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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都是油料,有几百担,我们抬不了。”
“那就全部扔到河里去!”
大汉一声喝令,十几人一起动手,将一担担的油料扔进河里,赵商人见自己十几年的心血都毁了,不禁放声大哭,他忽然发疯似的抱住为首大汉的腿,一口咬下,为首大汉痛得一声惨叫,拼命揪扯赵商人的头发,赵商人却不肯松口,他恶胆横生,拔出刀狠狠一刀砍下,竟把赵商人的人头给砍掉了。
船老大惊得心都裂了,趁人不备,跳河便逃走了,岸上几名衙役骂道:“陈顺儿,你怎么把人给杀了,出了人命不好交代啊!”
“怕个屁,有种让他们去找万家船行去。”
为首大汉骂骂咧咧,将赵商人的尸体踢进河中,又命手下将船全部沉了,船员都赶走,这才上岸,骑马向县城方向奔去。
过了近一刻钟,岸边的一堆水草里出现了船老大,他对河中哭了几声,转身便向西面奔去。
.......
一个时辰后,船老大被几名码头劳工领进一间小院,“杜大哥,好像出事了!”
院子里,炉火熊熊,一把剑型的铁条已被烧得通红,一个三十余岁的精壮男子正在抡锤打铁,他身材异常魁梧,一双豹子般的眼睛目光炯炯,在他身旁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年轻汉子在做帮手,负责拉风箱的,是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长得和精壮男子颇像,他们应该是一对父子。
精壮男子名叫杜盛,齐郡章丘县人,会种田,能打铁,而且武艺高强,侠肝义胆,他也是码头上章丘县劳工的头领。
他看了一眼船老大,不由一怔,“怎么是你,赵东主呢?”
船老大跪倒在地,忍不住放声大哭,“我们被万记船行的人发现,赵东主被他们杀了。”
“什么!”
杜盛大怒道:“他们凭什么杀人?”
“赵东主求他们放过货物,可他们把货物全部扔进河中,赵东主恨极,抱着为首之人咬了一口,那个恶棍便将赵东主的人头砍掉了。”
杜盛拳头捏得指节发白,赵东主为人很好,经常帮助他们这些在外面谋生之人,这次还主动要帮大家带家信,现在赵东主出了事,杜盛不能不管!
“他们是县里的万记船行吗?”
“是的,为首之人我见过,叫陈顺儿,就是县里万记船行的护院头子。”
杜盛回头对他二十余岁的徒弟令道:“辅公祏,去把几个家族头领都找来,就说我找他们开会。”
辅公祏答应一声,奔出院门,向村子里跑去。
“爹!”
少年满脸兴奋地跳了起来,拔出一把剑舞了两招,“要是打架的话,我也跟你去。”
“伏威!”
杜盛的妻子从房里走出,瞪了儿子一眼,“不准你去胡闹。”
杜盛儿子叫杜伏威,今年只有十一岁,从小跟父亲练武,学了一身过人的武艺,他也是一个胆大妄为之人,不懂什么叫害怕,不过他最怕母亲,母亲怒斥一声,他便不敢吭声了。
这时,辅公祏奔回来道:“师父,大家都在议事堂,请你过去!”
杜盛转身要走,他妻子却担忧地走上前问:“杜郎,一定要去吗?”
杜盛点点头,拾起一把刀,快步向门外走去,杜伏威却趁母亲不备,翻墙而出。
......
蕲县是一座中县,城内有两千余户人家,城池不大,周长不过十几里,有东西两座城门,在离东城门不远的临街,有一座大店,这里便是万记船行在蕲县的分店,其实就只住一帮船行打手,假如有什么货物需要运输,这里没得谈,必须要去江都委托船行。
这时,城门处忽然出现了五六百名码头劳工,手执火把和棍棒,冲进城内,向万记船行气势汹汹而来。
杜盛走在最前面,后面是他的徒弟辅公祏,儿子杜伏威拎着一把剑悄悄跟在队伍旁边,不让父亲发现自己。
愤怒的劳工们迅速将万记船行包围了,他们是来为同乡讨个公道,严惩凶手,赔偿货物,早有几十个年轻后生冲上去撞开了大门,店铺不大,只有三四间屋,都是睡觉的地方,里面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
这时,一名邻居对杜盛道:“你们来晚一步,那帮小贼刚刚逃到县衙去了,估计县太爷会庇护他们。”
杜盛回头对劳工们高声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这是天经地义,就算有官府庇护,我们也不怕,找他们要人去!”
“要人去!”
五六百人一声怒吼,浩浩荡荡向城北的县衙而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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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出尔反尔
第二十九章出尔反尔
蕲县县衙是城内最大的一座建筑,占地十亩,此时天已经黑尽了,阴森森县衙大门就像吃人野兽的血盆大口,县衙台阶下的两座石狮子子冷眼傲视着县衙前发生一切,象征着权力和威严。(《》。)
蕲县县令名叫令狐寿,三十余岁,敦煌郡人,三年前他只是蕲县县尉,因开凿通济渠他征集民夫得力,而受到朝廷表彰,升为蕲县县令。
做了三年县令,政绩很不好,年年都完不成朝廷下发的税赋额度,这也是他作茧自缚,他当年征发县里三万民夫参与开凿通济渠,结果死了近一半,他也得到一个令狐兽的绰号。
劳力缺乏,良田荒芜,税赋大减,自然完不成户部定的额度,好在他有工部尚书宇文恺为后台,勉强保住了县令之位。
令狐寿的姐姐嫁给了宇文恺的侄子,对于这个转弯抹角的关系,他格外珍视,每年都会想方设法准备一笔厚礼去孝敬宇文恺,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已经接到调令,一个月后,他将上任江阳县令,那可是江都郡的财税重县,令他心中充满激动。
今晚,他早早地抱小妾上床睡觉,刚要到天人合一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兴致,令狐寿大怒,回头恶狠狠道:“什么事?”
“老爷,衙役来禀报,衙门前聚集了几百人,有人要造反了。”
令狐寿大吃一惊,什么兴致都没有了,他慌忙摸到衣服穿上,跑到外间开了门,门外是他的管家和一名今晚当值的衙役。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焦急地问道。
衙役连忙道:“禀报县令,是几百名码头劳工来县衙要人。”
“他们要什么人?”
“他们说要万记船行的杀人凶手。”
令狐寿虽然政绩乏善可陈,但头脑却足够用,他一下子便明白过来了,估计万记船行那帮浑蛋又干了什么事,躲到自己县衙里来了。
“万记船行那帮人现在躲在县衙吗?”
衙役低下头道:“是孙功曹带进县衙。”
“浑蛋!”
令狐寿低声骂了一句,无可奈何,只得向大门外走去,万记船行的后台是张瑾家族,是他得罪不起之人,而且他马上要去江阳县任职,新顶头上司,江都郡太守张云易便是张瑾长子,他不敢马上做出决定,只能看看再说。圣堂。
他的家便是县衙后宅,绕一圈便到了县衙前面,只见县衙前火光猎猎,足有五六百人,拿着铁棒木棍,个个情绪激动。
“县令驾到!”
衙役一声高喊,无数双眼睛刷地向他望来,令狐寿从未见过这种阵势,他心中一阵发憷,但又不能失去官威,他重重咳嗽一声,缓缓走上前。
“我是蕲县县令,你们谁是领头?”
杜盛上前拱手道:“小民杜盛是领头。”
“你为何要带人围攻县衙,不知道这是大罪吗?”
杜盛不卑不亢道:“我们并没有围攻县衙,甚至连县衙的台阶也没有踏上一步,我们是来讲理,请县令大人为我们主持公道。”
“好吧!就算你们不是围攻,那什么事?”
杜盛一指衙门道:“有十几个杀人暴徒躲进了县衙,请县令大人把他们交给我们。”
“胡说!”
令狐寿怒喝道:“县衙怎么会有暴徒?就算有,也是我派衙役抓捕,我来处理,和尔等何干?”
这时,辅公祏大吼一声“杀!”
吼声如雷,身后的五六百人一起大吼,“杀!”
声势骇人,吓得令狐寿面如土色,向后退了两步,两股瑟瑟战栗,杜盛一摆手,止住了众人的怒吼,冷冷道:“令狐县令,我们都是干苦力的粗人,不懂得什么法度,我们只知道杀人偿命,如果县令不肯把人交出来,我是控制不住众人的怒火,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