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张贤愣愣地望着他,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你?怎么是你?”
陈飞笑了一下,连忙作着解释:“钧座,这几天我天天过来看看您回来没有?呵呵,今天总算是等到您了!”
张贤很快使自己镇定下来,脸上的诧异也一扫而光,明知故问地问道:“你是叫作陈飞吧?”
“是!”陈飞答着,同时告诉着他:“我是熊三娃老婆的朋友,也是您二弟张仁那个飞行大队里的人!”
“我知道!”张贤答着,又问着他:“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陈飞尴尬地看了看坐在张贤后面的田秀秀和小梅,还是点了点头。
“到家里去坐坐吧!”张贤大度地对他作着邀请。
陈飞却摇了摇头道:“不了!”他同时也恳求地道:“我……我想找你,咱们找个地方坐一下,有些事我想要跟你说一下!”
“既然不方便在家里说,那就好吧!”张贤点着头,同时回过头来,对着田秀秀道:“你带着小梅先回家,我跟陈飞呆一会儿。”
田秀秀点着头,她当然能够理解张贤的意思,便带着小梅下了车,往家里走去。小梅还不愿意地向张贤撒着娇,直到被田秀秀抱起来,她还不忘记叮嘱着他快些回家。
看着秀秀带着小梅走进了家门,张贤这才转过头来,问着陈飞:“我们到哪里去坐一下呢?”
陈飞道:“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心悦茶楼,我们到那里找个雅间去坐坐吧?”
张贤却摇了摇头,对着他道:“不好,那个地方人还是有些多,我知道有一个人很少的地方,要不你坐我的车,我带你去?”
陈飞愣了愣,稍作迟疑,终于还是点了点头。
※※※
带着陈飞,张贤驾着车沿着淡水河由西向东地穿过台北市区,陈飞默默地站在他旁边的副驾驶座上,也没有问他准备把车开往哪里,就这么注视着车子的前方,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心事。
“前面就是马场町!”张贤有意无意地转过头来,对着陈飞说道。
陈飞脸上的肌肉不由得抽畜了一下,他当然知道马场町代表着什么。
马场町这个名字实际上来源于日本统治时期,这是当时台北市的一个行政区的名称,因为町内设有练兵场,是士兵操练与骑马场的所在,所以才会得此名,那个练兵场在战争期间,也曾作过机场使用,被称为台北南机场。而真正令所有的人一听到这个地名,便不由自主的浑身冒汗的原因,却是在这里的河堤边的一大片平地,就是台北最为著名的刑场,这就好象是北京的菜市口和南京的雨花台一样。而这一段日子以来,由于白色恐怖的笼罩,马场町的行刑事件也越发得频繁起来,很多不幸的人都是以通共的罪名被审判后枪杀在这里的,而这些政治犯也好、投敌者也好,其中也有不少人是以莫须有的罪名被杀的,成了政治上的牺牲品。这些被枪毙的人当中,有学生,有教师;有军人,也有公务员;有真正的共产党人,也有并非共产党人,只是他们的同情者;还有的,却是更多为了争取自由民主而抗争的斗士!而令张贤记忆犹新的就是他的同学雷霆,也是在这个刑场之上就戮的。
“这里是不是天天都在杀人?”久未开言的陈飞,忽然这样问着张贤。
张贤摇着头,道:“怎么可能呢?只不过这两年杀的人比较多罢了!那也不可能天天杀人的!呵呵,一个月有一次就算是多了!”
陈飞再一次地沉默了起来,没有再问什么。
吉普车穿过了台北的市区,来到了东南部的郊区,沿着有些狭小的公路曲折地开向了一片起伏的丘陵地带,这一路上,陈飞还是没有问过张贤要带他去哪里,张贤自己都觉得有些按奈不住了,终于当先地问道:“陈飞,你怎么不问问我要带你去哪里呢?”
陈飞转过头看着他笑了一笑,随口应着:“这有什么好问的,你自然是要带我去应该去的地方!”
张贤怔住了,陈飞的这个回答就跟没有回答是一样的,显然,他有些心不在焉,虽然从他家里开出来都已经四十多分钟了,但是陈飞却依然无觉一样,人除了集中心思在想什么问题的时候才会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之外,张贤实在想不出他还会是别的什么原因。也许,这一路上,陈飞的思想就在做着一种激烈的斗争。
“我们要去六张犁!”张贤还是告诉了他。
“六张犁?”陈飞怔了怔,不由得问道:“那不是一片乱坟岗吗?”
“是!”张贤点着头,同时又告诉着他:“那些在马场町被枪毙的人,如果没有家人认领尸体,大部分会被埋在这里,而且埋在这里也不要钱!”
陈飞不由得浑身一颤。
※※※
到达目的地之后,张贤把车随便地停在了路边的一棵大柳树下,然后带着陈飞沿着一条很窄的小路,向附近的一座山岗之上走去。小路两边的荒草茂盛,足可以没过成人的双膝,而两边的坟冢更是尽目皆是,有的立着墓碑,而更多的却只是一个土堆,连一个说明都没有。
此时,天色已近了黄昏,四周一片得惨淡与萧条,整个山岗之上,除了他们两个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再见不到第三个人影。
在山岗的顶部,张贤放慢了脚步,来到了一株新植的柏树之前停了下来,陈飞这才看到在这棵柏树之旁,原来也一座坟莹,墓碑却是朝向西面。
“这是谁的墓?”陈飞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声来。
“你自己看看!”张贤答着。
陈飞走到了墓碑之前,这个花岗石刻着墓碑并不高,不过半米见方,上面也只是简简单单地刻着几个大字:“雷霆之墓”,然后在碑的左下方有年月日,却没有刻立碑人的名字,在整块墓碑之上,便是连雷霆这个人的生平也没有,只有一个出生年月和一个逝世年月。
但是,当面对着这块墓碑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陈飞的眼睛里突然便涌出了泪来,他连忙转身挥袖将泪水拭去,而这一切都没有逃过张贤敏锐的目光,他更加坚信了自己的判断。
“想知道这个人是怎么回事吗?”张贤明知故问地问着陈飞。
陈飞点了点头,依然没有说话。
张贤道:“他是我的同学,我们一起在重庆上的陆军大学,而且还一起打过鬼子!”他说着,又转头看了看陈飞,见他蹲到了墓碑之旁,正在用袖子擦去碑上的污泥。他点了点头,又接着道:“后来在国内戡乱时候,他倒向了共产党一方,而且还混上了团长!只是谁知道天意弄人,在金门古宁头之战中,他的那个团全军覆没,他也成了国军的俘虏。因为他是一个叛变者,所以肯定不会轻饶的。不过,我们的另一个同学还有些权势,曾劝他能够写一份悔过书,或许能够暂时保住命,但是却被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说到这里的时候,却是出自内心地发出了一声长叹,想一想对于目标和信仰的追求,在他们陆大的这些同学中间,还真得没有谁能够和雷霆相比,尤其是对于他自己来说,也曾为了想要活命,而做有违其心的事情,单单从视死如归的角度来看,他与雷霆相比,差得太多了。
“这坟和碑都是你立的吗?”陈飞努力地使自己平静下来,可是在他问寻张贤的时候,还是让张贤听出他话语中的颤音。
张贤点了点头,又补充着道:“不是我一个人,是我跟我那个同学一起立的!”他说着,又些惭愧地道:“其实说得准确一点,应该说是我那个同学主办的,我当时由于其他的原因,而没有能够过来,不过,我也出了一半的钱!”
陈飞点了点头,忍不住地道:“钧座,其实我早就看得出来,你是一个珍惜情义的人;而且也从别人那里听到了很多关于你的故事。这些天,我一直辗转着无法入睡,就是想好好地跟你聊了下!”
“你到底想跟我聊什么?”张贤问道。
陈飞咬了咬嘴唇,想了又想,仿佛是终于作出了决定一样,直视着张贤的眼睛,十分痛快地告诉着他道:“我认识雷霆!”
“哦?”张贤故作惊讶的样子。
面对着张贤的这种表情,陈飞有些失望,当下,他直截了当地道:“钧座,你也不用这么看着我,我知道你其实早就认出了我是谁,要不然,你也不会这么无缘无故地带着我来到这里!”
见他捅破了这张窗户纸,张贤也便认真起来,一本正经地点着道,没有多作回答。
陈飞接着道:“我其实早就认出了熊三娃,但是他却没有认出我来;通过熊三娃,我也认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