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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信时王微纤指轻颤,看完信,更是芳心摇摇,遥望高天流云,恨不得胁生双翅飞到张原身边去,却听那伙计说道:“这是张解元的信吧,另外还有六封信也是张解元从京中寄出的。寄到绍兴,明日将会递出去。”
“这么多信!”王微奇道:“让我看看是寄给谁的?”去银铺看时,其中两封是张原写给父母和商澹然的,再就是张原写给其族叔祖张汝霖的信、商周祚写给商澹然和商周德的两封信,最后一封却是张原寄到会稽杏花寺旁王思任府上王婴姿小姐的信——
当然只能看看信封,王微心道:“介子相公还给王婴姿小姐写信哪。这一对师兄妹之间如何是个了局?”王微知道张原与王婴姿的事,去年在砎园她曾问过张原,当时很有些吃醋,负气想回金陵,却被情丝系住,现在呢,思念深深,而醋意已淡——
王微回到盛美号商铺,命姚叔赶上张若曦的船,把张原写给张若曦的信呈上。
掌灯时分,李雪衣之妹李蔻儿来盛美号商铺找王微说话,这些日子若湘真馆有客人,李蔻儿就会避到王微这里来,免得被客人调笑,李蔻儿今年十五岁了,已被不少风流客盯着,要出高价梳拢呢——
李蔻儿是常来的,不用通报,径自到了内院,在天井边和蕙湘说了几句,就到王微卧室,说道:“微姑何事笑得这么好?”
王微又在灯下细看张原写给她的信,想着二人在一起时的甜蜜的时光,这女郎打心眼里往外笑,没提防李蔻儿突然走过来问这么一句,吃了一惊,心“怦怦”跳,啐道:“李蔻儿你是猫啊,走路悄无声息的。”
李蔻儿小狐狸般媚笑,说道:“我在外边和惠湘说了好一会话了,是微姑自己入神,却怪我,微姑在看什么?”偷眼急觑,在王微藏信之前瞄到“修微吾爱”四个字,忙问:“微姑,这是京中介子相公写来的信吗?”
王微见李蔻儿脸色紧张的样子,应道:“是了,怎么了?”
李蔻儿噘嘴道:“宗子相公说了要给我写信的,我盼了好多天了——”
王微安慰道:“宗子相公想必在专心备考,要金榜题名好来迎娶你呢。”
李蔻儿顿时回嗔作喜,含羞问:“那微姑说宗子相公今科能中吗?”
王微道:“那我们来卜金钱卦。”找了六枚铜钱来,掷金钱卦,李蔻儿先掷,一卦成吉,喜得眉开眼笑,待王微占卜张原能否高中时,一掷之下却得了个不吉的卦辞,不甘心,又掷,连掷四把方得了一个吉卦,自来卜卦只以第一次为准,再卜都是不算数的,王微有些不快活,李蔻儿反过来安慰她了。
夜里,李蔻儿就在盛美商号这里歇息,这女孩儿现在把自己当张家人了,所以和王微格外亲密。
……
三月初八日上午,南京内守备衙门的东厂理刑百户柳高崖带了两个番役突然来到府前街的盛美号商铺,送上一份贺礼,说是邢公公送给张公子的——
王微很是惊讶,小心翼翼问柳百户为何送来贺礼?
柳百户道:“王姑娘暂莫外传,张公子已经高中会试第六名,再有十来日就会有正式通告传至。”东厂、锦衣卫的消息何等灵通。北京是二月二十七会试放榜,十天时间,三千里外的南京邢太监就已得到了榜单——
王微喜极,赶忙代张原备了一份礼物回赠邢太监。那柳高崖又道:“现在殿试尚未举行,张公子极有可能进一甲,到时有消息我再来报知。”拱拱手,转身正待出门——
王微道:“柳大人稍等,请问柳大人,张原的从兄张岱中式未?”
柳高崖道:“这个我却不知,邢公公只对我说张公子高中了第六名。”
柳高崖走后。王微按捺不住喜悦,无心理账,到店铺看伙计做生意,见两个妇人在买棉布,其中一个妇人大腹便便,有六、七个月的身孕了,两个妇人叽叽格格说小教场那边有个医婆善能接生,横生、倒生。这医婆都能接下来,产妇若遇胎位不正,稳婆束手无策时。那稳婆就会说请小手婆婆吧,只有小手婆婆能救命,小手婆婆手小如孩童,能掏,昨夜小手婆婆就救了栖霞坊的一个难产妇人,母子平安——
王微心中一动,就向两位妇人仔细打听,得知小手婆婆姓陈,据说祖辈曾是宫中医待诏,专为后妃接生。成祖迁都北京后,小手婆婆的祖辈并未跟随北上,留在了南京城,小手婆婆为人接生索银不菲,要三两银子才肯出门,一般顺产的也用不着她。要请她的都是为了救命,三两银子也值,二十年来,小手婆婆活人无数,不过说她好话的并不多,因为她医德差,索要钱物贪得无厌——
王微想到澹然的分娩,后悔没有早得知这个小手婆婆,不然就可以雇佣上跟着张若曦一道去山阴,现在都已是三月初八了,不知还能不能在澹然分娩之前赶上?
既然知道有这么个小手婆婆,王微总不能不做点什么,不然的话,万一澹然分娩不顺,那她会内疚终生,所以尽管知道很有可能赶不上澹然的分娩,王微还是决定尽一份力——
王微当即去小教场请那小手婆婆去山阴接生,小手婆婆狮子大开口要一百两银子,说来回要两、三个月,这要耽误她多少事,王微现在也精明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与小手婆婆说好,赶上了接生就给一百两,没赶上就六十两,先预付十两——
三月初十,王微安排好了商铺诸事,带着小手婆婆搭民信局的快船去杭州,随行的是姚叔、蕙湘和薛童,那船老大说一路顺利的话,二十天就能赶到杭州,王微请船老大尽快赶路,以二十天为期,早一日到她就多付五两银子,船老大自是喜出望外,命船工日夜兼程,只用了十六天就到了杭州运河埠口。
王微没有去杭州盛美商号歇夜,连夜搭乘去山阴的夜航船,夜航船上乘客谈天说地,王微听说了张原的族兄张岱和族叔张联芳都春闱榜上有名,山阴张氏一科三进士,风水大发啊——
三月二十八日一早,王微一行五人在山阴县城的八士桥头上岸,还没到东张,就听人说张解元的妻子商氏难产,已经痛了一天一夜,四、五个稳婆侍候,有一个还是从杭州请来的,可就是生不下来,只怕有危险了——
王微是又惊又喜,惊的是商澹然真的是难产,喜的是终于赶上了,对身边的小手婆婆道:“陈婆婆,这回要拜托你了。”
这小手婆婆年过六十,眼睛清亮,小小的个子行动麻利,挽着个长条药箱,王微要替她拿她拒绝,说道:“赶上了就好,老身也多挣四十两银子。”
此时解元牌坊内,上至张瑞阳、吕氏二老,下至婢仆门童,一个个惶惶然面无人色,王微带着小手婆婆进门,向二老略一说明情况,眼泪汪汪的张母吕氏急忙道:“快带陈婆婆去,快!”
王微领着小手婆婆上到西楼二楼,听得卧房内传来商澹然痛楚的呻吟,还没看到人,单听这呻吟声,小手婆婆就点头道:“还好,还好,产妇还有劲,体质不弱。”
进到卧房,只见螺钿大床上,一个稳婆从后抱着商澹然的腰,床边还围着四个稳婆和几个婢女,张若曦坐在床边拉着商澹然的手不断鼓励澹然要挺住——
小手婆婆一进来就喝命床边的稳婆和其他人都出去,只留床上那个抱腰的稳婆相助,把门关上。
王微和兔亭搀着张母吕氏立在楼廊上,张母吕氏《白衣大士咒》念了一遍又一遍,张若曦不安地走来走去,往楼下看,老父张瑞阳在天井边翘首望,宗翼善和伊亭夫妇、还有澹然之兄商周德也在下面焦急地等待——
时光难熬啊,在外等待的亲人们真如热锅上的蚂蚁,大约过了两刻时,终于听得房内“哇”的一声嘹亮啼哭,门还没开,那小手婆婆就已经骄傲地报告:“母子平安——”
张母吕氏和张若曦顿时泪流满面,张若曦向楼下的老父报喜道:“生下来了,母子平安。”
喜讯迅速传开,阖宅欢庆,先前的惶惶然只眨眼间就无影无踪,压抑的气氛瞬间消散——
小手婆婆洗净了手开门出来了,向张母吕氏施礼道:“恭喜恭喜,贵府添丁了。”
张母吕氏现在没来得及品味添丁的喜悦,只要生下来就好,待进到房中看到一个红通通的婴儿躺在澹然身边,正大声啼哭,张母吕氏这才缓过劲来,高兴得又掉眼泪,不住夸奖澹然争气——
……
三日后,小手婆婆由姚叔护送离开山阴回南京,除了得到一百两银子的酬金外,张母吕氏还送了好些礼物给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