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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布里索派决定祸水东流,选择在报刊上及议会中竭力攻击罗伯斯庇尔及其同党,称他们为无政府主义者,将失败的罪责推卸到反战的罗伯斯庇尔派,认为前线官兵表现不佳,都是罗伯斯庇尔和他的盟友马拉趁机发泄个人恩怨的结果。然而,布里索派的此举又遭到以丹东为首的巴黎市政厅的强烈反对。
于是乎在雅各宾派俱乐部内部,开始了无休止的内讧,到处充斥着极度恐惧的表情,无端愤怒的指责,以及歇斯底里的谩骂,整个俱乐部大厅因为会员们“自相残杀”的表演而一片嘘声,那感觉就像是世界末日来临一般。
此时,布里索想到了一根救命稻草,那是军委会的执行秘书,安德鲁,他是雅各宾派各个山头中(布里索派、罗伯斯庇尔派,安德鲁派),因前线战败而最少受到攻击的一位。原因很简单,安德鲁一如反顾的支持对外战争,又成功预见到战争中的“不确定因素”,并要求内阁战争大臣加以解决。只是塞尔旺将军太大意了,没能引起足够的关注,所以各种罪名难以安插到安德鲁的身上。
“安德鲁,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布里索很是沮丧的问道,他那瘦削的面庞显得极其憔悴,由于长期以来睡眠的严重不足,使得双眼布满了血丝。
安德鲁面容严肃的说:“首先要拆散三大军团的司令官联盟,我不希望边境上的15万大军调转枪口,带着奥地利人打到巴黎。尽管这种可能性不大;其次,尽快稳定前线的军心士气,而最好的良药,就是一场酣畅淋漓的胜利,北方军团必须继续进攻,不能坚持防御态势;第三,为保证上述方略的实施效果,我要求议会和内阁联合授予一位全权特派员,监督北方军团及其今后的军事进攻。特派员的职责范围,除了民政事务、部队军纪与后勤保障方面之外,还必须授予其任免高级军官的权力;必要时,可以绕过军团司令直接向部队下达作战命令。”
基本上,安德鲁每说一句,布里索就点一次头,认可其决定。但到了最后,针对军团特派员的职责方面,布里索提出了异议:“这位特派员的是不是权力太大了,未来不太好去约束!”
于是安德鲁笑了笑,他调转手指并指向了自己,说道:“所以,这个特派员必须是国民议会的代表,军事委员会的执行秘书,当然,也就是我本人!”
权力最大,责任也最大,未来的荣誉或是罪责也是最大的!
这一点,毋容置疑。布里索对此非常清楚,既然安德鲁愿意主动跳下火坑,就意味着他愿意同政治声望已摇摇欲坠的布里索派同进退,将未来反对派的所有压力与火力都扛在安德鲁自己身上。至于这位手握大权的特派员是否会为此将走上军事独…裁的道路,布里索要已无从分辨了,也没时间瞎琢磨了。
两小时之后,布里索便指示以维尼奥、加代、让索内、葛瓦代、巴巴鲁为核心的吉伦特省的代表们在立法议会大厅提交了一项北方军团特派员的议案。当晚,布里索再度来到内政大臣官邸,向他的朋友们罗兰(内政大臣)、克拉维埃尔(财政大臣)、塞尔旺(战争大臣)说明了安德鲁的建议和要求。
令人意想不到的,塞尔旺将军第一个站出来表示支持,还建议以内阁陆军部的名义授予安德鲁中将军衔。这也是没办法的事,现在议会和民众针对内阁的谴责中,战争大臣承受的压力最大,甚至有狂徒向塞尔旺及家人发出了死亡威胁,以至于可怜的战争大臣每天外出都必须有武装侍从跟随,防范暴民的攻击。
财政大臣克拉维埃尔也同样支持。尽管罗兰未曾反对,但这位内政大臣依然谨慎的保留了自己的意见。他说:“必须在一定程度上限制安德鲁的权力。”
布里索对此早有安排,他解释说,“安德鲁将该任诺尔省方向的北方军团特派员,而不是位于阿登省的中央军团。此外,作为北方军团司令官的罗尚博元帅,他在军队中的崇高声望,足以压制安德鲁特派员的一切不合理举动。”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布里索的如意算盘不久就落空了。就在安德鲁特派员抵达北方军团大本营的前一天,罗尚博元帅突然宣布自己辞去军团司令官的职务,并将军权暂时委托于自己的副手,亚历山大…拉梅特将军。而后者的弟弟,曾经的税务检察官,小拉梅特(查尔斯…拉梅特)目前也在北方军团效力。
真实的情况却是,贝尔蒂埃将军以朋友的身份,私下拜访了罗尚博元帅,劝说其辞职,交出军权,不要参与到政治纠纷中,以保全个人名誉和家族安危。
在经过一系列的台前幕后的政治交易过后,5月20日,议会与内阁联合下发了一份公告:任命军事委员会的执行秘书安德鲁…弗兰克,为北方军团的全权特派员,监督并促使北方军团实施对奥战争的下一步打击;与此同时,陆军部还授予安德鲁陆军中将军衔,并赋予其军事方面的指挥权,以及中高级军官的任免权,但军团司令官除外。
在收到任命的当天,安德鲁就以北方军团特派员的身份,发布了一系列的军衔晋升令和多支部队的紧急调遣令:命令蒙塞准将的步兵旅(4千5百人),奥什准将的骑兵旅(2千人马),布律纳上校的宪兵1团(8百人),以及那拉克洛上校(原奥尔良公爵的秘书,炮兵学校总监)的6个炮兵连队含辎重队(1千6百人)组成一个9千人马的西进支队,将由北方军团的新任参谋长贝尔蒂埃将军率领,向西从色当军营移防到两百公里外的里尔城。
军令抵达色当军营的时间是5月22日傍晚,安德鲁要求贝尔蒂埃和自己的嫡系部队,务必于5月28日之前赶赴里尔军营,并接管一切城防要塞。
对此,留守沙梅军营的拉法耶特将军表现得很不高兴,因为安德鲁调遣的部队名义上都属于中央军团的战斗序列,而且官兵齐全,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然而上述反对统统无效,上到内阁和议会,下至西进军团的官兵,没有人在意这位性格孤傲司令官的反对意见。
5月25日,身为北方军团特派员的安德鲁离开巴黎的前一天夜里,他参加了雅各宾派的一场例行会议。这是罗伯斯庇尔的弟弟奥古斯都写信请求安德鲁的,小罗伯斯庇尔希望后者能以朋友的身份,帮助罗伯斯庇尔化解众多雅各宾派会员的无端指责。
在布里索派的刻意引导下,那些支持对外战争的俱乐部成员的大多数,因为前线的失利,而将各种愤怒情绪统统倾斜于一直持反战立场的罗伯斯庇尔身上。有人公开指责罗伯斯庇尔,说:“正是你的独…裁野心,以及对当权者的嫉妒仇恨,触发你对正义战争的恶意诋毁……如今,你最终如愿以偿了,可以和奥地利人一起尽情的欢悦喝彩了。”
罗伯斯庇尔听到这话时,气得吐血,当即辞去了年薪8千里弗尔的公诉人职务,以表明自己并无野心,更不会与叛乱分子合谋。但依然没人相信他,有人讥讽道,“这恰恰证明了他充满了难以估量的政治野心!”
那晚7时,当安德鲁进入俱乐部时,里面已经乱成了一片,黑压压的人群中不断传来针对罗伯斯庇尔的叫骂声。因为前线将军们再度发表了一份公开信,指责罗伯斯庇尔在雅各宾派俱乐部里玷污了拉法耶特将军与吕内克元帅的名誉。顺便说明一点,罗伯斯庇尔与卡尔诺都非常尊敬罗尚博元帅,所以后者在恐怖时代过得有惊无险,与家人得以善终。
罗伯斯庇尔满腔愤怒的冲到讲演台上,从宣读着的手中夺过了那份公开信,并将它当众撕得粉碎,于是台下变得越发混乱起来,各种嘘声与叫骂声响成一片。几个性格冲动的会员想要跑到讲台上,想着将罗伯斯庇尔拽下来,再揍一顿。
大厅里,一个响亮的声音制止了这场骚乱。
“先生们,先生们!”安德鲁让人找来一张高大的木桌,将它抬到人群中间,而自己爬了上去,对着全场会员高声说道:“请大家听我说一句!”
当成百上千的目光寻声望过来时,安德鲁接着说道:“罗伯斯庇尔先生从来没有在此地实施过独…裁统治,如果有的话,也只是对理性的独…裁,来自前方指挥官的这种指责绝不是爱国主义,只是卑劣的嫉妒和可怕的激情,此举将引发对罗伯斯庇尔先生的恶意攻击。做为朋友和同志,我愿意为罗伯斯庇尔担保,担保他之前的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人民和国家的利益,绝无私心。”
等到安德鲁话音落地,整个俱乐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