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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地方做得不好,辜负了他的期待……”
“我虽不聪慧,但却自认是最了解你大哥的人。”蒙浅雪稍稍挺直了腰身,语调肃然,“所以我想替他说一句话。”
萧平旌微微一怔,忙把策儿放在腿边,端正了坐姿,“大嫂请讲。”
“你大哥拼上性命也要救你,只是因为你们兄弟情深,他真心想要让你活下去,而绝不是……绝不是希望你就此变成他,变成第二个萧平章。”
萧平旌心头一颤,在父王面前都能强自忍住的泪水突然涌了上来,一时间夺眶而出,竟然完全无法止住。
在蒙浅雪面前的这一场痛哭,让萧平旌郁沉的心绪略微舒展了少许。机灵的小刀一直静悄悄地坐在廊下,听到里面平静下来,这才打来山泉水端进去,让他清洗一路风尘。
蔺九知道平旌上山后最急切要见的就是大嫂和小侄儿,也一直没有出现打扰,而是先来到老阁主的茶阁,陪着他一起等候。
“平旌这次在金陵城只待了一个多月便匆匆北返,想来是有什么缘故,应该也不会在此地久留吧?”老阁主将壶中残茶倒出,换了新叶,摇头道,“红尘碌碌,风起不息。这个孩子……怎么就是看不破眼前。”
蔺九挑了挑眉,“老阁主别只说他,您就能看破吗?”
白发披肩的身影凝住了片刻,方才自嘲地一笑,“我若能够看破,早几十年就已经得道飞升了。”
“看破能如何,不破又如何?”蔺九眸色澄静,淡淡笑道,“咱们琅琊阁虽然是旁观者,但能看着世间情义代代不断,倒也算是红尘意趣。”
“可惜啊,可惜这代代不断的,除了世间情义,还有皇权野心,阴风诡雨……”
旧事如同蛛丝,缠粘不绝,纵然屡屡清理,也难阻它随着时光流逝,重新结满心头。蔺九跟着老阁主的视线一同看向茶室中那面折扇屏风,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这时廊下传来了既熟悉又略有变化的脚步声,不急不缓地靠近了阁门边卷起的竹帘。那一年跳脱飞扬、风风火火下山去的萧平旌,归来已是眉宇沉沉的青年。曾经满溢在他脸上的少年意气,似乎已经消磨殆尽,若没有世间最敏锐的眼睛,只怕难以清晰地看见他此刻肌肤之下,蕴藏待发的能量。
“听说,你已经领了长林军令?”老阁主示意他不必行礼,指了指对面的坐垫。
萧平旌在台案边坐下,欠了欠身,“是。我接掌军令一事,父王已经提前传报长林各营。”
“红尘浩大,人人心中欲念不同,看重的东西也不同。你虽然自认是在尽职尽责,可看在他人眼里,却未必是这样。”
“平旌明白,京城的安静从来都只是表象。人心诡谲,暗箭难防,谁也不知道此时此刻,有些人的心里正在想些什么。”
老阁主微微眯了眯眼睛,“千古亦是一瞬,万象皆为虚妄。你父亲已是戎马一生,到了这个位置,不可能不引发防备和猜疑,既然无心争斗,为何不就此放下呢?”
萧平旌凝神细思了片刻,慢慢答道:“老阁主观天下,知古今,自可跳出红尘。可世间芸芸众生岂能人人如此?对于普通百姓而言,纵然千古万象,也比不上三餐温饱,家国平安。长辈曾经教导,长林之责在于他们,而并非只在朝廷,只在京城。”
“但你以前不是总说要做江湖人,想随心随性,逍遥一生吗?”
“平旌能得衣食无忧自在逍遥,是因为生于王府,有父兄护持,不能当成是理所应当。”
数番应答之后,老阁主终于不再追问,面上表情甚是模糊,也不知他心中是悲是喜。默然静听的蔺九此时方才倾身向前,将一杯热茶推向了萧平旌,微微笑道:“听你这么正经地说话都不习惯了,喝茶吧。”
这趟琅琊之行对于萧平旌而言,算是疲累旅途中一次难得的休憩。他带着小侄儿在山间学步,与老阁主和蔺九对坐饮茶,甚至还跟小刀一起再次潜入寒潭,摸出了好几块晶石。然而这种完全屏蔽外界的宁静终究不能取代繁杂的红尘现实,两天之后,他不得不打点好自己的心情,前往峰阁向老阁主叩别,准备继续北上。
蒙浅雪抱着策儿一直送到下山的盘道口边,担忧地问道:“平旌,父王真的不想叫我带着孩子回京城吗?”
“说实话,我只要想到父王这个年纪,孤身一人在金陵,膝下没有一个晚辈孝敬,心里也是百般放不下。”萧平旌将策儿从她怀里抱了过去,摸着他的小脸,“但他老人家既然明令你留在琅琊阁,肯定有他自己的考量,大嫂还是听从的好。”
这时枫林小道的另一边有轻微的足音响起,听上去似乎只有一人,但最后现身而出的却是蔺九和小刀两个人。
“九先生这个身法,倒真是能做到踏雪无痕了。”蒙浅雪赞了一句,又问平旌,“你们两个修习的都是琅琊心法,怎么最后的路数却完全不一样了?”
萧平旌挑了挑眉,“确实不大一样,简单地说就是打架他打不过我,逃跑我跑不过他。”
蔺九横了他一眼,侧身让小刀走到前面来,叔嫂二人这才看见他的小手中托着一个木盘,盘内端端正正摆了个刺绣的小锦囊,以线带扎紧封口。
萧平旌惊讶地眨了眨眼睛,“这是给我的?”
“是。此乃老阁主的临别赠礼,说是对你北境安防,略有助益。”蔺九见萧平旌一拿到锦囊就想要解开,急忙伸手按住,“不行,老阁主吩咐,等你到了甘州营中,方许打开。”
“这么几年不见,他老人家真是一点儿都没变。”萧平旌捏了捏手中锦囊,失笑道,“做起事来,还是这么神神道道的。”
蒙浅雪从未听过有人这样调侃老阁主,一时忍俊不禁,喷笑后又觉得不敬,急忙抿了唇角忍住。
“你啊……”蔺九再次翻了萧平旌一眼,但自己其实也不大撑得住,最终还是和小刀一起笑了起来。
第八章 重现乌晶
同为六月盛夏,甘州城虽然白昼里也是高温,但却不似金陵那般日夜潮热,一到晚间便会舒爽许多。萧元启到北境后和众将相处得还算不错,可在大家的眼里,他到底仍是皇家贵裔,金枝玉叶,多少都需要特别的照顾,所以魏广在分派例行军务时,便把日落后体感最为舒适的那一趟城楼巡查交给了他。
甘州是南线最大的一座边城,即便只是四方城门大略走上一趟也要一个多时辰,每日巡察完后天色便已全黑,楼堡各处燃起火把照明。
长林军令加急传来的第二天,萧元启完成了自己的例行巡查,并没有立即回去休息,而是来到最为僻静的一处边楼,将随身的四名亲兵遣退至楼下,独自一人拾级而上,行至顶台暗处,静静地看着远方。
不多时,一阵古怪的劲风袭来,近旁的火把焰头猛烈摇晃起来,漆黑如墨的暗影深处缓缓现出修长的人形轮廓,飘然靠近,踏步无尘。
萧元启的呼吸因紧张而变得有些粗重,反射性地四处看了看。
“你不就是想要独处才到这儿来的吗,还怕什么呢?”墨淄侯用眼尾扫了扫城楼下方,“下面守着的那几个人,是你的心腹吧?”
萧元启努力让自己音调平稳,“是。我在边境打拼了一年多,怎么也能收到几个忠心于我的部下。”
墨淄侯冷哼了一声,“不过是有数人跟从,小侯爷就已经很满足了吗?”语音未落,他手中乌晶剑突然出鞘,破空而来。
在单独一支火把照出的微亮下,剑影翻飞,萧元启当然仍是处于被全面压制的状况,但他的心境明显已沉稳了许多,挡住对方来势之后,竟能抓住空隙抽身跃起,凌空一剑击下,幻出三道真假难辨的剑影。
墨淄侯随意挥剑破开此招,眸色微厉,冷冷道:“再来。”
萧元启调匀呼吸,再次跃起,幻影又被破开。
墨淄侯面无表情地道:“再来。”
萧元启早已习惯被他这般调教,毫无气馁之色,提剑又起,如此反复再三,他化出的虚幻剑影已有五道之多。
最后一次将他打飞后,墨淄侯的眼底竟难得有了一抹笑意,“看得出来,上次分别之后,你倒也没有偷懒。”
“有些人命好,生来有父兄拼死给他铺路。”萧元启喘息初定,收剑入鞘,“像我这样只能自己照看自己的人,哪里还有偷懒的余地。”
“说句实话,你真的觉得萧平旌仅仅只是命好?”墨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