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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顺便也能把那首《悯农》传播得更广,让黑夫郡守怜农之名天下皆知。
这时候,黑夫身边的尉阳却说道:“这世上,当真有不知五谷的人?”
他小时候吃过不少苦,跟父母下过地,陪祖母挑肥种菜,所以觉得,这不是身为一个人,应该与身俱来的本领么?
许胜见这小伙面容憨厚,身材精壮,但穿着一身武士劲装,腰间那柄佩剑不俗,价值数千钱,便笑道:
“后生,看你衣着打扮,也非富即贵,你就分得清五谷?”
尉阳一扬首:“五谷算什么,我连老丈这菜圃里的菜,统统能叫出名来。”
许胜却不以为忤,笑道:“你且说来听听。”
于是,总爱表现自己的少年人就指着地里绿油油的蔬菜念了起来。
“这是葵菜(冬苋菜),而且是夏种秋收的秋葵,虽然有些苦味,但作菹(腌渍菜)最是可口。”
“麦田里间种的是藿,叶子嫩的藿可以直接煮了吃,但眼下已经有些老了,恐难嚼难咽。故吃此物的,多是庶民和隶臣妾,所以又称之为藿食者,与肉食者对应。”
“水边的是芹,除作为鲜菜吃外,也用作菹(zū)。吾家南郡安陆县,云梦泽畔的芹味道最美,老丈,你这儿的芹菜啊,恐不如也!”
接着,尉阳又一一指出了开着小白花、排列整齐,绿油油的韭菜,在田亩间白绿相间的山葱,以及刚冒出芽来的芥菜……
“我家中吃鱼脍时,春天用山葱做酱,秋天用芥。”说着说着,尉阳有些想念云梦泽的鲜鱼了,他还是吃不惯海鱼。
尉阳一一说完后,黑夫斥他道:“孺子,汝大母至今仍在家中种这些菜蔬,你岂能不识?还不退下!”
又向许胜赔罪道:“这是我不成器的侄儿,刚从南郡来,不识礼数,许公勿怪。”
“不怪不怪。”
许胜却挺喜欢口直心快的尉阳,叹息道:“郡守家的教养真是好,虽然富贵了,子弟却没有忘记微末时的田圃之事……”
黑夫道:“许公所言有理,我请许公和农家留在胶东,除了钻研精耕细作之法,好让土地多产点谷物外,也想让更多人,能吃上可口的蔬菜。”
诚如尉阳方才一一点出的,各类菜蔬已经成为人们日常食物组成不可缺少的部分。不止是贵族,平民和奴隶更常用以辅助粮食不足。胶东便有俗语:“谷不熟为饥,菜不熟为馑。”
多种蔬菜,不但能调整百姓单一的饮食结构,还能改善生活质量,光嚼粟米,可是很难下咽的。
但这年头,后世许多高产蔬菜尚未出现,葱韭虽然有了,但还没蒜,其他蔬菜也只能作为调味,顿顿吃谁也受不了。
直到冬葵被管仲从山戎处引进的,才坐稳了这年头的百菜之王的位置。
黑夫这十年来没少吃葵菜,发现它本身含有黏液质,煮熟后口感肥嫩滑腻。这年头,煮菜是很少放油的,动物油脂难得,普通人家根本无法常用。而自带黏液质的葵菜,就很好地弥补了这方面的缺陷。
而且葵菜还有一个有点,那就是四季都能种植,夏种秋采者为秋葵,秋种冬采者为冬葵,正月复种者为春葵。古代缺乏储藏和保鲜技术,葵菜在这方面的优势非常明显。
但即便如此,葵菜的味道和产量,黑夫依旧不敢恭维。
后世的大白菜,不管是口感、产量、耐寒度、易储存,都要甩葵菜几条街,若能培植出来,对农业是一大补益。
关键是,黑夫挺想吃一顿素炒白菜或者羊肉炖白菜……
所以,黑夫才向许胜提议,用白菜的祖先,野生的“菘”,来培植后世常见的大白菜,这就是农家未来几个月的重点攻坚项目!
巡视完菜圃后,黑夫将行,许胜见他这阵仗,知道是要去行县的,便打趣道:
“老朽在关中时,常听闻郡守四月行县,劳农劝民,毋或失时,如今已是五月中,郡守之行县,迟矣……”
黑夫却笑了起来,指着园圃里的蔬菜道:
“本官施政,就和老圃种菜一样,四季皆可,何必只纠结于三四月间?”
学室第一批弟子已出师,淳于县刺杀案已查明,黄县金矿即将开挖,各县的贪腐情况已摸清,水最深的盐业和盗寇,黑夫也有了解决之法……
他来胶东后,隐忍了几个月,从一无所有,到手里慢慢积攒的一手牌,也是时候打出去了!
“我此番行县,就是想在全郡播下菜种,使之发芽长大,待到秋冬,满园皆是可以食用的青葵白菘!”
……
PS:《礼记·内则》:“鱼脍芥酱”,“脍春用葱,秋用芥”。
《周礼·天官·醢人》:“醢人,掌四豆之实,朝事之豆,其实韭菹。”
葱韭都是本土蔬菜,秦代已有。
第0493章 虎头蛇尾?
这几天来,田角一直在思索,黑夫郡守行县之前,宴请自己及即墨城各豪长富户,是何用意?
黑夫赴任快半年了,田角与他直接打交道的机会不多,但通过自家眼线门客,却时刻关注着这位郡守的动向。
若说黑夫给田角的感觉,那就是一位能吏,也喜欢折腾,半年做的事,比前任呆了五年加起来还多。
最初时,黑夫又是扶持姜齐旧族,开设公学鼓励儒生士人入学,招揽农家进入胶东,贵、士、农三方都有布局,其用意深远,让田角不寒而栗。
但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半年下来,这些事的成效,却没有想象中的大:姜齐旧族羸弱已久,很难扶起来,与树大根深的诸田抗衡。公学虽开,但第一批出师的弟子却不多,且大多是毛头小伙,难以委以重任。至于农家?虽然《二十四节气歌》流传甚广,但百姓只相信眼见为实,必须看到秋收时用了新法子的田地增产,才会相信官府。
再加上近来官府要修缮道路,为皇帝盖行宫,一时间钱粮短缺,各类工程都不得不暂停,郡府小吏的口粮也只能先发一半。
黑夫郡守寄希望于黄县、夜邑发现的两座金矿,但那些矿都在偏僻之处,开挖不易,要稳定产出,得到明岁了。
故而,他行县前邀约田角等人,居然是提议,诸富户带头捐粮,以此换取秦朝的爵位,虽然他态度依然强硬,但实际上,田角却能窥见,其背后的无力和退让……
黑夫甚至在多喝了几口酒后,对田角说什么:“郡中诸氏族当并重。”开始极力邀请田角家派子弟进入公学,看此情形,郡守这是总算认清了事实,明白若无诸田,便无法治理胶东?
此番行县,按黑夫的说法,也是去各县鼓动富户捐粮,帮官府渡过这难关。
“只要官府有求于豪长,便不足为虑。”这是田角的经验。
但他疑神疑鬼惯了,总感觉其中有什么不妥之处,故这几日,一直在思索此事,同时让人紧盯行县队伍,他要知道,那黑夫一路上究竟做了些什么。
就在这时,他弟弟田间却走了进来,面露喜色道:“兄长,你听说了么?淳于的那桩谋刺郡守作乱案,结案了!”
“结案了!这么快?”
田角一愣:“郡守先前不是说,要追查到底么?他为此不惜在淳于大动干戈,杀了许多人,夷其三族,又将嫌犯抓得塞满监牢。”
“我也如此以为,谁料却是雷声大雨点小,或许是因为追查无果吧。”
田间告诉他,黑夫最后将罪名定给了淳于县的一伙游侠头上,但那群人早在年初的淳于县打黑除恶时就因为拒捕死了。
田间笑道:“我早就说过,那位韩国来客,是出了名的谋事甚密,即便事不成,也绝不会出差池,休说我家未参与此事,就算参与了,郡守和他的狗们,也抓不住把柄!”
“但愿如此……”
田角颔首,虽然此案与他家无关,但若是追根究底,查到夜邑田氏是这件事的主谋,胶东恐怕要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了!
只要不出大事,诸田就有资本拖下去,耗下去。
结合谋刺案草草收场,以及即墨的新政也有作罢的趋势,田角对黑夫郡守有了新的认识,心中暗暗道:
“只希望,他真的是个虎头蛇尾之人罢!”
……
“郡君,此案完全可以继续往下追查,却草草了结,这是为何?”
与此同时,黑夫一行人,也早已离开了淳于县,但主管捉贼治安的曹参,却心有不甘。那些恶徒是目不识丁的亭卒、渔父,居然胆大到谋刺郡守,这背后肯定有人在暗中谋划,只要派他来协助共敖,绝对能拔出萝卜带出泥!
可如今,黑夫却自顾自地草率结案,又不由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