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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吏-第7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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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找借口,收受礼金者有之。”
  喜说起一事:“两年前,我病愈复任,竟听说那沅陵县令嫁女,不仅邀约宾朋,还通知县里三老和群吏前来祝贺,令进不满千钱者,坐之堂下。”
  “如此明目张胆收取贿赂,我以法责之,大小官吏却皆言此乃贺钱,是给县令之子的新婚之贺,绝非贿赂。郡守也以为不足以罪之,我最后力排众议,方将县令免职,其余诸吏略受责罚。”
  黑夫点头,宴会收钱,跟沛县吕公家,倒是有异曲同工之妙,若喜在泗水郡,沛令就要倒霉了。只可惜,像喜一样的法官,太少了。
  他在胶东郡时,也见过类似的情况:官员离开时,同僚送三五百钱甚至千钱,本是寻常事,官府也睁只眼闭只眼,毕竟秦吏薄俸,大家总得生活。
  可现在,各地又多出了“迎钱”,官员到任,当地豪贵纷纷送钱,美其名为安家费,实际上就是贿赂。谁给了,新官就对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徭役上也不为难,却将重役转嫁到庶民,甚至是蛮夷部落头上。
  除了这些人情礼节外,直接贪赃枉法者有之。
  喜处理过一桩案子,曾经因犯罪被洞庭郡逮捕的犯人,他家乡狱掾送来一封信,说那边还有案情,要送去审理。若非喜核对爰书后察觉不对,派人过去追,那犯人回去就被放了。
  敲诈勒索者亦有之,洞庭郡乃边远地区,常有六国地区的人被迁来,押送的官吏乘机勒索,掠夺迁民钱财,还根据接受贿赂的多少,决定迁徙的远近。
  喜叹息道:“没办法,长沙郡、洞庭郡不比南郡,不少县乡官吏,皆是旧楚官员留任,十来年下来,也就粗通律令,一旦撤换,官府便无从收税征徭。”
  黑夫表示理解,他在胶东也面临过一样的情况,更有下密县令,跟夜邑田氏的长子拜把子,两边合伙卖私盐呢!
  长吏尚且如此,斗食吏更完全由当地人担任,虽然权力小,但威吓庶民足够了。像当年刘季一样,借助亭长位置强吃强喝,赖账不给,酒家只好把新债旧账一笔勾销,类似的事,真是多如牛毛。
  一直循规蹈矩,从不怀疑律令的喜,也看到了弊端:
  “律令细密本是好事,但眼下新吏多不习法,吏治败坏,更使小吏可以借法欺民,缘法为奸。于是,百姓畏惧官吏如畏虎狼,因为一个小吏援引律令,随便安个罪名,就能让其破家,十数人沦为刑徒。”
  喜身为郡丞,掌管司法,已经在努力肃清吏治了,但有一点他却无能为力,那就是日益加重的徭役口赋。
  刚统一时还好,南方长期和平,积累了不少财富。但自从三十三年以来,秦朝对百越用兵,黔中郡虽然穷,但分摊到的徭役、赋税也不少。
  随着战争陷入僵局,前线死伤渐渐多需要补充,几乎每家编户齐民,都要出一人,去运送军粮,修筑道路、运河。
  夏人抓不够怎么办?当地蛮夷不是很多么,让蛮夷也来干活啊!结果催役引发了冲突,冲突导致流血,疆域内的蛮夷也反了。更有南郡商贾乘机购奴,夷夏关系更加尖锐。
  喜自述道:“近两年来,我杀人之父,孤人之子,断人之足,黥人之首,不可胜数,虽然按照律令,他们犯了将阳、失期罪,的确该罚,可是……”
  可是,当一个县刑徒占到编户齐民的五分之一时,事情就不太对劲了。
  “去年的上计,《徒簿》中所记,迁陵司空所辖大男子刑徒125人,大女子刑徒87人,共计226人。而整个迁陵县,在籍民户不过152户,八百余人。”
  类似的事,喜当年也干过,因为包庇略人者,盲山里百余口人,全部罚为城旦舂,毫不留情。
  但他如今面对的,不是偶然才有的集体犯罪,而是一个持续的恶性循环,范围是全天下。
  战争久持不下——赋税徭役沉重——畏死逃避之人多——官吏追捕以法绳之,将其捉做刑徒——更多人畏惧而逃——更重的刑罚打击……结果就是刑徒满道。
  这些刑徒,又被一股脑塞进南征的队伍里,皇帝似乎真的想让这帮“刁民”死在热带雨林里。
  像喜这种还有点良心的官员,正处于两难的境地:完全遵循朝廷命令做事,作为政策的执行者和赋役的催征者,自然会被黔首愤恨。
  如果心软,对治下黔首网开一面,就完不成朝廷要求的指标,会受到律令的制裁,以“治狱不直”等罪名,被谪戍远方。
  喜从不心软,也从未违背朝廷律令,所以他才能任职至今……
  喜还告诉了黑夫一件事:“此番黔中、南郡、长沙、衡山诸郡,以不直罪论处,发配到昌南侯军中任职者,恐不下数十名,其中的确有贪污受贿者,但也有不忍苛责黔首,被判定渎职的官吏。”
  “谪官、刑徒,这就是皇帝答应给我的‘三十万兵民’?”
  黑夫不由头疼,难怪历史上听说中原出事,南方军团直接闭塞通道,不愿回去。
  能被派到岭南这种地方来的,哪有什么精锐啊,多是炮灰,战斗力能强才怪了……
  “这便是喜近几年来,所目睹之事,本来期盼战后可以稍好些,但如今陛下点昌南侯为将,粮秣、刑徒、兵卒源源不断往南方去,看来这场仗,是要接着打下去了。”
  黑夫苦笑:“难归难,但我既受命于君前,不得不行,只求能全师而胜,让南方各郡少受些苦痛。”
  喜道:“我虽身处边郡,但也时常听闻,昌南侯不仅善兵,且爱民,定不负陛下之任。”
  他对黑夫,还是极有信心的。
  说到这里,喜也准备起身告别了,他对黑夫拱手道:
  “昌南侯,喜此来,一为道谢,二,也是道别。”
  “道别?”
  黑夫才回来,对喜刚接到的调令尚不知晓。
  喜说道:“御史大夫茅君,调我去咸阳御史府为官,我已应诺,不日便将启程!”
  ……
  听说喜要去咸阳做官,黑夫一愣,心里骂了茅焦老儿一通,挖人挖到他后院来了。
  不过想想还是怪自己,像喜这样名闻于皇帝之耳的典型,被调派入都也是意料之中,便笑道:
  “入朝为官,这是好事啊,六百石的侍御史,远胜六百石郡丞。”
  喜摇了摇头:“我以为,任官不在朝野,俸职并无高低,不管是斗食还是两千石,还不都是秦吏?都要遵循律令。”
  他指着自己斑白的胡子道:“但除了能背律令,老朽别无他才,混迹地方三十载,籍籍无名。朝廷突然召我入都,实在惶恐,生怕不能胜任,坏了国事。”
  此言诚挚,像极了后世的老党员,让黑夫有些动容。
  “但喜又闻,御史府之职,乃督查官员,修正律令。近几年来,朝廷律令课征越发严苛,休说黔首难以应付,连官吏都快喘不过气来,总觉得有不妥之处。”
  在喜眼里,律令,是维护地方秩序的根本,决不可违,法理必须大于人情。
  但若是,朝廷苛令成了破坏地方秩序的主因呢?
  那这律令,定有值得商榷的地方。
  过去他地位卑微,无能为力,只能默默遵循,可现在,一个机会摆在面前。
  “此番去御史府,喜别无他求,只望能以自己绵薄之力,将我在地方上所见所闻告知御史大夫,对律令课征稍加损益。”
  黑夫道:“喜君深明律令,定能做一位好御史。”
  他心里却不以为然,国家领导人膨胀了,思想出了问题,你去督责立法机关或者财政部门,也于事无补啊。
  生法者君也,守法者臣也,法与法者民也,在这个君大于法的时代,不管如何损益律令,终归治标不治本。
  喜此番入咸阳,可别跟海瑞进北京一样,去时踌躇满志,结果却撞上冷冰冰的现实……
  但黑夫还是恭祝喜,并亲自送他出门。
  二人道别时,黑夫感慨道:
  “虽然过去许久,但我依然记得,二十年九月底,我与季婴被湖阳亭长诬陷,在县狱诉讼,进入厅堂前,那扇土墙上写着的字。”
  喜自然记得自己办公场所的格局,点了点头:“君侯说的是,为吏之道?”
  “对,就是为吏之道!”
  那是每个秦吏,都要熟读的文章,也是秦朝考公务员必读的教材,黑夫至今还能背出几句。
  他回忆道:“我那时低贱卑鄙,识字不多,但也能从中看出,为吏者的理念。再听喜君主持诉讼,当真如那文章所言,精洁正直,慎谨坚固,审悉无私,微密纤察,安静毋苛,审当赏罚,真是一位好官,让我佩服不已。从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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