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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军有多少人?!”
“天色太黑,看不真切,但三面城墙同时遭到攻击,刘信应该是倾巢出动了!”那千户回禀完毕,高声道:“将军放心,咱们发现敌军非常及时,防御体系运转良好,管他多少敌人,都不能撼动咱们分毫!”
“不能大意!我担心他们会有诡计!”王斌扶着冰冷的城墙,警觉地扫视着铺天盖地而来的青州军,虽然看上去,这些泥腿子的行径与送死无异,但王斌还是感觉有些不妙——青州军的攻城时间实在太诡异了,为什么要选在半夜?!难道对方的将领愚蠢到连最普通的军事常识都不懂?不知道黑夜里固然对守城方的视线有影响,但对攻城方的削弱却是全方位的!
“将军多虑了。”那千户指着城下青州军高举的竹排道:“看他们的防具如此简陋,就知道青州军和我们不在一个段位!”
千户话音未落,就见青州军将士冲到护城河边,将竹排猛地投入水中,然后纷纷跳下水去,用肩膀抗住竹排两侧,那宽约五尺的竹排,便成了一座座用人体做桥墩的竹桥!
马上有身披重甲、手持长矛巨斧的精锐士兵,踏着那些竹桥冲到对岸,用长矛和巨斧破坏汉王军设在护城河内侧的路障!
千户大张着嘴巴说不出话,他是汉王军的老人了,不管水平如何,眼光还是有的,仅凭青州军刚才这几个动作,他就知道对方的训练程度,绝不在己方之下!
但再定睛一看,千户却又笑了,因为他看到那些白莲教的精锐固然全副武装,却少了一样关键的装备……
“可笑!”刚刚被打了脸的千户这下回过神来,再次贬低起青州军道:“连云梯都没有,攻个屁城!难道要飞上来吗?!”
“放滚石檑木!”王斌却断然下令。
“啊?”千户吃惊道:“将军,这样会毁了咱们自己的工事!”按照预先的计划,是等敌军破除了城墙下的工事,开始攀登城墙才放下滚石檑木。若是提前放滚石的话,会将汉王军自己设置的拒马之类砸毁。
“没听到老子的话吗!”王斌咆哮起来:“赶紧给我放!”
“是!”千户吓得一缩头,赶紧高声下令:“放滚石!”
伴着他一声令下,守城士兵推下了堆在箭垛上的滚石檑木,水桶粗的大木和磨盘大的巨石从城上滚滚而下,城下那些身被重甲的士卒,见状赶忙后退,却已经来不及了!不少士卒当场就被砸成肉酱,还有不少士卒仓皇间跳入河中,却被身上的铁甲所累,转眼就沉了底!
连带着浮桥都被滚石檑木砸去了大半,青州军的气焰一下就被打了下去!
看着青州军一下就被砸懵了,千户赶忙赔笑道:“将军搏兔亦用全力,实在是太谨慎了!”
“夜里作战,小心无大错。”王斌见青州军的势头被压下去,心中的不安终于冲淡了不少,缓缓道:“至于砸坏的工事,明日派人下去重修就是。”
“将军英明,属下受教了!”千户点头如啄米。
第一千零二十五章破城
护城河外,王贤和刘信就在守军射程之外的最前沿。邓小贤和戴华手持盾牌,警惕地站在王贤身前,以防万一有高手射来的强弩。
“军师,点子扎手啊!”见甫一开战,便战死数百精锐,刘信血红着两眼,声嘶力竭地咆哮道:“咱们现在怎么办?!”
“强攻!”王贤面容冷峻,如磐石一般屹立在阵前,沉声道:“让敢死队丢掉兵器,只拿盾牌,把敢死队全都投进去!”
“哎!是!”刘信这时候,只能完全相信王贤的判断,转身猛地一挥手道:“敢死队,丢掉兵器,只拿盾牌,全都冲上去!”
“喏!”上千名身着重甲的精锐士兵,闻命丢掉了手中的大斧长枪,抽出背后的盾牌,高举在头顶,再次向护城河发起冲击。
冰冷刺骨的河水中,青州军士兵再次高高顶起竹排,为敢死队搭起冲锋的通道!城头上箭如雨下,搭桥的士兵死伤惨重,但更多的士兵前赴后继跳入水中,保持通道始终屹立在水面上!
敢死队的将士飞快踏过浮桥,冲到河对面,箭矢又密集了数倍,还有滚石檑木不断倾泻而下!将士们拼命高举着盾牌,悍不畏死地向前推进,不时有巨石正中盾牌,直接将敢死队员连人带盾拍在地上,尸体很快密密麻麻堆满了城下。
一桶桶滚油从城上倾倒而下,再厚的甲胄也挡不住沸腾的菜油,敢死队员痛不欲生,疯狂地在地上打滚,凄厉的惨叫声响成一片!
城头上,看到城下青州军凄惨的状况,千户放声怪笑道:“对面指挥的是一群狗屁不懂的蠢货,白瞎了这么好的军队!”说着自信满满地看向王斌道:“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将军,打退了这一波,今晚他们就没戏了!”
王斌的脸上却没有一丝笑容,神情反而愈加冷峻起来,见他的眉头拧成个川字,千户不解问道:“将军,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太怪异了!这次他们干脆连兵器都不带,哪有这样打仗的?!”王斌使劲捶着城墙,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刘信和那个姓黑的,到底要做什么?!”
“将军,城下有异动!”这时,一名百户指着城下某处,高声叫嚷起来!
顺着那百户所指的方向,王斌定睛一看,只见几十名青州军的盾牌手,围成一个乌龟壳一样的阵势,在城墙根下一动不动!
“这是在干什么?!”千户扶着箭垛探出脑袋,他也彻底被青州军搞糊涂了:“莫非是在做法?”
“集中攻击,把他们消灭掉!”王斌虽然也想不通青州军的企图,却分明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危险!
登时,弓箭强弩、滚石檑木、滚油标枪,集中朝那个青州军围成的乌龟壳攻击起来!
如此密集的饱和打击下,什么盾牌都没有用处,转眼之间,外围的青州军全都毙命,但更多的青州军高举着盾牌围上来,完完全全到了不顾生死的地步!
城头上,王斌脑海中快速闪过青州军从开始到现在的一连串反常举动,他将这些串联起来,一个荒诞到极点的念头一下子跳了出来,吓得他登时毛骨悚然,猛地转过身子,声嘶力竭地咆哮道:“花四呢?!”
“一直没见着花四!”千户看看左右,都没有花四爷的影子。不解问道:“将军找他干什么?!”
“赶紧让人去找他,青州军肯定对城墙动过手脚!他不可能不知道!”王斌怒喝两声,却又一下子颓然道:“肯定来不及了……”
因为他的余光看到,方才还拼命死守的青州军,突然就潮水般地退了下去……
“快把那段城墙的人撤下来!”王斌指着十几丈外的那段城墙,再次声嘶力竭。
千户被自家将军彻底搞糊涂了,愣了一下赶忙去传令,然而已经晚了——只听轰的一声巨响,所有人脚下猛地一颤,然后便见白光一闪,比方才猛烈十倍的爆炸声中,一段数丈长城墙,便如纸糊的一般被掀飞上天!
城墙附近的士卒、器械、还有油锅、檑木之类,如枯草一般漫天飞舞起来!
王斌和那千户,虽然距离爆炸中心十几丈远,但还是被猛烈的气浪直挺挺掀翻在地,登时只觉天旋地转,双耳轰鸣,眼前一片昏黑,险些就昏厥过去!
等王斌略略恢复意识,只见天空中洒落下数不清的残肢断体、残砖断瓦,失去肢体的士兵,无声地在地上挣扎,看似坚不可摧的城墙,出现了一个丈许宽的豁口!
王斌两耳嗡嗡作响,感觉脸上有湿热的液体,随手一抹,只见满手鲜血。再看一旁的千户,不幸被一块城砖砸碎脑壳,早已经死透了……
王斌顾不上这些,拼尽全力从地上爬起来,定睛向城外一看,只见士气大振的青州军朝着城墙缺口洪水般涌过来!
“快,堵住缺口!”王斌张大嘴,拼命喊叫,却听不到一丝声音,他才意识到自己被震得失聪了。
幸好,他还有预备队,副将看到城墙被炸塌,不待命令,便率领一千兵卒,冲到缺口处,用人命堵住了青州军的冲击。
王斌刚想松口气,突然又感觉城墙一阵猛颤,他听不到声音,只能茫然转动脑袋,结果发现西南面的一段城墙,也发生了一模一样的大爆炸,又是一模一样的场景——士兵和城墙一起被送上天空,然后扯得粉碎,化成残肢断体、残垣断瓦落下……
王斌张张嘴想要说些什么,便见东南段城墙再次发生了爆炸,还是一模一样的场景……
王斌干脆闭上了嘴,躺在地上绝望地怪笑起来,他果然没有猜错,在上次占领临淄城后,王贤和刘信对城墙动了手脚,在三面城墙的薄弱处,都埋下了上万斤炸药!之前青州军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