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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做这件事。所以今天是特意向台中请假,想要来看看能不能遇到故旧人家帮忙借一点钱。
所以当沈哲子直接点到他的时候,王述自己都愣了,半晌后才反应过来,端着酒杯起身离席回应道:“驸马义论高举,发乎意外,难免惶恐。台中选任,时人雅赏,应是各有分寸,不敢深论。倾杯饮胜,多谢赏识之礼。”
沈哲子微微一笑,同样一饮而尽。他能听得出王述这番话当中隐含的些许怨气,想想也是了然,太原王氏也是中朝旺宗,王述也是名门之子,结果所受到的待遇甚至还要逊于庶人。诚然这当中有其自己的原因在内,但仔细想想也能感受到台中选任冷眼的味道。
时下高门子弟养望的世风,只能说明人脉广不广,性格外向还是内向,即便擅长清谈雅论,不过只是一个合格的文艺青年而已,本就不足衡量一个人真实的才能如何。至于真正前途如何,还要看家世和机遇。
王述能力如何,沈哲子真的不清楚。清谈皇帝司马昱评价王述,没有特别高的才能,对名利也不能淡泊,唯独率真一点胜过许多人。而这位简文帝在王胡之口中那是有周公之能,可是在谢安口中不过是清谈差胜耳。
后来王述能够得居显职,也实在是高门无人,矬子里面挑个高的。才能优劣且不论,终究要比殷浩靠谱一点。东晋这个时局已经僵化到坏无可坏的地步,锐意进取者还有可能崩盘,如果只是维持一个苟且局面,那真的是许多人都能胜任。
眼下的王述,坏就坏在既没有乡党亲旧的声援,高位者又没有必然要提携其的理由。安排在中兵属这个位置上,充满了敷衍味道,大概也是存着赏其一口饭吃,不要饿死了的念头。
而沈哲子抬举王述,除了这个人比起其他人尚算靠谱之外,也不乏勤挥锄头挖墙脚的意思在里面。这个王述能不能为用尚在其次,不过是给时下年轻人们传递一个信息,别处有机会,我这里也有。如果在别处排队太辛苦,不妨靠过来。
而且,这举动也算是小小打脸王导一下。身为执政台辅,居然让人家名门之后如此落魄,还要靠一个南人推举才能扬名。
所以,回报如何且不论,单单心理上的这一点愉悦,就让沈哲子乐此不疲。
第0491章 秉笔述贤
沈哲子虽然不是什么厚望名宿的长辈,但如果对某一个人青眼相加,那也是让人颇感荣幸的事情。诚然他的话语权一时难追前辈,但是他手段多啊!而且因为不在位,所以少顾忌,不过为了给人塑造一个言出必诺的形象,他也很少放言盛赞某个人。
在时下这个氛围,清望高门之所以高人一等,而兵家子却颇受冷待,这是由成长上限所决定的。并不只是寒门没有上升渠道,而是所有的上升渠道都没有一个正常稳固的标准模式。一旦没有标准,那么事情就会变得混乱不堪。
人想要进步,并非因才而进,或者因功而进,而是取决于能否得幸于高位者。门阀士族并不新鲜,从古到今任何时代,任何的组织形式,都会有这么一群特权阶级,只是在这个年代特权的行使少约束,更恣意、更放纵、更有规模而已。
沈哲子如今就是站在这一片腐基烂土上畸形的生长,等壮大到一定的程度,才有底气和能力针对自己刮骨疗伤。脱离这个系统的方法不是没有,只是成长过程要更艰难,而且更加的不可控。太过混乱的外部环境会让人的意志在实施的过程中产生扭曲和变形,变得面目全非,远远悖于初衷。
对于王述的抬举,沈哲子也只是点到即止。毕竟此人讷言沉默,少作清论,一时间也实在难有让人惊艳的表现。若是发力太猛,反而有可能适得其反,将王述的缺点放得更大,物议更卑,也让沈哲子被打脸。
所以略作一顿后,沈哲子并没有再继续专注于王述,又将话题转开:“今日在席,听诸位言多中兴旧事。前人清雅,大洗视听,让人意犹未尽。可惜天人相隔,思之不免太息。后人能做的,不过是铭记彼刻,长作缅怀。”
“时过境迁,人事流转。身在罗网中,困顿于此下,人非无长情,可惜俗尘侵扰太甚。言行多有悖于意趣,际遇总是远于当年,难免要愧对前人所教,渐行渐远。譬如鼎业偏安,王道局促,虏贼狼行,大坏旧土。天地亦狼狈,人情何以堪!”
随着沈哲子的讲述,席中气氛也渐渐变得低沉起来,众人个坐席中,或许各有所思,感怀却都相近。社稷半残,王道苟安,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无论怎样的醉生梦死,都让人难以忽视。时人虽然不乏失家而又屈志者,未必敢放豪言北上破虏,但闲坐在这里黯然有惭,生生闷气还是可以的。
“天道自有流转,不许胡虏久猖。此乡自有英迈,必当收拾山河!春秋自当放言长量,先人实在不能远弃啊!此境虽已疏于当初,此情却应久持。前贤隽永,玉树埋于尘埃,已是一悲。风骨没于荒冢,情更难堪。因有此悲切,才斗胆妄作议论,今日同侪云集于此,可见情感相同,非我之幸,世风之幸!”
沈哲子讲到这里,自席中站起身来,端着酒杯绕场而行,逐一礼敬席中众人,众人也都纷纷起身举杯回应。
当沈哲子行至王羲之面前时,王羲之神态不乏激动,端起酒杯来便一饮而尽,而后才指着沈哲子说道:“未闻驸马高论之前,总觉物议或有欺我,荒土难生琼枝。今日听此议论,感怀深刻,驸马确是灵秀所汇,质美不虚,不愧实名。”
沈哲子听到这话,嘴角又是忍不住一抖,就算是夸人,能不能好好夸?什么叫荒土难生琼枝?这一句话,不只将人给鄙视了,连一方水土都难得幸免。就算是夸人,都让人心里膈应得慌。
他也再懒得与王羲之多做对话,转而行向旁人,行过一周之后,他才站在三四楼之间,举杯向下示意道:“情感相同,众念成一,虽为地主,雅不称谢。同饮此杯,衔志共勉!”
一时间,楼上楼下几百人众纷纷举杯,一饮而尽。
沈园醇厚佳酿,为都中之冠,酒香浓郁,回味悠长。大凡喜好杯中物者,对此都是颇为推崇。然而佳酿入口,殷浩却品到一丝苦涩的余韵。哪怕他心内对沈哲子始终都存薄视,但也不得不承认,此人以情惑众,言辞扣人心弦,已经颇具大家姿态,甚至可追王太保。在这方面,自己真的是逊之远矣。
不独殷浩有此感慨,席中年轻人们多数都有所感触。一个人有没有领袖姿态,家世和官位虽然很重要,但也并不是全部。关键还是要看其人究竟有没有感染力和领导力,如果不能情感于众,不能影响到人,就算是身具高位盛名,也难居其实。
席中这些年轻人,无论是家世还是势位,沈哲子都不算是顶点。可是从其露面开始到现在,却一直把持着集会的节奏。这一点,也实在不能不让人佩服。
回到自己席位上之后,沈哲子并没有就此罢休,而是又说道:“迁冢之议,本是哀事,虽然广得众愿,其实不足为贺,况且眼下远未足靖功。五官四肢,血肉筋骨,生者皆有,亡者俱留,本不足为奇,也不足为夸。善为妙思,神念悠远;善为雅言,风韵留馨;善为文义,气度宏大;善为义举,筋骨卓然!”
“孰能脱于俗,优于众?德行厚重,容止卓然,言语妙趣,雅量能容,豪爽俊迈,见贤自新,诸多高格,不一而足。我等今日得幸收捡贤骨,但若以此自美而足,则不免流于舍本逐末,人所不取!”
众人再听到这一番话,有的回味沉思,有的眼眸一亮,反应不一而足。
谢尚在席中听到沈哲子这么说,心内已是大有感触。他很明白驸马以南人而领袖同侪的不易,因而也能体会到沈哲子动作频频的苦衷,只有长期让人心跃动起来,不由自主的追随其后,才能从无到有的营造起这种惯性的气势。如果一旦人心冷却下来,那么南北疏离的这种想法又会喧嚣尘上,让人心渐渐隔离。
虽然理解,但是他并不看好沈哲子今次迁冢之议。这件事看起来声势不小,但其实隐患也多。一方面耗资不菲,另一方面众意难调。
时下墓葬之类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因为与人望和时局紧密相联。诚然做得好会让人高看一眼,时誉更高,但问题是很难做得好。因为时局的频频动荡,诸多旧事都已经难追,要帮那些绝嗣人家厘清其阀阅传承,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稍有疏礼,便有可能饱受攻讦。
台中虽然同意这一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