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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条叹息一声,为兄长过于执念而惋惜。正如哲子郎君所言,这世上虚妄太多,名望浮云,功禄亦是浮云,彼此不能信托,便是分歧之发端。只有信我不疑,才能共逐富贵啊!
庾怿还在那里纠结,庾家其他两兄弟已经走过来。看到二兄沉吟不语,便一起上前询问究竟。
庾怿沉吟良久,又见庾条始终坦然,最终还是放弃了深究,免得穷究之下令兄弟失和。况且庾条有此改变,也是好事一件,最起码不像以前那样放诞任性,孟浪行事。
“幼序你有了改过之心,总是一件好事。这样大兄和我也能更放心,你年纪不小,也该任事,勤于国事亦能为家分忧。待今次时局平稳后,我会跟大兄说,为你谋一个官事。”
庾怿拍拍三弟肩膀,笑着勉励道。
庾条听到这话,却是大摇其头:“二兄,进仕非我所愿。咱们兄弟几人,你和大兄自不必说,季坚仕途渐进,稚恭也得中正察举。如此家业已经无忧,就让我守在家中,做些自己愿意做的事情罢。”
听到这话,不独庾怿惊诧,其他两兄弟也都露出狐疑之色。庾翼开口道:“三兄,你不是一直想要任事?怎么有了机会反倒改了主意?”
庾条笑着说道:“家业传承,譬如人行途中,双足立地才得稳健。我家已是贵戚之门,强求兄弟俱幸,反而招惹物议。不如我晦身自退,修整家业,如此二兄你们宦游在外,才无后顾之忧,更能从容任事。”
见兄弟们全是目瞪口呆望着自己,一副难以置信模样,庾条倍感神清气爽:“君不见,鸟尽弓藏诛文种,五湖泛舟称陶朱!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货殖小术,却合损补天道。我要以此兴家,拨乱反正,未必就逊于诸兄勤于王事。哈哈,吾辈共勉!”
见庾条大笑洒然离去,站在原地的庾氏三兄弟却是面面相觑,片刻后,庾冰才稍显迟疑道:“三兄他、他是近来才发癫的吗?”
庾怿转头望一眼沈哲子的居所围墙,心情五味杂陈,半晌后才喟然道:“幼序这番高论,虽然疏于正途,倒也不无道理。他如果真是志在于此,与我家而言未尝不是好事,不必再勉强他。”
虽然心里已经有七分把握,庾条此番异常与沈哲子脱不了干系,但庾怿也并不觉得有什么害处。若三弟此后真能幡然醒悟,做出一番成绩,他反倒要感谢沈哲子的点醒之功。只是挖空心思也想不明白,究竟是何种手段能将一个放诞任性、积重难返的成年人点化得痛改前非?
困惑庾怿的难题,对沈哲子来说倒不算什么。关于传销这个大杀器,他所了解也只限于前世绿皮火车上的道听途说,一番穿凿附会、改头换面,结合时下人的理解能力,很快就给庾条描绘出一个恢弘壮阔而且看似可行的前景。
通过他前世的见闻阅历,可以看出沉迷于此道的,大概可分为两类。一类志得意满,自负高智,认为自己已经看破玄机并且能够掌握其中奥妙,得其利而避其害。一类困蹇时下,挫折连连,希望能有一套行之有效的理论轻易攫取大量财富。
这一类的成功学,最显著的特点还不是能够蛊惑人心,而是给人虚构一个看似可信的成功进度条。每前进一步就能即时得到反馈,进一分有一分的欣喜,从而让人更加乐此不疲,不知不觉深陷其中。
这一点,对于那些人生迷茫,想要发奋却不知该往何处努力的人来说,有着致命的诱惑。晋陵、京口人流密集,士族豪强林立,其中能够占据显位的却不多,正是迷茫不知何所依从的时候,迫切需要一个灯塔指引方向。
当然,沈哲子还是有所保留,没有将各种敛财返利的模式全都告诉庾条。他要一步一步,循序渐进的引导,免得自己也玩火自焚。
沈哲子倒不指望用这方式来给自己敛财,自己也尽量避免牵涉其中,之所以起意要点拨庾条,是因为心里有了一个钳制京口流民帅的方案,榨干这些侨姓的家底,以三吴钱粮反制京口。
有了这个想法后,点拨庾条只是第一步,下一步则是要扩大自家的优势。
所以,对于老爹出镇哪里,他也有了选择,首选会稽!
第0023章 豫州刺史
江南精华在于三吴,吴会核心则在会稽。
晋元帝司马睿在世时曾言,今之会稽,昔之关中。相对于吴郡、吴兴,会稽距离中枢动荡之源最远,地理上得以安全。同时会稽地域广袤,多膏腴丰田,在三吴之中潜力最大。而且并无传统意义上的高门把持,相对易于掌控。
虽然会稽仅仅只是郡治,但其地理位置决定,一旦北方有事,便成为整个江南的稳定后方,一旦加督诸郡军事,权柄之重,不逊江、徐,足堪列于方镇之中。
在沈哲子原本的打算中,就把会稽列为备选之一,因此并没有召回守在西陵的部曲家兵,以此作为南下会稽的桥头门户。
但一方面,他心里还幻想老爹能坐镇长江沿线,这样在地理上接近北伐目标。另一方面,则是会稽士人与老爹并不对付,至今还有万余义军盘踞在那里,未免加剧冲突,所以才没把会稽作为首选。
可是等到达晋陵,见识到这里盘根错节的驳杂局势后,与会稽士人的冲突反而要容易处理一些。
沈哲子深知,在当今局势下,所谓的民族大义北伐之举,尽管政治正确,但却不得人心。自己想要在这时局中立足,最重要的依靠还是家族的力量。而想要获得更稳固的地位,首先就要把老爹摆在安稳且举足轻重的位置上,耐心经营。
坐镇会稽,辐射三吴,继而反扼南徐,以此自重于中枢。穿越至今,如果说此前是为了求活而左冲右突,谋求活路,那么现在,沈哲子心里终于形成一个战略性的规划。
只是想要达成这计划的第一步坐镇会稽,难度并不算小。
稳定三吴对于稳定时局的意义之大,不言而喻。沈充本有叛史,要说服朝堂认命其坐镇会稽核心之地已经不容易。会稽士人对吴兴沈氏又不友好,就算能坐镇会稽,能否快速稳定局势也是一个隐忧。
当然也并非全无可能,以沈氏南人身份节制会稽情理上可以说得通。有了这个前提,再联合庾氏的力量,在朝堂上并非没有一争之力,必要时甚至可以放弃都督诸军事的权力。还有一点则就是,要让三吴士人明白,有老爹这样一个强人坐镇会稽,才符合吴人的利益,防止侨姓变本加厉的向南方腹心渗透。
如果有可能,沈哲子也不想选择这样一个迂回之策。但如今北方未宁,南寇无力,威胁不大,如今在东晋朝堂上,南北士族的冲突反而要甚于民族冲突。以沈氏南人身份想要经营长江沿线,几乎没有可能。
沈哲子并不想让自家力量在这种内斗冲突中消耗掉,那么只能暂避锋芒,韬光养晦,择时而起。
如果没有南北的矛盾限制,那么无论以晋陵、京口为中心的南徐,还是抵抗北方寇掠的一线荆襄,都不失为一个上佳的选择。
南徐派系林立,荆襄分陕重地,很显然都不是如今的沈家能够插手涉足的。
眼下当务之急,便是要搞清楚庾家究竟打算将老爹安放在哪里。王敦败亡已成定局,朝野诸多暗潮涌动,经过连日奔走,想必庾氏兄弟应该也有了目标。
晚饭后,趁着庾怿闲暇时间,沈哲子便问起此事。
庾怿不敢轻视沈哲子,以探讨的语调说起此事:“乱局将定,我的打算是想为你父谋求江州刺史之职。”
沈哲子听到这里,嘴角便忍不住一抖。这位老世叔对江州是有多大的渴求,原本历史上便是为谋江州而身亡,如今还是想让老爹出镇江州,还真是矢志不移。
江州重镇,位尊权重,为荆州后盾。荆州虽有分陕之名,但只有掌控住江州,才算真正有了划地而治的大势。
王敦一反再反,便是因为荆州、江州皆在王氏掌控之中。其后荆州刺史陶侃谋废王导,也是因为其兼任江州才成其势。若没有江州支撑,荆州爪牙虽凶,但也势难持久。
但这个打算,眼下却有些不合时宜,甚至可以说是妄念。首先是老爹身为南人,沈家又非江东一等高门,名望不足出任重镇。其次是庾家大势未成,谋求重镇力有未逮。第三朝廷挟平叛之威,正要树立君威,绝对不容许江州重地再落入难以控制的人手中。
见沈哲子沉吟不语,庾怿似乎也觉得自己这想法有点不现实,略有羞赧道:“这只是我一己的想法,能够争取到自然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