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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帅下令,鸣金收兵!”
“听到了吗,高帅下令,鸣金收兵!”
段秀实等的便是这句话,此番听了后自是大喜,一遍遍的冲身旁的传令兵重复着。
“哎,哎。”
知道事情危急,那传令兵也不与段秀实计较,飞速翻身上马,传令而去。
“呜!”
“呜呜……呜呜呜……呜呜!”
此厢大唐号角手吹响的不是胜利之音,而是低沉凄凉的撤军之乐。
其音哀然怆然,闻者无不为之慨叹。
天宝十年七月,仙芝久攻怛罗斯城不克,遂引三军退神海子,稍作整顿,以期再战!…………
距离怛罗斯城不远处的神海子内,挤满了安西唐军。
夜袭怛罗斯失败以来,安西唐军便在主帅高仙芝的率领下稍作整顿。出乎高仙芝的意料,唐军和拔汗那蕃兵的伤亡程度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抛去直接阵亡的将士不算,光是挂彩负伤的将士就足足有近八千人。这个数字绝对是惊人的,要知道唐蕃联军一共才有三万人,其中竟然有八千人受了伤!
这些人多是在攻城攀爬云梯时,身重流矢。虽然伤势不是致命的,但于唐军来说亦是一个不小的打击。
神海子虽然位置隐秘,但容纳了这么多的军士迟早会引得大食人的注意。到了那时,唐军必定会和大食主力交战。带着满营伤兵和精锐大食骑兵相战,怕是哪个统帅都不想看到的吧。
即便大食人没有发现唐军的踪迹,高仙芝在整顿完军容后也会主动找到大食人寻其主力以决战。怛罗斯城下之战实在过于丢人,不但丢他高仙芝的人更是丢大唐皇帝陛下的人。
堂堂上国天师,竟然被区区一大食打成这般模样,传扬出去,他高仙芝的颜面何在?皇帝陛下的颜面何在?
所以他非但要战,还要和大食人决战,他要亲自指挥大唐骑兵,和阿布·穆斯林率领的呼罗珊精锐骑兵决一死战!
胜者为王败者寇,他就不信他高仙芝一世英名,会毁于这一小小的怛罗斯城!
“高帅,高帅,谋剌鄂逻叶护求见!”
段秀实小跑至高仙芝身侧,亲至高仙芝耳侧密语道。
初听到这个名字,高仙芝差点没挥刀砍人。不过经过一段时间的沉淀,此时的他已经没有那么痛恨谋剌鄂逻了,或者说他不得不依靠谋剌鄂逻为接下来的决战布局。
他早知道葛逻禄人作为雇佣兵不会全力为自己卖命,这才将谋剌鄂逻遣往怛罗斯河畔牵制阿布·穆斯林的骑兵。谁曾想这个家伙如此不中用,竟然连半天的时间都拖将不住。
偏偏自己现在还得倚重这条老狐狸,真是可恶!
空挥了一记拳头,高仙芝冷笑道:“叫他进来。”
“高帅,你……”
段秀实怕高仙芝作出什么过激的行为,在一旁小心的试探着。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高仙芝摆了摆手,摇头苦笑道。
“是!”
段秀实得令而去,掀开帷幔出了营帐。
不久的工夫,葛逻禄叶护谋剌鄂逻便在段秀实的引领下进了营帐。
堂堂的叶护大人见到高仙芝竟然悲怆不已,连连几步奔到高仙芝身侧,跪倒在地紧紧抱着高仙芝的大腿哭诉道:“高将军,谋剌鄂逻有负于高将军重托,实是死罪,还望高将军惩处!”
高仙芝见他这般作态只觉好笑,冷哼了一声便细细的打量起这谋剌鄂逻。
不看还好,一看之下高仙芝差点笑出声来。
原来这谋剌鄂逻额头上裹了一层层白布,上边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取来的鸡血,竟然晕了好大的一片!
这倒还不算什么,堂堂的葛逻禄叶护竟然坦胸露腹背负着一只荆条跪倒在自己面前。
照说,这谋剌鄂逻也有了一把年纪,怎的如此没有骨气?
不过嘛,这负荆请罪的典故倒是活学活用,博人一乐!
他是知道自己不敢斩他,这条老狐狸!
高仙芝心中暗叹了声,却是虚扶起谋剌鄂逻道:“叶护何出此言,叶护替我唐军阻拦大食援军,只是力有不逮,何罪之有?”
谋剌鄂逻颤巍巍的站起身哭诉道:“高将军有所不知,大食人所至援军皆是骑兵,我粗略估算下足足有近十万。他们气势汹汹的来到怛罗斯河畔便要渡河。我受高将军重托怎能坐视不理?虽然我葛逻禄勇士只有五千,但正所谓战在一口气!我率领族中男儿全力出击,趁大食人在渡河时突然杀出!”
微顿了顿,谋剌鄂逻便去看高仙芝的脸色。见高仙芝不露喜恶,只得悻悻的接道:“大食人大惊,忙在主帅的带领下仓促迎战。”
“我葛逻禄勇士皆是善战之辈,初战之时,占据了很大的优势。无奈大食骑兵数量实在太多,等他们站稳了脚再发动了反击,我部族的勇士渐渐不支……”
谋剌鄂逻叹了一口气:“当时我只想与大食人拼死一搏,以报答天可汗、高帅的知遇之恩。但我闻中原人有一句话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便弃了赴死的念头。我当时就想,如果我及时撤出,到时和高将军你汇合绝对能够一举击溃大食骑兵,又何愁大仇不报呢?”
“谋剌鄂逻真豪士矣!”
见谋剌鄂逻说完,高仙芝拊掌虚赞了几声:“叶护做的很对,我军军卒数量本就少于大食人,没有必要因为一时之勇而折损士卒。”
“此役后,谋剌鄂逻叶护还需好好休息,过几日我们还会和大食人决战,让他们血战血偿!”
高仙芝上前拍了拍谋剌鄂逻的肩膀,如是鼓励道。
“高将军啊,您的心胸真的如长生天一般宽广!”
谋剌鄂逻单臂贴肩,欠身一礼。
“嗯,秀实啊,送谋剌鄂逻叶护回营休息!”
高仙芝微微一笑,冲段秀实点了点头。
“叶护请!”
“段将军请!”
二人惺惺之态作足,谋剌鄂逻颇为得意的出了高仙芝的营帐。
送走谋剌鄂逻不久,段秀实便折返了回来。
“高帅,你真的要倚重这个谋剌鄂逻,以我之见,此人不足为信矣。”
“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高仙芝长叹一声,从袖口抽出一张信封递给了段秀实:“秀实,你赶快托一心腹将此封信送到碎叶,亲自交到疏勒都督李括手中。”
“高帅这是何意?”
“不要问了,你只管亲手交给他,他看过信就会明白!”
第四十章 击筑(一)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刘易不知道自己闯过了多少穷山恶岭,亦不知道自己躲过多少次大食游哨的追杀。他只知道,这一路走下来,当初和自己同行的十一骑全部丧命。从怛罗斯到俱兰城,从阿史不来城到碎叶川,他实是九死一生。战马精疲力尽,缺少干粮水源,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抗下来的。
诚然,他在路途中产生了幻觉,他眼前出现了数十万大食骑兵,他们指着自己的面门淫笑着,叫嚣着。自己顺着他们的方向望过去,看到了一排排堆得齐整的塔状建筑,和整齐的高墙。大食人似乎发现不了自己,自己就那么贴着他们身子走了过去。
奇怪的是,离得越近那股腥臭味儿便愈发的强烈,在尖塔和高墙周围他甚至可以清楚的看到飞舞的绿头苍蝇。待到近前,他总算看清了搭建尖塔和高墙的材质。那是自己袍泽的头颅和尸身!他们用死去袍泽的头颅构筑佛塔,用阵亡弟兄的尸身搭成了城墙!
每到这时,他都会从幻觉中惊醒出来,擦干额角的汗珠,从腰间掏出牛皮囊,小心翼翼的滴上两滴泉水,借以滋润嗓子。
他不能倒下,高帅有重托于他,他不能让高帅失望,不能!
弟兄们一个个的倒了下去,他便从他们身上卸下睡袋,干粮绑在坐骑身上。战马一匹匹的倒了下来,他便用匕首宰杀了它们,食马肉,饮马血!
他不能倒下,无论如何他要活着撑到碎叶城!
天杀的大食人,他决不能让那伙儿大食人得逞,绝不能!
近七百里的路途他大概走了半个月,二十天亦或是一个月?
累死一匹战马便换另一匹,在这一点上牲口倒是比人耐旱耐累。自己的弟兄在翻越乌苏比山时便全部病死了,唯有他撑了下来,和阿虎一道儿撑了下来。
其他的人都他娘的死球了,哈哈,其他的人都他娘的死球了!
他已将马力发挥到了极致,八百里加急也不过如此,不过如此。
“呵呵,阿虎别急,马上就到碎叶城了,等到了碎叶城我便叫你好好歇一歇。这会儿再加把劲,再加把劲啊!”
每当阿虎想要放弃时,刘易都会这样轻轻拍着坐骑的脑袋冲它低语,而这家伙儿也只是通灵,总会打个响鼻亲昵的去…舔自己的手。
可如今这个屡试不爽的办法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