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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要求怎么办?自己当着他的面,肯定没法拒绝,那岂不是上了他的贼船?将来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就这样浑浑噩噩一个白天,申牌十分,许野驴下值回家,准备换上便服,去一趟汉王府。有些事躲是躲不过去的,他最终还是决定赴宴了……
许野驴的府邸在徐府街上,紧挨着大名鼎鼎的魏国公府。虽然规制比不上国公府,但那黑漆大匾石狮把门的高门大院,却透着一派新贵气象,比起一旁稍显破落的公府,也不逊色多少。
一看到老爷回来,门子赶忙牵住马,家丁敞开门,把许野驴迎进府去。
“老爷今天回来得这么早?”丫鬟给许野驴端来洗脸水,伺候他脱掉官服,换上居家的便袍。许夫人也垂手立在一边。
“唔,今天要去汉王府吃酒。”许野驴揉着太阳穴道:“这一天恍恍惚惚的,唯恐失了礼数,我先睡一个时辰,养养精神。”
“那老爷快去睡吧,到时候奴家叫你。”许野驴的夫人,是个朝鲜女子,端得是柔美温顺,和五大三粗、满脸虬髯的许野驴站在一起,怎么看都像是牛嚼牡丹。
“唔。”许野驴接过夫人奉上的燕窝,咕嘟一口闷下去,便起身往书房走去。或许对目不识丁的许将军来说,把书房称为睡觉的房间更妥帖。
进去书房,许野驴把门一关,便往内间走去。一转过屏风,刚要往床上躺,他突然全身汗毛直竖,因为他看到床上还躺着个人!
那人双手抱在脑后,悠闲地躺在他的床上,正朝他露出迷人的微笑。只是这种擅闯还侵犯别人的床的行为,无论如何也跟和善沾不上边吧!
但许野驴没有大叫示警,也没有上前抓贼,因为这个人他认识。不过他万万想不到,本该被歹人掳去的北镇抚司镇抚使王贤,竟会出现在这里。
“许兄弟别来无恙?”王贤笑着坐起来道:“冒昧前来,罪过罪过。”
“王大人……”许野驴喉头抖动好几下,才涩声道:“你这是唱的哪一出?”
“实出无奈。”王贤一脸歉意道:“现在还没人知道我回京,只能用这种法子和兄弟相见。”说得好像许野驴是多可靠的人物似的,不过这番话确实能拉近两人的距离。
“我和大人,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吧……”许野驴却不领情,脸色也从震惊变成不快。他确实有不快的理由,任谁被人闯到家里,也不可能愉快地交谈。
“但我们将来的交情,会很好,生死之交那种。”王贤却大言不惭道:“许兄弟,我一位夫人也是蒙古人,所以我也算半个蒙古汉子,按照咱们蒙古人的脾气,敞开天窗说亮话吧!”
许野驴搞不懂王贤为何娶了个蒙古老婆,就可以自称蒙古人,但对‘有话直说’这点十分赞同。“我洗耳恭听!”
“听说兄弟接到好些请帖请你去吃酒?”王贤便问道。
“不错。”许野驴点头。
“但都被兄弟你回绝了?”王贤一口一个兄弟,叫得那个亲热啊。
“也不是。”许野驴摇头道:“今晚我就要去赴个宴。”
“谁的东道?”王贤问。
“汉王。”许野驴也不瞒他,退两步在椅子坐下道:“怎么,大人有何意见?”
“意见没有,只是想给兄弟个诚恳的建议。”王贤道。
“什么建议?”许野驴面色阴沉道。
“在岸上多好,不要蹚这趟浑水。”王贤缓缓道。
“说得轻松,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许野驴果然本色不改,直来直去道:“何况王大人此来,不也是想拖我下水?”
“不是,我只是恳请你不要被汉王拉过去,至于要不要帮太子殿下,选择在你,不帮,太子和我也铭感五内。”王贤摇头道。他如今大大的狡猾,几乎每句话里都有陷阱,什么叫只要不站在汉王那边就行?如果许野驴不帮汉王,肯定会站在太子这边。所谓严守中立,其实换个说法就是两边得罪,许野驴虽然是个粗人,但也是个见多识广的粗人,不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已经到了必须要选边的时候?”许野驴面色一沉道。
“这是汉王主动挑起来的,太子不得不应战。”王贤道。
“太子可以禀报皇上啊。”许野驴道。
“汉王还什么都没做,只是请客吃吃喝喝,太子如何禀报皇上?徒惹笑尔。”王贤摇头道。
“我是忠于皇上的。”许野驴眉毛一挑道:“只听皇上的旨意。”
“你敢把同样的话说给汉王听?”王贤语带讥讽地问道。
“怎么……不敢。”许野驴闷声道。
“据我所知,兄弟的两个副将,可是虎视眈眈你的位置。”王贤笑道:“他们可都是汉王的老部下。”话没说完,但言外之意很清楚,你要是敢在汉王面前说个‘不’字,他立马就能让那两人中的一个取而代之。哪怕上直卫都指挥使,都是由皇帝任命,但主将不小心死了或者残了,副将代理其职位,却是顺理成章的。
“首先,汉王不一定非让我表态,然后,就算非让我表态,我也可以先答应下来,回头再说。”许野驴有点抬杠的意思了。
“这么说就没意思了。”王贤摇头笑笑,正色道:“说实在的,没有你的帮助,这次太子就完蛋了。”
“这么说,我得赶紧去汉王府上表忠心了。”许野驴跷起二郎腿,哪有要走的意思。
“好啊,你去吧。”王贤笑道:“等到汉王干掉了太子,下一步呢,怎么办?”
“这不是我操心的事了。”许野驴额头见汗道。他显然言不由衷了,因为他也明白,汉王杀了太子,皇上肯定不会容他,自己要是跟汉王走,下一步就是造皇上的反了。
“你知道结果的。”王贤拍着胸膛道:“咱们蒙古汉子都是有一说一,言出必行的。刚才兄弟是说,你只忠于皇上吧?”
“是……”
“那你跟着汉王除掉皇上的太子,这算是忠于皇上么?”王贤冷笑道:“更遑论下一步,直接跟皇上开战了!”
“这……”许野驴才发现,王贤这张嘴实在太厉害了,自己已经被他绕进去了。
“咱们再退一步说。”王贤道:“就算汉王大发神威,连皇上都打败了……”
“那是不可能的。”许野驴这种跟着皇帝南征北战的将领,最清楚谁才是大明朝最牛逼的战神。
“对吧,那你跟着汉王瞎折腾什么?”王贤两手一摊道:“不过咱们还是假设一下,就算汉王成功了,你能得到什么?排在你前面的有多少人?轮到你的时候,还能有什么残羹……剩饭?”
“是。”许野驴对这点十分认同道:“我不是汉王的人,汉王爷的那帮兄弟部下,少说几百号人,都排在我前头。”
“所以从哪方面说,兄弟都不该趟他这浑水。”王贤大点其头道:“看这漂亮的大宅子,还有那娇妻美妾、奴仆如云,兄弟啊,这是多少人羡慕都羡慕不来的啊!”
第七百一十四章说服
王贤显然是个厉害的说客,至少说服许野驴是没问题的。许野驴果然稀里糊涂就从戒备的状态,转为了听从,自己还浑然不觉。
许野驴陷入了沉默,因为王贤把话说到他的心口上了——他就算跟着汉王造反成功,在未来坐地分赃的排序中,也得排到几百名开外,绝对没有现在这样风光。他虽然没有封爵,但却是手握重权的皇帝的心腹将领,在眼下大明武将的排序中,前十前二十不敢说,前三十名肯定是排得进去。
更何况,三个月前的汉西门外,那屈辱的场面仍时时噬咬着他的心。蒙古汉子恩怨分明,却因为双方地位悬殊无法报仇,让他只能憋着,越憋越憋屈。这也是为何他一直不肯赴那些勋贵的宴的原因。不是不能,实在是咽不下那口气!
这也是王贤的精明所在,若是一般的说客,肯定要抓着汉西门的事情大做文章,但王贤绝口不提。因为他了解蒙古人性情骄傲的一面,何况还是个堂堂二品将领。你要是在他面前提起这茬,他保准恼羞成怒,什么都听不进去。
何况,今天还是汉王请客的日子,相信许野驴这一整天,都在回想汉西门的事儿,情绪已经到位了,何必画蛇添足呢?
半晌,许野驴死死盯着王贤,沉声问道:“跟着你们,我有什么好处?”
“你说呢?皇上太子太孙乃三位一体,往大里说,你忠于太子和太孙,就是忠于皇上。往实际说,有功于未来两代君王,不光你自己风光无限,将来你的子孙也受用无穷!”王贤沉声道:“咱们兄弟间再私下里说,太子帐下文官无数,武将却是屈指可数,除了太子的大舅子张永之外,再无一人品级在兄弟之上。”
“张永不过是个裙带废物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