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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碰面后,程无忧望着伤痕累累的夷道城垣,以及不远处被焚毁后还冒着些许残烟的里闾村落,恨恨地说道:“不曾想,我才离开夷道半载,蛮夷竟敢如此嚣张!”
没记错的话,程无忧就是夷道人,见到家乡被破坏成这样,自然会气愤难平。
这时候,另一个将吏也过来与黑夫相见了,正是夷陵县尉,名为凌夔。
黑夫粗略数了数他们带来的人马,却见有人数近千。
“也只是夷陵和秭归两县的兵力。”
程无忧告诉黑夫,四天前,郡守在派黑夫先来夷道的同时,也派人向邻近各县调兵。
“本来是打算以四县之兵,一举平定夷道叛乱的,谁料潺陵那边又来告急,说楚军以近万人围攻潺陵!于是便让江陵及枝江等县所征兵卒改往潺陵。”
“近万人!?”黑夫大惊,这人数,怕是整个楚国的江南长沙全部兵力都出动了,同时他也明白了,为何楚人要鼓动夷道巴人反叛,看来这边并非主攻方向,潺陵,那才是楚人真正想夺取的地方。
潺陵便是后世的湖北公安县,北临长江,南通湘江,东接汉江,西通川蜀。荆楚地区最重要的三条水路把公安县夹在中间,可以直通七省,所以在后世,武汉是“九省通衢”,公安是“七省孔道”。
如今也差不多,潺陵被视为江陵的门户,一旦潺陵失守,楚人将与江陵隔江相望,其船队可以沿着油江入大江,一直开到黑夫他们上巳节沐浴的水域边,让郡城随时处于其威胁之下。
“那样的话,南郡的兵卒怕是没法派往淮北了,日常的备战生产也会大受影响。”黑夫如此想着,届时,恐怕连夷道也得放弃。
不过那并不是他们现在要关心的事,眼下虽然夷道之围解除了,巴人部落亦出现了矛盾,各自散去,但只要带头起事的樊禽一日未死,巴人君长们仍受楚人挑拨,这场叛乱便仍未结束。
……
砍完人头回到城池中后,黑夫作为手持郡守虎符的左兵曹史,毫无疑问作为指挥官,程无忧、凌夔都要受其节制,这让程无忧心中感觉有点怪怪的,一年前还在自己麾下的小百将,如今怎么就位列自己之右了呢?
当黑夫问接下来的平蛮之策时,程无忧先未回答,反倒是夷陵县尉凌夔急促地道:“巴人杀县长、县尉,焚毁了不少里闾,绝不可宽恕!既然夷道蛮夷叛服无常,不如乘此机会,扫其巢穴,将其彻底驱逐!永绝后患!”
他在夷陵县做官时,面对当地少数巴人叛乱,就是这么干的,而且那样做的话,更容易混到功劳。
结果这句话立刻引来了本地人程无忧的强烈反对:“凌县尉,夷道和夷陵虽只是一江相隔,但情况大为不同。夷陵经过楚国经营数百年,多为编户齐民,乡、里秩序井然,山间少数蛮夷反抗,直接剿灭就行了。”
“夷道则不同,编户齐民不过数百户,可巴人部众却有一两万之多。且不说以吾等这点人手能否一举将其剿灭,就算将巴人临时驱逐了,彼辈视夷水为神水,视武落钟离山为神山,势必谋求重新夺回此地,那样的话,夷道就永无宁日了!甚至会引发秭归、巫县、巴郡等地的巴人不满!这是在将其往楚国那边推啊!”
“按程县尉的意思,当抚不当剿?县长、县尉,还有数百人死伤就这么算了?”凌夔被当场反驳,有些挂不住面子。
眼看他们都要打起来了,黑夫连忙制止了二人的争论:“巴人的恶行,当然不能不惩,但以目前的人手进入山林追剿,恐也不易。”
他很清楚秦人、巴人各自的优劣。秦军的优势是守城和平原的列阵而战,进入山地林莽后,却将处于劣势,一个不小心,就会重蹈夷道的县长、县尉中伏覆灭的悲剧。
这时候,外面的小吏入内,说巴忠求见。
巴忠入内后,拜见了三人,献策道:
“敢言于三位上吏,此番巴人叛乱,本就是楚国使者从中挑唆的结果,一心反秦者,唯樊禽一人,其余君长,多是受他胁迫。如今巴人攻城受挫,不少部落君长已然后悔,故才提前撤离。如今若是以大兵压境,不分良莠加以剿灭,反倒会让彼辈重新聚集在樊禽旗下,与官府对抗,那样的话,数百里夷水将永无宁日矣……”
之前在城头上,巴忠看着那些撤退不及的巴人被黑夫率城内青壮追上杀死,心情颇为复杂。
他是一个深受秦国文化影响的巴人“夏子”,在这场叛乱中,他处于一种很奇怪的立场。
一方面,他能够理解夷道巴人叛秦的原因,血亲之仇大于天,秦国官府将樊犹处死,虽说是依法判决,但的确是莽撞了。
但另一方面,作为寡妇清之子,巴忠的眼光高于一般的巴人,知道过去的生活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只有接受秦国官府统治,遵循秦律方能生存。他们家直接与咸阳有联络,知道秦国虽然一时受挫,但最终胜利的定然是秦非楚,这时候与之对抗,只会成为被巨轮碾碎的拦路石子。
望着那些在楚人鼓动下来进攻夷道,结果死于沟壑荒野的巴人,巴忠无奈而又同情,他极力想要做些什么,让这场叛乱快些平息。
于商,巴氏需要一个和平的环境,于情,巴忠亦不希望更多的巴人毫无意义地死去。
听完巴忠的建议后,黑夫看向程无忧和凌夔:“两位县尉以为如何?”
“这是稳当的法子。”
程无忧颔首道:“我在夷道为吏多年,知道本地巴人诸部各有仇怨,几乎每一部之间,都有械斗厮杀,与其同所有部落为敌,不如派人游说,孤立樊禽部!”
凌夔却道:“夷道县长、县尉已死于非命,还有谁敢去做使者?”
巴忠再度向黑夫请命道:“忠愿意前往武落钟离山,去见诸部君长,游说彼辈重新归秦!”
黑夫沉吟片刻后,终于下定了决心。
“既然如此,那就烦劳巴君再走一趟,定要向诸部说明形势,让其勿要再执迷不悟。”
巴忠临走前,黑夫也对他道明了当初离开夷陵时,郡守叶腾交待自己的话。
“告诉巴人诸部君长,郡守依然记得当年的盟誓,此番巴人叛乱,纯粹是受荆人挑唆所至,郡守亦知其不得已。故只诛首恶,不论从犯,若他们能杀楚国使者,并助官府攻灭樊禽部,则樊禽部众、地盘,可任其瓜分!”
黑夫记得前世的一句话,团结大多数,打击一小撮,是斗争胜利的不二法门,如今便要活学活用了!
第0233章 武落钟离山
三峡南部的丛山深处,仿佛在巫山山脉的裙摆上,流淌着一条清澈的河流,人在十丈之外,便能看清楚河底的五色马牙石。
“据说蜀国开明氏东征时经过此地,便命名为清江,但吾等巴人更喜欢叫它夷水。”
四月下旬,在夷道攻守战数日后,巴忠和他的一众随从们溯流而上,身边则是与他寸步不离的忠诚护卫丹虎,还有一个作巴人武士打扮的黑面汉子,穿上皮革、柘布,踩着草鞋,只要他不开口,便瞧不出与一般的巴人有何区别。
然而巴忠与他窃窃私语时,用的却是夏言!
这几天里,巴忠几乎走遍了夷道的每个巴人部落,果然不出他所料,巴人各部已经起了内讧。原来在进攻夷道,巴人君长们发现,秦人的抵抗如此坚决,根本不是像楚国使者和樊禽所说的,杀死县长、县尉后便不堪一击。
于是不少部族君长便后悔了,他们带着自己的部众脱离战场,返回了山林,小心观望的同时,也开始担忧秦军随时可能到来的报复。
果然,在援军抵达后,夷道的秦人的确开始出动,在黑夫和程无忧的带领下,扫荡一些居住在乡、里的巴人小部落,将参与过杀害秦吏秦卒的巴人统统正法!
诸部正不知是该继续跟着樊禽,在叛秦道路上走到黑,还是应该迁徙离开时,巴忠的出现给了他们另一种选择。
“郡守亦知诸君不得已,故只诛首恶,不论从犯,如今停止叛乱,还来得及!”
巴忠乃巴氏之子,在巴人里地位高贵,且他家的马队、船只时常在夷水两岸行走,用外部世界的布匹、铜铁换走本地出产的岩盐、井盐,所以在夷道也有很高威信,纵然他是秦国的使者,却可以来去自由,安全得以保证,毕竟谁也不想得罪财大气粗的寡妇清。
巴忠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说动了好几个部落,但众人依然有疑虑,便决定按照传统,在武落钟离山重聚,一同商议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