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昫衍一直以来,就是塞北戎人小部落,据说是犬戎的后裔,两百年前,他们臣服于强大的义渠国,义渠衰亡后,秦国专注于东向兼并六国,对远在塞外荒芜之地的昫衍不感兴趣,昫衍得以过上了一段自由的生活,靠开发花马池,聚集了财富。
但大概是二十年前,匈奴渐渐强盛,统一了草原中部,越过大河沙漠来到花马池边,戎人虽然尚武,却不敌来去如风的匈奴骑兵,昫衍只能选择臣服,每年缴纳巨额的盐和羊,来换取匈奴不劫掠自己。
二十年来,对匈奴的恐惧植根在昫衍君心中,他去单于王庭做过人质,知道匈奴控弦之士十万的强大。
所以,除非是有更强大的靠山值得投奔,否则,昫衍君万万不敢背弃匈奴。
“秦之大,十倍于匈奴,秦之众,百倍于匈奴,秦之富饶,千倍于匈奴!昫衍若不从秦,则将与匈奴一并灭亡,若从秦,君可免赴单于庭,世代为秦之戎翟君公!”
常来购盐的乌氏延如此诱惑,才说服了昫衍君。
但此时此刻,部落灭亡,族类绝迹的危机就在眼前,让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做的决定来,嘱咐城头众人万万不可贸然出城后,昫衍君的头偏向右侧,没来得及离开,滞留于此的乌氏延正垫起脚观察匈奴人动向。
昫衍君挤出一丝笑:“乌君……大秦天兵,何时能至?”
“北地郡尉已率部离开义渠城,我又令使者去萧关告急,想来是快了……”
话虽如此,但乌氏延心里也没底。
黑夫虽然是以军功混到今天这地位的,但他过去打仗的地方都在南方水泽之地,南北情况迥异,所以乌氏延也不清楚,这位黑夫郡尉,指挥北地健儿出塞作战时,究竟能不能像李信、羌瘣那些关西本土人士一样娴熟。
“若是轻骑而来,今日或明日便能到了,若是他谨慎,大军抱团进发,恐怕还需数日才行……”
乌氏延现在也有些后悔,他们家想要在这场战事里证明自己,做事太过积极,如今却困在城中,这花马池城还是乌氏请工匠来帮昫衍君修的,为的是保护好南运到北地的青盐。
塞外条件有限,城高不过两丈,虽然昫衍君将本部青壮都收纳进来了,人手足够,但面对匈奴人的进攻,能顶住数日不崩溃么?
乌氏延和昫衍君下到城内,正思索间,却听城头的戎人忽然大喊道:“当心!匈奴人冲过来了!”
他一发愣的功夫,昫衍君的两个儿子已经将他扑倒在地!
一阵低音的嗡嗡声响起,如同蜂群飞过,呼啸而来的箭支如同一场冬雨,洒在花马池城头,钉在竖起的木板、盾牌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不时还有惨叫传来。
乌氏延身旁也钉了一根箭矢,乌黑的鸟羽微微摇颤,拔起来一看,是骨制的箭簇……
这只是匈奴人的一次试探,千余匈奴马队呼啸而来,开弓射箭后兜了个圈子又回去了。匈奴人攻城经验不是很多,但也明白,他们的弓箭对城内无法构成太大杀伤,匈奴统帅是精明的猎人,不会把宝贵的弓箭浪费在无用的乱射中。
“但若是贺兰山的匈奴青壮全都集中至此,就不一样了……”
从地上爬起来后,昫衍君面色愁苦,据他所知,光贺兰的匈奴骑手,就有四五千人之多,其中不乏善射者。届时五六千支箭,从四面一起射进来,再让马匹拉倒单薄的城墙,那时候,就是昫衍人灭顶之灾。
匈奴人在骨都侯的指挥下,时而分散,时而聚集,在花马池城周围来去如风,他们分出了四百骑,在四个百人长带领下,时不时骚扰城邑四围,其他骑从则化整为零,开始四面分散,去劫掠花马池周遭,来不及入城躲避的昫衍部众。
匈奴人时断时续的滋扰持续了一整夜,他们仿佛不用下马,吃喝拉撒都能在马上解决,到了次日清晨,乌氏延睡得迷迷糊糊间,忽被侍候自己的戎妾推醒!
等他迷迷糊糊间披上衣服来到城上时,昫衍君正面色惨白地看着西方……
远处,密密麻麻的匈奴骑手,正从黄沙枯草间缓缓行来,他们一百一队,有十余队之多,加上拉毡帐的牛车,竟铺盖了方圆数里范围。
来自兰山的匈奴援兵按照远近,是分批次出发的,这只是第一批。
“这下完了。”昫衍君几欲瘫倒在地。
就在这绝望的时候,城池南面,却响起了一阵激动人心的欢呼……
“莫非是!”
昫衍君和乌氏延对视一眼,顿时大喜,在城墙上飞奔到城南一瞧,果不其然,在南方数里开外,花马池畔的盐滩上,出现了一辆手擎黑色大旗的戎车!
旗帜鲜明,上面用素白的漆料写着一个篆体的“秦”字!随着疾风冲塞而起,旌旗猎猎作响!
随着戎车的出现,地平线上,也陆续露出一些黑点,他们不断向前跃动着,越来越多,最终占据了整个视野!
是秦军的骑兵,黑夫派出的千余踵军前锋,抵达了花马池!
这也是中原的军队,第一次出现在萧关之北!
虽然尚不知援军人数,但昫衍君却仿佛已经得救,他泪流满面地拜倒在地,朝着南方稽首不已,抬起头时,张开双臂,对自己的部众大声道:
“今日,昫衍人的太阳,从南方升起!”
第0418章 胡儿十岁能骑马
新鲜的滩羊肉在釜中煮到熟透,杀牛鞶却等不及了,直接用剑叉出来,掏出随身携带的铜削开始切块。
“你这厮,刚用这把剑杀过人,还未擦尽血迹,怎能用来插肉!也不嫌脏?”
一旁的虎落槐气得哇哇直叫,而杀牛鞶却好似要故意气他,十分张狂地举起剑,伸出鲜红的舌头,将剑刃上残留的匈奴人血迹舔去,还笑道:
“虎落家的人,何时变得和小女子一样爱干净?不就是胡人的血么?和羊血也差不多,好心让你尝尝,你竟还不乐意。”
“罢了罢了。”
傅直拉住了几要一跃而起的虎落槐,劝解道:“方才吾等去巡视,与匈奴游骑遭遇,要是没有杀牛鞶拦截,恐已让那几个匈奴人逃了,袍泽兄弟,勿要因小事伤了和气……”
“谁跟他是兄弟?”虎落槐、杀牛鞶异口同声。
傅直无奈地摇摇头,也不管二人吵嘴了,他自己动手,将杀牛鞶切好的羊肉,夹入汤中泡软的锅盔里。
热腾腾的面香将肉香烘托到了极致,而肥羊的油腻,又被锅盔吸纳化为无形,又香、又酥、又软,吃起来非常过瘾,虎落槐和杀牛鞶也忘了旧怨,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看着这两个戎人百将的吃相,再瞧瞧身后彻夜不熄的营火,傅直紧了紧身上的甲衣,回味今日发生的一切,只觉得恍如做梦一般。
虎落槐是大原戎虎落氏的长子,与杀牛氏长孙的杀牛鞶家世代有仇,去年两个部落还打了一架,死了不少人,所幸被北地郡尉阻止,还让他们用“拔河”这种新鲜的方式决定牧场、水源归属。
而到了今年,大原戎五部压根就没功夫内斗了,一千名青壮子弟统统被征召为戎骑,随黑夫郡尉出塞,就连那因为“私斗”被缉捕的百人,也被编入死士,驰骋在先,羸五日之粮,踵军在前。
这不,抵达花马池后,发现匈奴人前后加起来,恐有两千骑,人数占优,踵军率长义渠白狼不会傻到以一敌二,便带领千余骑在盐池旁扎营,与二十里开外的匈奴人对峙。
他们中间,则是盼星星盼月亮才把秦军盼来的昫衍戎城,此刻正灯火通明,防着匈奴人夜袭。
匈奴人也不知秦军具体人数,亦谨慎地游弋在外,既不敢贸然攻城,也无法越过城邑,冒着腹背受敌的危险来袭击秦军,双方便陷入了僵持中。
虽然大部队相互对峙,但双方游骑却派个不停:秦军不断派候骑去花马池城取得联络,一副要内外呼应的态势,匈奴人则想要让骑从向南深入,看看秦军是否有后续部队。
在这个过程中,两方没少碰撞,各有死伤。傅直作为一百良家子骑士的统帅,也参与了战斗,第一次,他近距离观察到了匈奴人是如何战斗的。
在傅直眼中,匈奴人比北地郡所有的戎族还要野蛮很多。他们天生丑怪,四肢粗短,躯干壮硕,大脑袋,罗圈腿,整个身体的线条就好象是蹩脚工匠,用斧头在一块老树根上随便砍出来的一样。
从他们三百骑突击捣毁的一处匈奴哨探据点来看,匈奴人吃半生不熟的兽肉,汤则是地里挖出来的草根,或者发酵的酸马奶,直接在皮袋上加水煮。
他们穿粗糙的羊皮袄,或者是鼠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