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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印尼民族运动领导人之一穆罕默德。哈达曾在演说中多次指出,东印度民族主义者十分羡慕和钦佩中国辛亥革命,辛亥革命不仅唤醒了 “东印度华侨的民族精神”,而且激发了 “东印度人民的革命意志”,甚至连伊联盟都是在辛亥革命影响下,东印度先后成立了一些民族主义团体和政党。但在这个时候他们毫不介意把矛头对准他们认为软弱可欺的华人,而在一些所谓爪哇民族精英看来,利用爪哇人和华人之间隔阂和仇视心理争取 “民族独立”或许是一种不错的鼓动人心的方式。在殖民者和土著人之间矛盾之中,华人再一次成为殖民者的代罪羔羊,这一次亦不例外。
泗水中华会馆内和过去五天一样,这里仍然沉浸在久违的兴奋之中,即便是平日里保守而内敛的老者,此时在看着会馆内英姿焕发的海军军官时亦老怀开笑,有谁的内心不祈盼着祖国的强大呢?泗水港内数艘大兵舰和荷兰人现在的恭顺在这些老者看来,是祖国日益强大的表现,这正是他们数代人的追求。南洋华社对祖国的热爱之情,除了献出自己最优秀的儿女之外,另一个体现则是在战争债券上。
在这个时代华人社团没有经历后世二战那场大劫难,没有经历日军在整个东南亚针对华人世家的洗劫,华人社团数百年积聚的财富是一笔庞大数字,尽管这个时代华人社团非常内敛、保守,但是绝不妨碍他们心中对祖先之地眷恋热爱,在对俄战争爆发之后,南洋华社认购了海外发行国防债券的六成。
有些嘈杂的会馆宴会厅随着凌霄抬手随之一静: “诸位,数小时前,壮华接收到公署电报,有一个好消息与诸位分享。”凌霄话说一半便顿了下来,然后笑看着厅内那些军官和少女。这场宴会名为聚会,实际上却是南洋侨界举行的一次相亲会,相亲的对象就是训练舰队那些未婚的年青军官,这场宴会是一次你情我愿的安排。
南洋侨界希望借姻亲关系加强侨界和海军之间的联系,没有任何人比这些旅居南洋的侨胞更能理解强大海军的意义,姻亲关系至少可以让将来南洋生变时,海军绝不会对自己的亲人袖手旁观,在他们看来这种姻亲实际上是要买保险。而无论是海军或是边防公署高层,自然不介意通过这种方式加强西北和南洋间的联系,虽然未婚海军军官娶到的大都是南洋侨界家族的支系旁枝,但她们不菲的嫁妆以及大都受过良好教育的情况,让军官自不会有委屈之嫌,这种联姻是双赢。
“边防公署司马主任电:披坚执锐血战千里者,内地同志之责也;合力筹款以济革命者,海外同志之任也。共和之成,多赖华侨之力,鉴旅外界同胞自清末以来对国内民族独立、国家复兴所做无以伦比之贡献,特将警备舰队新造袖珍战列舰其中一艘命名为 “唐人号”以资鼓励”。随着凌霄道出 “唐人号”之名,宴会厅内众人一愣,几百年来,南洋华侨称自己为 “唐人”,称祖国为 “唐山”,至于华侨聚居的地方称为 “唐人街”,这几乎举世皆知,而现在唐山竟将一艘战列舰为 “唐人号”。
“凌……凌将军,此……此电当真!”原本在厅旁一直为自家孙女挑选女婿的一个老者颤惊的走来问道,满目皆是不敢相信之色。过去几十年之中,他们用自家真金白银换取革命党永不可能兑现债券;在过去一年半之中,他们同样用数不清的真金白银换取西储银行发行的国防债券,他们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兑现债券或得到其它回报,只是抒发心中对唐山祖先之地的眷恋,只是为了有一天祖国强大,海外游子再也不用受外人欺压,而现在……唐山竟然要把一艘大兵舰命名为唐人号。这些天如果说他们对兵舰的认识是什么,恐怕就是对战列舰一词的了解,亦从海军军官口中获知,唐山正在建造战列舰,唐山自己造的战列舰,而现在其中一艘竟是以唐人命名。
凌霄刚要回答老者时,一名海军士兵急匆匆闯进了宴会厅: “报告!泗水土著暴动!目前已经占领了本邦裁判所,部分暴徒四处砍杀侨民、焚烧侨铺。”
在泗水城正北方邻近马都拉岛的乌戎炮台,老旧炮台上威力最强大的火炮,不过是一门1880年代初制的十二寸架退炮。驻守在这里的荷属东印度殖民地兵团第三步兵团,同世界上每一支殖民部队相同,第三步兵团的高级和中层军官是本土派来的荷兰军官,基层军官则是土生荷兰人和少数荷土混血,因为今天是礼拜日的原因,炮台部队和第三步兵团信奉新教的军官们大都携家人一起到隔岸相对的泗水大教堂做礼拜,仅只有少数混血军官在军营内留守。
“本邦裁判所判决偏袒中国人,现在泗水民众群情激愤,棘加器博士以此煽动民众反抗荷兰人,民众们在棘加器博士带领下,已经占领本邦裁判所,今天将会成为东印度独立日,联盟希望你们一起加入争取民族解放的战争,我们要发动大起义。现在荷兰人受困于欧洲自顾不暇,只要泗水打响第一枪,届时整个东印度都会燃起反抗殖民统治的枪声,同志们!让我们一起为争取民族解放而战斗吧!”在乌戎炮台一间闲置营房内,苏卡托对眼前数十名各连排士兵代表,面色激动的呼喊。
苏卡托从未像现在这般激动,争取民族解放的机会就在眼前,今天泗水就是七年前中国武昌,而第三团就是当初的湖北新军。一旦这里的士兵发动起义,必将在整个东印度掀起一场民族独立的武装革命。早在伊联盟创建之初,就派人到驻扎于东印度各地殖民地军团军营与土著士兵接触,尽管联盟内部并不团结,而且缺乏坚强的领导和目标,但是几年来在东印殖民地军团之中已有三成士兵加入联盟,在第三步兵团中有半数士兵都是盟员,正因为如此在棘加器指挥青年占领本邦裁判所之后,就派出苏卡托到炮台动员第三步兵团起义。
十几分钟之后,枪声在乌戎炮台响起来,拿着荷兰制M95枪的土著士兵在班长带领下枪杀了留守的混血军官,一部分士兵打开军械库,而另一部分士兵则抢来轮船朝对岸泗水驶去。与此同时戛丁街上数万名土著人浩浩荡荡在宽敞街道上走着,这些土著人手中大都提着泛着寒光的大刀或蔗刀,还有人手里拿着鱼叉,更多人手里拿着木棍,还有一些人手中甚至提着被禁止持有的枪械。
和过去骚乱不同的是在游行队伍之中,不时冲出几十名青年拿刀追砍混血警察,甚至于一些欧洲人同样也受到追打。每当看到书写汉字招牌店铺时,游行队伍里青年会一边追打华人店主,一边用抢来的煤油焚烧店铺,这些暴徒做起这些事来,显得轻车熟路,好像受过训练一般,似乎破坏早成了他们血肉中的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在暴民即将进入华区时,一阵如暴豆般的枪声响起来,原本浩浩荡荡的人群随之一顿。在华区街口用摊位、马车、家具搭建凌乱的 “街垒”后数百名持枪青年紧张的看着汹涌的人群。在穿着白色衬衫的青年旁边,穿雪白水兵制服的水兵特别显眼。
如果没有上岸的水兵,恐怕华区反应也不会如此之快。几乎是土著人在棘加器煽动下攻进本邦裁判所的同时,就有数名在周围摆摊做生意的华侨小贩,拼命跑回华区报信,而另外还有几名华商几乎是本能一般朝着港口跑去,舰队在那,只要舰队在那,这次绝对不会像过去一般。过去华区都是在各大世家协商后才会做出反应,而这一次街头上水兵刚知道消息就站出来,指挥各店青年在街口推放家具、马车,有枪的青年则被水兵集结成队站在街口。过去的两年之中,往来于西北和南洋之间的侨商带回南洋的不仅仅是普通商品,西北制造的步枪、手枪同样是他们带回的物资之一,有枪才能自保早成了他们的共识。
从讲台上跳下来的张秩扬一把拉住闯进教室的学生问: “怎么回事?” “那……那些土著正在攻打华区!”一路狂奔而来的学生气喘吁吁对眼前军官说道。之所以跑到学校报信是让学校里的同学赶紧躲进地道。一直以来每次骚乱华校都首当其冲,第一个受到冲击。几百年来,在荷兰人纵容下土著人发动的排华暴乱早已让居于此地华侨养成了保持警惕的习惯,华校之中通常都设有地道,一是在过去禁止华校时期躲避荷兰军警搜捕,二就是为防止排华暴动时暴民伤害到学校里的学生。
“舰队呢?派人通知舰队了吗?”听着教室外传来稀落的枪声,张秩扬心头一紧,惊声问道。生在南洋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