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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炎离开杨沂中府地,回到自己住的东进院,还进屋隔看窗子就看见流苏正坐在灯下,缝补衣服。杨炎心里突然觉得自己是不是对流苏的关心太少了。她或许不如赵倩如那么引人注目,却一直在自己的身边,默默的照顾自己的生活起居,对于她自己却几乎没有任何的要求。以自己现在的条件,完全可以买几个待女回 来,让她过得更好一些。
一边想着,杨炎己走进了屋内。流苏一见他进来,放下手中的活计,起身道:“哥哥,你回来了。”
杨炎轻轻挽着她的纤腰道:“流苏,我们买几个丫头回来待候你好不好。”
流苏一怔,笑道:“哥哥,怎么突然想着要买丫头回来呢。”
杨炎道:“刚才爷爷对我说,要把我们现在住的东进院给我做府地。整个儿要重新修善一下,加盖一些房子,扩大地方,还要建个带小湖的花园。这样一来房子大了现在这几个人那里照看得过来,需要增加一些人手,顺便也给你买几个丫头待候你呀!”说着又把房契和田契拿出来,交给流苏收着。
流苏接过房契和田契,顿时明白,重新修盖府地自然是为了让杨炎迎娶公主了。虽然当初她劝杨炎答应做驸马的时候,就已经不抱指望能再做杨炎的妻子,但这时候她心里还是感觉到了一阵凄凉:杨炎马上就要和公主成亲了。
杨炎并发现流苏的异样。道:“你说,要几个丫头来待候你,过几天叫全叔领回来让你自己挑选好不好?”
流苏道:“我不用什么人侍候,只要能这样一辈子待在哥哥身边,只求哥哥和公主成亲以后还让我,服侍哥哥就足够了。”
杨炎微微一怔,这才发现自己原来始终都没有和流苏说清楚,禁不住有些责备自己太大意了,轻轻抚摸着她的秀发,柔声道:“在我心里,只有你是最重要的,无论是谁都不能和你相比,既使是永宁公主也一样。因此你和她一样,以后都是我的妻子,我绝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的。”
流苏将头枕在他的肩上,道:“我……我……”声音哽咽,有些说不出话来。
杨炎又道:“你放心吧,其实永宁公主人很好的,你们以后一定能相处很好的。”
第六十六章 再见严蕊(三)
“相公,明曰仲贤就要启程赴金国商谈议和事宜,今曰特来向相公辞行。”卢仲贤向汤思退躬身一揖,他被汤思退委任为淮西安抚司干办公事,加枢密院计议编修官,受命持书赴金商谈议和事宜,今天是特意到汤思退的府上来辞行。
汤思退点点头道:“仲贤,你这一去事关我大宋的安危,这负担子可不轻啊!”
卢仲贤忙道:“相公则请放心,仲贤自知此去责任重大,当竭尽全力,以报相公的知遇之恩。不知相公还有何嘱咐的?”他知道,这次自已去商谈议和事宜,与其说是事关大宋的安危,不如说是关乎到汤思退的大计,皇上已经下诏,调虞允文回京接替张浚,主持对金用兵事宜,虞允文见识卓远,熟通军务又深得皇上的信任,现在皇上对议和仍然犹豫不决,如果虞允文能说动皇上,拒绝议和,那么汤思退就会在朝中大大失势。如今之计。唯有乘虞允文尚未回京之际,先和金国议和成功。到了那时,大局以定,虞允文回来也无回天之力了。
这里面的历害关系,汤思退自然是清楚的。昨天接替虞允文任四川宣抚使的王炎以带着诏书出发,从临安去四川路上大约要走十来天的时间,虞允文接到诏书从四川到临安也需要十多天的时间,另外两人交接公务也要七八天的时间。也就是说虞允文最快也要到一个月以后才能到临安,因此必须在这一个月的时间内,把议和谈定。
汤思退沉吟了片刻,拈须道:“仲贤,这次你去了金国,无论他们提出什么条件,你都不妨先答应下来再说。”
卢仲贤怔了一怔,道:“相公,皇上不是有言,不许割地,不许称臣,只许交纳岁币吗?如果金人要我大宋割地称臣,那当如何?如果也答应下来,皇上怪罪下来怎么办?”
赵眘提出的议和条件汤思退自然是知道,但他也清楚,议和本身是一个反复谈判的过程,绝不是可以在一个月内可以议定的事情。当年“绍兴议和”就足足谈了一年才谈成。但现在汤思退是等不起的,虞允文马上就耍回京了,必须在他回京之前把议和谈成。因此汤思退才叫卢仲贤无论金国有什么要求要先答应下来,唯有这样才有可能在一个月内谈成。
不过卢仲贤的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汤思退道:“仲贤,这一点你直管放心,老夫随后就会总都江淮,自然会制造出一个非答应不可的局面来。至于在皇上面前,自然有我为你解说,你就不必担心了,只管照我的话去做就是了。”
卢仲贤心里这才有了一点底,点点头道:“仲贤明白了,相公放心,仲贤定会按相公所言去做。”其实他心里还不是很踏实,不过他的前途己经和汤思退牢牢连系在一起了,一但汤思退失势,自己也必将跟着倒霉,现在也只有相信汤思退的承诺了。
正当午时,辛弃疾在住所中闲着一无事,便想出来走走,到晚上再去谢家酒楼赴宴。
这并不是辛弃疾第一次来临安了,但前几次都是有公事有身,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只有这一次最为清闲。临安城中市井坊陌,铺席骈盛,径行不绝。实际上临安府巳彻底消除了坊市的界线,店铺多为临街而设,通衢坊巷,连门皆是。至于勾栏瓦舍,更是不计其数。湖山之间,堤桥成市,歌舞丛之,走马游舷,达旦不息。虽然是白天时间,但丝竹箜乐之声仍不绝于耳。所唱门的都是时下正流行的新词。辛弃疾仔细听了几首:
“春己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年年到花开时候,风雨成旬,不肯开晴。误却寻花陌上人。今朝报道天色晴,花已成尘,寄语花神:何似当初莫作春。”
“东风杨柳门前路,毕竟雕鞍留不住。柔情胜似岭头云,别泪多于花上雨。青楼画幕无重数,听得楼边车马去。若将眉黛染情深,青到丹青难画处。”
“剪碎香罗囊泪痕,鹧鸪声断不堪闻,马嘶人去近黄昏。整整斜斜杨柳陌,疏疏密密杏花村,一番风月更消魂。”
听了一些大多都是悲,苦,情,愁之类。辛弃疾听得暗暗摇头,又看了看路头街尾文人墨客所留的词句,也都是些风花雪日之作,转了一圈,所看所听也不下三四十首,竟无一首是悲昔故土,奋发向上之作。
辛弃疾叹了囗气,不想再看下去了。他自从绍兴三十二年归宋以来一直心怀高志,以恢复中原为平生大愿。曾作九议、美芹十论、并应问三篇上书皇帝。好不容易才等到大宋决意北伐,然而现在稍有挫拆,妥协的思潮又在朝中抬头,并且影晌到皇帝,派出了议和的使臣。朝庭如此,民间又何尝不是如此。
辛弃疾举目远眺,大宋南渡,定都临安以有四十年了,湖山歌舞,化解了无数伤心人的痛苦,水云浩荡,钝销了壮士手中的剑锋。亡国的痛苦记忆真的随着时间的流逝渐渐褪去了吗?只剩下如今这吟风弄日的潇洒和恬适?辛弃疾忽然又想起了那首熟悉的诗来:
山外青山楼外楼,
西瑚歌舞几时休。
暖风熏得游人醉,
只把杭州作汴州。
辛弃疾不禁又想起了当年在耿京的起义军中渡过的岁日,想起了随杨炎远征千里的日子。自已竞是如此怀念那些不仅辛苦而且还充满危险的生活。
或许大宋的希望就在杨炎这一代人的身上了。正在想着,不觉天已黄昏,辛弃疾立即向谢家酒楼赶去。
到了谢家酒楼,只见杨炎,曹勋,高震,刘复武,魏昌都以到了,这时正有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子在陪着他们说话。辛弃疾忙走了过去,道:“对不起各位,弃疾晚来了一步,劳诸位久等了。”
杨炎道:“幼安兄,你终于来了。”
这时那个陪着他们说话的男子也过来,对辛弃疾躬身一揖,道:“辛先生的大名真如雷惯耳,今日得以相见尊颜,真是谢某三生有幸啊!”
杨炎介绍道:“幼安兄,这位就是这谢家酒楼的主人,谢元卿谢员外。”
辛弃疾微微一笑道:“原来是谢员外。”
曹勋也过来拍了拍谢元卿的扃膀道:“什么先生,员外的,只管叫他老谢就可以了,是不是啊老谢。”
谢元卿笑道:“能够让曹将军叫一声老谢,元卿真是受若惊,这里不是讲话的地方,还是请各位随我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