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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情况下,当北伐军宣布,不愿加入者,可陆续放回关内时,对骆甲和数万秦卒而言,无疑天音!
他们对心胸宽阔,仁德无私的武忠侯感恩戴德,彻底认同他的事业是正义的。
但这份认同,不影响众人默默站到“愿归关中”的队伍里,北伐军的军法官又从各部队中挑出一批人,拼凑在一起,作为首批放归者。
骆甲很幸运,他被挑中,但在建制打散后,已不太认识旁边的人了。
“这里面,会不会有武忠侯掺进来的细作呢?”他如此想,但在上路抵达武关后,这念头已经消散,心里只剩下回家了……
“穰县来的五千人先归!”
军法官大声呼喊,骆甲一个激灵,和其他五千人站起身来,同时看向旁边站立的析县降卒,朝一个留着长胡须,身材魁梧的武骑士点了点头。
“李必,我先走了。”
李必也是五百主,乃内史蓝田人,与骆甲在统一战争时相识,只可惜这次平叛,没分在一个部队。
“骆甲,小心啊。”
李必有些羡慕地看着骆甲,朝他拱手:
“关中见!”
“关中见!我请你吃酒!”骆甲来不及回礼,也不知自己的声音李必听到没,便被后面的人推攮着向前——家门口就在前方,人人归心似箭。
北伐军士卒让开了道路,骆甲等人胆战心惊地往前走着,不时瞥向他们的锐利兵刃,俘虏早被卸了甲,收了兵器,现在手无寸铁,只要对方想,随时能进行一场屠杀。
但没有,北伐军士卒只是冷漠地目送俘虏离开军阵,朝武关前的空地走去。
离开北伐军阵线后,最初,骆甲等人还是缓步而行,生怕背后忽然射来一阵箭矢,将众人杀死!
但身后无比安静,除了军法官忽然吆喝的一声“走好”外,什么都没有。
在走了一里地,彻底离开北伐军射程后,众人好似约好般,拔腿跑了起来!
五千人撒开腿,跃过过深深的沟壑,踩在雨后泥泞的地上,朝道路尽头的武关狂奔起来!
……
“这是脚底抹油了么?与吾等作战冲锋时怎没跑这么快过?”
共尉骂骂咧咧,又看向黑夫。
“大帅以为,关隘会开么?”
黑夫摇了摇头,不置可否。
“其一,就算是十二年前,天下无事之时,官吏持符节验传,入关前都要再三检查,何况是一群已投敌,行径可疑的俘虏呢?”
“其二,不论是临时统帅司马鞅,还是武关城守,不得咸阳之令,敢贸然开关?”
“其三,就算消息传回去,咸阳的伪帝、诸公,有开关的胆量和气魄么?”
嗯,李斯倒是有开关的理由,但老仓鼠如此精明的人,应该不会这么早暴露,毕竟李氏在军中几乎没有影响力。
黑夫指着那些朝武关狂奔的俘虏:“相信我,就算这些士卒在关前跪三天三夜,呼天抢地,把泪流干,也不会有人动恻隐之心,冒风险放他们入关!”
而若是不开……
碰了壁的众人回到穰县、析县一宣扬,便彻底绝了五万俘虏的归心,黑夫的这场攻心之战,便算大获全胜了!
“但若真开了呢?”共尉认死理,觉得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性。
黑夫一笑:“汝又非不知,五千人里建制早已打乱,尉不识兵,兵不识尉,其中起码有一两千,其实是我的人。若是开了,他们会乘机夺门,乘着城门混乱的一刻,后方三军一拥而入,一战而下武关,不是不可能……”
对方若是头脑一热开了关,那黑夫做梦都能笑醒!
开关就要冒与北伐军战于关前的风险,不是黑夫吹牛,王贲已逝,李信不归,蒙恬被囚,朝中还有将才么?谁敢与他交手?
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
反正一句话,此策无解。
“坏事别人做,好人,我当定了!”
……
黑夫与共尉对话之际,跑得最快的一批俘虏,已至武关城下百步之外!
他们满是汗水的脸上,露出了笑,君子于役,不知其期,家中的父母可曾拄着拐杖,在里门边久久眺望?妻妾放下织车后,可曾望着窗外的桑树微微叹息?
还有离家时还年幼的孩儿,可还记得父亲的面容?
鸡栖于埘,牛羊下来,这场漫长的征召,总算是结束了。
家门口,到了!
但迎接这群游子的,却是机括扣动,弩箭破空的尖锐响声!
矢如飞蝗,如此密集,将朝着家奔跑的士卒击倒在地!
有的人再也未能爬起来,而更多的人,则挣扎地抬起头,撕心裂肺地呼喊道:
“吾等是秦卒啊!”
“吾等是关中人,是皇帝的子民啊!”
为什么?
但武关的回答,却是随着军尉手挥下,一次更加无情的疾射!
先前疾呼的人身上,又多了几根白羽。
待关下再无生口,陷入沉寂后,冷冰冰的声音才从武关城头响起。
“二世皇帝有制,敢近关前百步者,死!”
射得最远的箭矢,就插在百步的位置,就在骆甲面前。
骆甲双腿微微发颤,若是再跑快一点,自己恐怕也要变成箭下亡魂。
和骆甲一样,四千余人齐刷刷停在百余里外,他们望向横七竖八倒下关外的同袍尸体,望向紧闭的城门,望向高不可攀的城墙,目光满是绝望。
然后,是愤怒!
他们,被遗弃了。
关中,就这样将她的儿子,拒之门外。
武关,不开!
……
第0862章 等上路兵线
“武关都尉,你这是做什么?”
看着关下被射杀的数十百人,以及慢慢后退的数千人,甘棠有些愤慨。
在黑夫令俘虏前驱时,武关城头的众人本以为是让他们填沟壑的,岂料那些人却手无寸兵,也不着缕甲,一路狂奔,到了城下请求开门。
甘棠觉得事情不对,请求等等,但司马鞅已被唤回咸阳,另派二世亲信郎官前来代为将,武关都尉则是咸阳市肆屠者之子,因做过赵高门客而得重用,让他守备要地武关。
这屠者子却不听甘棠之言,只令守卒一通乱射。
面对甘棠的质问,武关都尉却不以为然:“那些人中,谁知道是否有叛军,若开门之时趁机掩杀进来,如何是好?”
甘棠倒是有急智,建议放一二吊篮下去,拉上几人,问清楚情况再说。
武关都尉依旧摇头:“我受陛下之命守备于此,得知通武侯逝世后,陛下已下制诏,大军撤进来后,便要紧闭关隘,不可放一人入关。”
“甘长史,你要知道,武关一旦失守,咸阳最后的防备,就只剩下峣关(陕西蓝田县城南)了,但峣关不比武关,径且易,甚至能从蓝田谷绕过去,故武关务必万无一失!”
甘棠跺脚道:“但这几箭出去,便是将那些不得已投降的秦人,往黑夫那边推,逼着他们为叛军效命,更寒了我军之心啊,士气大降,人心一旦散了,一旦交战,纵有险固,又有何用?”
武关都尉不以为然:“从汝等令其断后起,不就已放弃这数万人了么?”
甘棠道:“若非南阳守降贼,按通武侯遗策,吾等自可全师而归……”
谁能想到昔日与黑夫有过节的南阳守,却忽然跳反呢。
武关都尉道:“他们既已投降叛军,那便是国贼、军贼,秦律从未有宽恕这两者的先例!至于寒心……”
武关都尉耍了个小聪明,对旁边的传令官道:“让守卒大声呼喊,已击退叛军第一轮进攻!”
而就在这时,城头再度鼓点大作:
“都尉,寇复至!”
……
这一次来的,却是在析县被俘虏的众人,骑兵五百主李必亦在其中。
原来,方才骆甲等人狂奔至武关,却被一通乱箭射退,他们不得已,只好战战兢兢地退回北伐军那边,岂料北伐军却放平戈矛,黑夫更让人大声质问:
“既已放汝等离去,为何复归?”
骆甲等人面面相觑,只好道:“守将不开关城,以矢射吾等,不得入……”
黑夫却好似装傻,让人大声道:“恐是守将不认得汝等,也罢,汝等让开道路,叫析县的五千人再去试试吧!”
于是,析县降的五千人,就磨磨蹭蹭往前走,他们倒是学聪明了,走到两百步外就不再往前,而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无一人愿去挨箭。
倒是有不死心的人,开始齐声呼喊起来。
“吾等亦是通武侯麾下兵卒。”
“在析县不幸被截,今得放归……”
“吾等绝非投降,绝非……”
但回答他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