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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大多猎奇,初时见这薄纱在灯火照耀下凝生幻影自然感到诧异,可是在细览之后,渐渐也都各有猜测。此时得知曹立之家世并目的之后,心中便存鄙夷,再观此物便也低看几分。
那诸葛衡已经忍不住冷笑道:“此物初览确是有几分异趣,但若言道可比洛神美态,那实在言过其实。此一类物,我倒也曾见过,便在都中沈园之摘星楼上。当中玄奥说破也不新奇,不过取极细韧之丝着色暗织,构成图画,寻常不可得见,灯火投射,图画自显,借由风动,便生舞跃之姿。你这一袭纱,应是沿袭此理,只是图画呆板欠缺灵性,已是下等。”
诸葛衡乃是庾彬内弟,借了庾彬的便利进过几次沈园,见过颇多新趣之物。这会儿道出来,语气已经带上些许不屑。
王彪之心中本有去意,不过心内对那薄纱倒也有几分好奇,听到诸葛衡道破缘由,顿感意兴阑珊。眼下他心中对这曹立已是充满厌恶,这人不只暗结旁人来坑害自己,而且还弄了一些次品来卖弄,更让他有被羞辱之感。
“夜凉了,江风潮寒,宜早回城。”
口中淡淡说着,王彪之已经从席上站起来,看都不看那曹立,已经往小楼外行去。甚至在行过曹立身边时,让仆人奉上唾壶狠啐一口,神态间已是充满厌弃。
那曹立受此羞辱,脸色已是一片涨红,但想到自家为此付出的代价,最终还是将这口恶气按捺下来,只是站在原地长笑道:“今日既然请到诸位俊贤毕集于此,我怎敢大作狂言。请王郎留步少顷,再观此物深隐妙趣。”
说着,他便将手轻轻一挥,小楼内外灯火齐齐熄灭,视野陡然黑暗下来,众人忍不住惊呼一声。正当他们心感不安时,突然有星光自小楼那竹节梁架上闪烁而起,那诸多星光或明或暗,五彩斑斓,顿时将整座小楼映照得如梦幻仙境一般。与此同时,楼内渐渐有一股沁人心脾的幽香蔓延而出,让人精神都为之松懈,渐渐变得慵懒起来。
“快看那轻纱!”
楼内一人突然指着楼内垂下的轻纱惊呼道,众人循声望去,只见各色光华映照之下,那轻纱亦变幻多姿起来,不再是早先那种素雅寡淡。原本线条有些呆板的图案,在这诸多光线照耀下亦变得鲜活起来,而且形似翩翩起舞,风姿撩人。
“诸位觉得,如此胜景,可配得上神女纱?”
曹立站在楼内,笑吟吟环视众人,当他视线落在王彪之身上时,便看到王彪之亦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望着轻纱上浮动的图画怔怔出神。
“叔虎,如此美妙景致,寻常哪能得见。何必急于归去,我辈洒脱,勿负良辰啊!”
羊贲自席中站起来,微笑着行上前去将王彪之往回拉,而王彪之怔怔望着轻纱上那栩栩如生变幻不定的图画,也早已经忘了早先心中念头,顺从着返回楼内,乃至于径直行到轻纱之前,想要看个究竟。
这时候,王彪之所面对的那一片轻纱上画面变幻,一个腰肢盈盈、酥胸半露的仕女窈窕身姿如梦似幻的向他款款行来。近在咫尺时,那侍女盈盈下拜,两手奉起一枚羽觞递了上来。此时楼内香风习习,梁上更有缠绵悱恻之乐声扬起,身在这样一个气氛中,不饮亦醉。
王彪之这会儿只觉得头脑有几分飘飘然,眼见那侍女在轻纱上勾勒出的线条逼真美妙,姿态更是撩人心弦,下意识将手往前伸去,待到手指传来真实的触觉,他心内已是悚然一惊,再凝目望去,只见先前那薄薄轻纱早在他失神之际便悄然滑落,而他眼前则真真切切有一名秀色可餐、含羞带怯的仕女拜于脚下。
心念一转,王彪之已经明白这小楼春色玄机所在,只是心中却没有多少恼意,尤其看到近畔那仕女曼妙姿态,身在如此一个氛围中,十分的姿容再添十分的魅惑,已经让他心境柔软荡漾起来,一手端着羽觞仰首饮尽,另一手已经扣住那仕女香肩,将那柔弱无骨的娇躯揽入怀中。
“肩若削成,腰如约素。延颈秀项,皓质呈露。如此神女,妙哉妙哉!”
楼内轻纱次第滑落,香风越发浓郁熏人,眼看着一个个本以为梦幻中的身姿真实的呈现眼前,楼中这众多年轻人们早已不能自持,纷纷起身迎向自己属意那一道倩影。即便喜好有所冲突被人捷足先登,心中恼意还未生出,转首已经埋入脂粉之中,满心旖旎,再无忿恼。
星空为被,山水承欢,放浪形骸,色娱竟夜,不觉破晓。
王彪之再醒来时,发现自己已经身处顺江飘荡的楼船中。他头脑隐隐有些胀痛,再想思忖自己为何身处此地,脑海中已是一片空白,两手下意识往左右一探,旋即便有如灵蛇一般柔软的娇嫩身躯逢迎而上。
待看到侍寝左右的美貌仕女,王彪之才隐隐记起昨夜之事,只是畅饮一夜,许多画面都已模糊不清。他本不是好色之人,昨夜兴之所至有所忘形,眼下却是没了兴致,顺势起床在两名仕女服侍下披上衣衫,这才走出舱室,发现船行已经到了京口城外。
船舷内站着数名王家仆人,待见王彪之行出,匆匆行上来躬身道:“七郎醒了,现在可要回城?”
王彪之点点头,继而有些好奇道:“昨夜与我同游那些人去了哪里?”
“沈驸马回归行台,各家郎君夜中泰半离开前往相迎,余者几人也都各自归家。”
听到家人答话,王彪之脸色顿时一沉,他是欢愉的失了忆一般,并不记得昨夜具体的情形。可是总还记得一众人在一起狂欢,可是那些人居然在听到沈哲子归都的消息后,竟然弃他不顾将他抛在了外边,这简直让人无法忍受!
“既然如此,你怎么不告知我?”
王彪之气得脸色铁青,大感酒色误事。一群人出游狎妓,仅仅只是听到一个同辈人回来的消息,他便被众人遗弃,若传扬出去,他可是成了不折不扣的笑柄!
家人们听到这话,脸色不免变得有些古怪,但凡是个正常人昨夜看到郎君兴致盎然的模样,也不敢上前去打扰啊。
王彪之这里还在为此事愤愤不已,然而却不知道昨夜不独止于此,另有一桩事会让他终身引以为憾。
第0391章 有家难回
砚山庄园占地广阔,规划之初,沈哲子便借鉴后世那种高档社区的概念。整座庄园不只提供居住需求,还有其他的许多配套设施,各种交友、集会、娱乐设施应有尽有。
之所以会有这种安排,倒不是为了讨好这些入住者,只是单纯的想要节省用地。入住于此的相当一部分都是客居京口的吴中人家,若任由他们各自修筑居所,那么早几年前京口就会出现如今南郊那种圈地自肥的场面。缺少一个统一的规划,便不利于土地大规模、有计划的进行开发。
庄园经济作为一种生态,并不能说完全没有积极意义。身在这样一个动荡不安的时代,庄园经济体的抗风险能力无疑要比小民经营强大得多。
沈哲子亲眼所见随着历阳叛军的扫荡,绝大多数小民流离失所,再也没有一个安稳的生产环境。但是各地仍有许多庄园借由人力的集中据地而守,进行着小规模的生产。这在一定程度上保全了整个社会的元气,如果没有这些庄园的存在,凭眼下朝廷的力量几乎不可能维持下去。
而且江东地广人稀,哪怕是在人烟稠密的吴中,也不能说就达到了完全的开发。在小民生产资料不足,而朝廷又没有足够力量组织大规模开发的时下,以宗族为单位的庄园式经营,对于整个江东的开发而言是有积极意义的。
当然事情要一体两面的看,假使没有这些南北旧姓宗族大肆侵吞人口、土地乃至于社会的公信力,朝廷也不可能变得如此羸弱,未必没有能力组织大规模的生产和开发。
三国乃至于西晋初年,无论官屯民屯,都还有着旺盛的生命力。而这种屯田方式,对小民而言又是更加严苛的人身控制和剥削。大量囤户逃亡,为世家所荫蔽,这又助长了庄园经济的壮大。
沈哲子在京口进行的是合作社生产,并没有将组织生产的权力下放到那些宗族,而是由商盟对这些生产单位进行垂直管理。这就避免了那些人家对生产力的把控和对生产资料的截留,已经是一个巨大的进步,最起码在商盟这一个体系中,不会再滋生出一个欺上压下的中间阶级。
一个好的改革,并不是要巧立名目,创造什么本来没有的机构或法令,而是要化繁为简,裁汰掉原本制度内冗余的部分,从而提高制度的运作效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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