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林铄反倒感觉轻松起来,反正煤矿需要改造成机器开采,安顿现有的工人不成问题,而且煤矿所属矿山上许多经济林象油桐、樟树、茶园、桑园等也需要开发。盛宣怀玩这一手却是正中下怀,这样的话汉阳铁厂用不了多久,其巨额亏损连张之洞都会无法承受。
果然,盛宣怀找到了张之洞,老张怒极,刘岘庄你这不是拆我的台么?于是向刘坤一去电报相诘,结果刘坤一回电说,他感觉盛宣怀借洋款开矿不妥,正好袁州绅商有意自主集资办矿,于是就同意商民自行筹款。随后老刘向张之洞保证,萍乡商户愿以比沪煤每吨低三两的价格向汉阳铁厂提供煤炭,以济汉阳铁厂之需,所采之煤及所煤炼焦炭,将优先保证汉阳铁厂之需。
言下之意是我这一切都是为了老张您打算,已经够意思了吧,你不能把手总伸到两江的地盘上。
张之洞碰了个软钉子,却也无话可说。
如此相持半年多,盛宣怀终于顶不住了,汉阳铁厂每月亏损十几万两白银,而且炼出的钢材还不合格,任谁也受不了。
盛宣怀主动向张之洞请辞,张之洞再三挽留,盛宣怀提出要不你把萍乡煤矿给我搞到手。
老张面露难色,这事挺难办,那萍乡煤矿背后有刘坤一撑腰,这事得朝廷出面解决,没几年是办不成的,而且如今太后正忙着如何回宫,也没心思管咱这事。盛宣怀一见如此,只好放弃汉阳铁厂,虽然这个烂摊子对他来说也不是块肥肉,可在心里,却将林铄恨之入骨。
盛宣怀一走,汉阳铁厂再次停产,张之洞又被朝臣弹劾,说其所办汉阳铁厂花费甚靡,却是徒费钱财。老张给刘坤一去了封电报,汉阳铁厂到了今天的地步,有你刘岘庄扯后腿的原因,如今我这困难,你老刘总不能见死不救。
刘坤一将林铄叫到江宁,把张之洞的电报给他看,林铄你不是惦记汉阳铁厂么,现在机会来了,我已经替你作主,说你肯出面接收汉阳铁厂。
林铄说道:“我什么时候说过一句想接手汉阳铁厂啦,大人你可不能这么冤枉我。”
刘坤一道:“少给我来这一套,你当初想办萍乡煤矿时打得什么主意还当老夫看不出来?你去找张南皮诉苦吧。我先告诉你,现在张大人可对你是一肚子火。”
“总得拖上张大人一阵,让他心气下来,也好谈价钱。”
“拉倒吧,我怕张南皮过一阵急火攻心,派兵将你捉了去。”
“制台大人,咱手里也有兵啊。”
“哦,这事我倒忘了。奶奶个熊,你小子胆敢造反不成?”刘坤一瞪起了眼。
“晚辈不敢!”
“知道就好,张南皮这人最是爱面子,你当面多说些奉承话,千万别跟他顶。”
林铄从江宁回到上海,还是觉得不太踏实,又找到张謇和徐建寅充当说客,这两人与张之洞的关系都算不错。
文廷式现在搬到了杨树浦梅泽在船厂附近新盖的一处公馆,两人商量了一下继续收购煤矿的事情,在林铄告辞的时候,却是龚夫人送他出来。到了门口,龚夫人拿出一封信,“林公子要去武昌见香帅?”
林铄点点头。
龚夫人将信交到林铄手中,“到了武昌后,将这信带给香帅手下的梁鼎芬,此人很得香帅信任,见了这封信,他也许会替您说上些话,但别在他面前提起芸阁的名字。”
林铄有些半信半疑地将信接了过来。
回到造船厂,林铄将这事说给了张謇听,张謇想了一会,开口说道:“你知不知道这龚夫人是谁?”
林铄摇了摇头。
“其实这龚夫人原本是梁鼎芬的妻子,文廷式和梁鼎芬都是广东名儒陈澧的弟子,两人交情菲浅。梁鼎芬科场得意,二十一岁就中了进士,当时可是出名的才子,中进士后就娶了现在的龚夫人为妻。龚夫人长得漂亮,又有才名,当时在京城这对才子佳人的姻缘不知要羡煞了多少读书人。梁鼎芬性情刚直,以清流自居,当中法战争时,李中堂一味主和,登时惹恼了这位梁瀚林,于是梁上书弹劾李鸿章,言其六大可杀之罪。结果那李鸿章没什么事,梁鼎芬却因言获罪,被太后下旨连降五级,罚到太常寺去做司乐。梁氏愤而辞官,离开京城。
梁鼎芬离京之时,由于衣食无着,将妻子先托付给好友文廷式代为照顾,不料文龚二人不知怎么日久生情,龚夫人居然跟着文廷式回到江西过起了小日子。梁鼎芬闻听此消息后大忿,一纸休书将龚氏休掉,与文廷式割袍绝交。但这也成全了文廷式,两人竟然就公开以夫妻名义住在了一起。
不过听说这里面还有什么隐情,梁鼎芬此后没有再娶,似乎一直对龚氏念念不忘。也有人说梁鼎芬生就残疾,不能行那夫妻之事,所以索性成全了文龚两人的好事。确实梁鼎芬似乎对文廷式没有赶尽杀绝,如果他将此事告官,文廷式的仕途肯定会就此葬送。不过,文廷式的为人终为天下读书人所不齿,毕竟朋友妻,不可欺。这件事上芸阁做得实在是出格。”张謇摇头叹道,文廷式久负才名,但仕途却一直不顺,大概与此有关。
“原来有这么一段故事,怪不得龚夫人告诉我不要在梁鼎芬面前提起芸阁的名字!”林铄这才明白。
几天后,张謇、徐建寅和林铄一起乘船到了汉口。
林铄将龚夫人的信件亲自给了梁鼎芬,不料这位张之洞的首席师爷看后却毫无表情,不知打得是什么算盘。
湖广总督张之洞正为手中的汉阳铁厂发愁,由于湖北藩库吃紧,无力继续往铁厂投钱,如今他主持建造的铁厂已经停工数月。盛宣怀执意辞职,连带着郑观应也辞去了铁厂总办一职,他只能叫自己的女婿陈念礽暂时兼起汉阳铁厂的差事。
张之洞正在督署的后花园内小憩,露出满头灰白而稀疏的发辫,口角还诞出口水。这时陈念礽走了过来,“岳父,那个林安华在署外求见!”
“不认识!”张之洞摇了摇头,又抬起手用衣袖擦了擦嘴边的口水。
“就是刘制台在电报上说的那个愿意接手铁厂的富商,另外同来的还有张季直和徐仲虎,记得年前我去上海,徐仲虎正是因为给这人监造船厂才脱不开身。”陈念礽大声说道,现在老头子记性不太好,刚说过没几天的事就已忘得干干净净。
“哦,既然是张季直和徐仲虎两人来了,那还不快请。”
张之洞知道刘坤一等人所说的林姓巨商很年青,但也没有想到会如此年青,他用怀疑的眼光上下打量着站立的林铄,不敢相信眼前这位二十多岁相貌普通的年青人就是刘坤一、张謇等人口中没口称赞的“大清国第一等的工商奇才”。
“你就是林安华?”
“晚辈正是!”林铄低着头回答,脸上却神色恭敬。
“哼,正是你做的好事,逼得盛宣怀从铁厂辞职,老夫正要找你算帐!”张之洞厉声说道,“小小年纪,如此心术不端!”
“大人所说不错,我所做的正是要逼走盛大人!”林铄抬头说道,“盛大人接手汉阳铁厂已有三年多了,铁厂经营可曾有起色?晚辈只是不忍见大人一片心血被人任意挥霍,才出此下策。”
“这么说你使出这狡诈手段还是为老夫着想?”张之洞重重哼了一声,“你先把理由全说出来,老夫倒要看你如何狡辩!”
“煤铁等项为近代工业之基石,大人设建汉阳铁厂,乃是一极英明之举措,非如大人一般极富远见卓识、又坚忍勇毅之人绝不能做成此事,此举开中华洋务之先河,后人若论及近代洋务工业,则非提及大人之名与汉阳铁厂,汉阳铁厂绝非李中堂数十年洋务开办之数十工厂所能相比。”林铄先给张之洞戴起高帽,见老头子的脸色惭惭缓和,于是将话锋一转:“然大人在建厂之初决策草率,铁厂经营一如衙门,冗员充斥,铺张浪费、营私舞弊之风屡禁不绝,如此等等晚辈不能讳言。余观西洋铁厂,如汉阳铁厂之规模者,花费只三百余万足矣,何独汉阳铁厂需费五、六百万?浮费之款甚巨,大人无怪天下讥言谗谤者,斯言乃是实情。”
张之洞的脸色又变得很差。
“自铁厂建成以来,想必大人也煞费苦心,已知所购炼钢炉不合铁厂所用,若想炼出合格之钢,铁厂需重新添置托麦斯法碱性钢炉,购买此种日产一百吨炼钢平炉每座需银三十万左右,加之铁矿、煤矿等,总计需再投入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