毙掉,但是却没有这样的条件,便是连冲出去的机会都没有。
东十字街的枪声还在激烈的响起来,那一定是国军的断后部队,一时半会的功夫,自己的友军还是冲不过来,而眼见着张贤就这么从从容容地带队撤下,再去攻打他的核心阵地,肯定又要费上一些周折。钱雄风此时也是心急如焚,把从一个战士的身边接过了一把步枪,瞄准了走在后面的张贤,就在他将要扣动扳机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了当初从一一八旅随黄新远逃脱时的情景,那一次,他和黄新远之所以那么容易地走脱,完全是因为张贤放了他一马,若以张贤的神枪,便是他和黄新远跑上六百米,也有可能被他一枪爆头。作人怎么可以恩将仇报呢?当初张贤放他的原因,他也知道是因为他曾经救过张贤,但那是在打鬼子的时候,只要是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会这么做的。他的耳边又想起了当时张贤那沉重的话语:“老钱,我本来就欠你一条命,今天你既然没有能够拿走,我也只好投桃报李,放你们一条生路,从此以后,我们之间也就一帐两清,各不相欠,如果再在战场上相见,那么就别怪我手不留情了!”
话说得很绝,但是却也饱含着恩情并重的无奈与伤痛。钱雄风的手哆嗦了起来,依稀记起黄昏时张贤围住自己的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正是自己最为无力的时候,虽然张贤说了一番的话,但是却没有亲自指挥着围歼自己,如果当时张贤亲自在场,而不是放手给王江来打,那么只怕用不了十几分钟的时间,自己和五十八团的残部都将会被消灭。张贤之所以没有亲自动手的原因也是不言而喻的,虽然他说手不留情,但是真正到关键的时候,他又忍不住看着自己覆灭,所以才躲开了,于是这才让他钱雄风有了翻身的机会。
那边友军的喊杀声越来越大,仿佛已经是到了身边,可是却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地雷的轰响,那齐整的喊杀声蓦然平寂了下去,显然是自己的友军又遭到了敌人地雷的陷阱!
钱雄风咬了咬牙,再一次瞄准了张贤的后心,他知道,对张贤的仁慈在这个时候已经成了对自己的残忍,再不开枪,张贤就要从他的视线里消失了。
张贤已经要走出了这个院落,他回过头,等待着陈大兴和熊三娃的撤回,刚才的地雷声已经告诉他,陈大兴与熊三娃已经成功地阻住了敌人的追击。
“呯”钱雄风终于开了这一枪,但是这一枪打下去后,他便知道自己已经没有机会,这一枪已然是偏了。也是与此同时的是一颗子弹从对面飞过来,还没有等他有所明白,自己头上的帽子已经被打飞了出去。他愣愣地望向窗外,却见到张贤手中举着把勃朗宁手机,枪口处还冒着一股清烟。他蓦然惊醒过来,目光已然与张贤的目光交错在了一起。原来,在自己刚才要开枪的时候,张贤已经发现了他,在他开枪的同时,张贤也开了枪,但是动作却比他复杂了许多,拔枪、瞄准、拨开保险、射击,一气呵成,并不比他的那一枪来得慢。只是这一枪打出来,只打中了他的帽子,没有打中他的头,以张贤的神枪,又在如此近的同一个院子内,却又有些让他不敢相信。也许是刚才那一枪打得太急了,张贤失了手;也许是张贤根本就是又一次手下留了情,钱雄风倒是宁愿相信前一种情况。
勃朗宁手枪的弹壳蹦了出来,张贤的手上还举着枪,再一次对准了这个黑洞洞的窗户。
钱雄风不由自主地缩回了头去,躲在了墙壁之后,他可不敢再冒这个险与张贤来个对射。
陈大兴和熊三娃带着人从那面终于成功地退了出来,跨过推倒的院墙,他们也看到了刚才那凶险的一幕,熊三娃随手向屋子甩出了一枚手雷,这枚手雷并没有被丢进窗户,而是在窗下爆炸,却也震得整个房屋晃动起来,一角已然崩塌了下去。
“哥,你没事吧?”熊三娃关心又急切地问着。
“没事!”张贤应了一声,收起了手枪。
陈大兴带着人便要向这间民房内冲去,而相伴着又传来了两声地雷的爆炸声,张贤知道时间已经来不及了,敌人马上就会全面压上来,于是大声地命令着:“大兴,不要去管他了,我们快撤!”
陈大兴还有些不太愿意,也只好听从张贤的命令,紧随在团长的身后,从这个刚刚夺占的院落撤出了自己最后一名士兵。
※※※
天色已经大亮,但是攻入张凤集的三纵与七纵收获并不很多,除了因为守军的一个营突围逃跑放弃的东北角地区,其他的方面进展都不大。十九团与五十八团的会合,将钱雄风等一百八十人解救出来,倒是成了这一夜鏖战的唯一胜果。
此时,守军的北面阵地在钱雄风与贾团长的稳扎稳打之下,已经基本得以攻夺,驻守北部阵地的国军不得不退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