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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可不会冒着遇到暴风雪的风险,在关外耽搁。毕竟,商队大多数情况都得露天宿营,不具备抵御巨大风雪的条件。
在这个时节,仍然行在伊吾道上的便只能是官家了。
此刻的伊吾道上,便真有这么一支数十匹战马组成的骑队。一路上旌旗招展,马蹄铮铮,这支骑队倒也招来了不少目光。不过,有这么一支骑兵队伍沿途吃过去,可苦了周遭的驿站了。
毕竟,这支骑队所护卫的可是钦差薛播薛大人,驿丞就是得罪谁也不敢得罪这个主啊。
都道嗜酒如命者,仗于义气,而疏于钱财。
不过,武功县令薛播显然不具备这样的特质。他不但嗜酒如命,而且最爱黄白之物。此次远赴安西传旨,他是极为懊恼。这样的苦差事最捞不到油水,偏偏阿爷还告诫他一定要将皇帝陛下的旨意传告到高仙芝耳边。一相思忖,薛大人自然不敢违背圣意,这份补偿自然就只能从沿途驿站上来取了。(注1)“薛大人,前方就是龟兹城了,安西都护府就设立在这里。”
一名副官冲薛播媚笑了一声,身子不经意的半躬了下去。薛播如今虽只是个武功县令,却极为年轻,以后升迁的机会极大。最关键的是,薛氏是关陇望族,有着这样的家族支持,薛播上位的机会会比平常寒门子弟多上许多。现在趁他只是武功县令时主动交好,等到他发达了,自然不会忘记当初“共患难”的兄弟。
抱着这样的心态,副官对薛播一路上颇为迁就,几乎什么事情都以薛播的个人意志为准。薛播出身书香门第,自然吃不了什么苦,其直接后果便是骑队走走停停,效率极其低下。他们自六月二十从长安出发,走了两个多月,才来到龟兹城下。不过,薛播显然对此事毫不在意。既然出来了,就要玩得痛快,不然岂不是太对不起自己了?
至于皇命嘛,又不急在这一时。况且,谁又能保证他们路上不会因为沙暴、惯匪耽搁了行程?
只要在十月前抵达安西,就不会误了正事!
薛播见副官主动向自己献媚,嘴角微扯道:“如此便好,这些时日来,我的腰背都快被颠坏了。早些时日到了龟兹城,我也好早些歇歇腿脚。到时我向高都护讨杯酒水,好好款待款待你们。”
那副官如同听到圣旨般躬身行礼道:“多谢薛大人的美意。不过,这些都是卑职该做的。”
薛播对其谦恭的态度很是满意,点了点头道:“如此,我们便加快些,赶在天黑前入城吧。”
他微笑着挥起马鞭,狠狠甩在了坐骑的臀上。……
龟兹城安西都护府内,高仙芝正在批阅着一份边关奏报,见岑参走了进来便将奏报放置于案几上。
“哦,是岑参啊,怎么,又写了一篇诗赋要某来赏评?”
高仙芝显然心情不错,主动与岑参打起了趣。(注2)岑参冲高仙芝躬身行了一礼道:“高公,不成想我在您眼里就是一只会吟诗作赋的穷酸书生啊!”
作为高仙芝的私聘掌书记,他对这位大都护的脾性甚是了解。在此时,过于严板反而不好,倒不如顺着话头聊下去。
“哦,若是有你这般的穷酸书生,天下的读书人还不都得悬梁而尽了!”
高仙芝笑着摆了摆头道:“说吧,来找我什么事。”
岑参将一份密信递给了高仙芝道:“高公,是京中的钦差要到了。”
“哦?”
高仙芝敛去了笑容,接过密信缓缓展开观之。
过了良久,高仙芝才叹了一声,将密信移到红烛间燃尽。
“是薛播,此子倒是有些黏人啊!”
“高公,此话怎讲?”
岑参颇是疑惑,在他眼中,高仙芝遇到任何事都是处变不惊。这不过是从京中来的一个钦差罢了,为何他却会如此心神烦乱?
“你不知,这人是中书舍人薛文思的曾孙。薛家一向善于攀附,更换主子比娶媳妇还频繁。起初他还投在李林甫门下,这风声才稍一变,他便转投到杨国忠那厮怀里了。”
为顿了顿,高仙芝道:“据说,他还和东宫有过接触,看来是打算脚踏两只船了。”
“这样的人,确实难于相处。”
岑参摇了摇头道:“不过相信只要高公给予他足够的好处,他也不会去生事。”
高仙芝点了点头道:“如今之计也只能如此了。光一个边令诚便把安西四镇搅得鸡犬不宁,若再来个薛播指手画脚的,这仗啊也不用打了,索性我们把安西拱手送给大食人算了!”
知道高仙芝说的是气话,岑参笑道:“高公这是哪里话,边令诚志大才疏,阻碍军务,这些大伙儿都看在眼里。高公碍于皇帝陛下的颜面不好把话挑明,却不意味着弟兄们不能做些什么。行军打仗,刀枪自是无眼。他身为监军,即便再是推却,也免不了开赴前线。到那时,监军大人身中流矢而亡,怕是朝廷也不会说出什么吧?”
“不得胡言!”
高仙芝见岑参越说越偏,厉声喝止道:“你以为你耍些小聪明就能搬倒边令诚吗?那厮在军中颇有些影响力,若是一击制胜还好,若是留下些把柄,莫说是你了,便是某也会受到牵连。”
岑参见高仙芝如是说,便是默然不语。
高仙芝仿佛觉得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叹了一声道:“这些钦差监军,是打不得碰不得,你便当他们是个稻草人便可,余的事不说也罢,不说也罢。”
注1:薛播:出身世家,天宝中举进士,补校书郎,累授万年县丞、武功令、殿中侍御史、刑部员外郎、万年令。
注2:岑参:天宝八载,充安西四镇节度使高仙芝幕府书记,赴安西,十载回长安。所以他和高适这阶段的职位倒是相仿。
第五十七章 捭阖(三)
便在岑参将密信奏报予高仙芝不久,龟兹镇北城门的守备官便迎来了从长安远道而来的钦差骑队。
守备官将上差迎入城后,便差人去给大都护送信。故而薛播一行人还没有来到都护府,高仙芝便率岑参等一干心腹迎了出来。
一路上享受到彩旗飘飘,欢呼无数的钦差薛大人自是志得意满,见到高仙芝后只抱了抱拳便作罢。照常理说,他虽是钦差,但品级远远低于高仙芝,应该以下官之职行礼,仅在宣读圣旨时可以享受高仙芝的跪拜。但薛播显然是蛮横惯了,竟然丝毫不给高仙芝面子。
如不是高仙芝性子好,怕安西军的牙兵便要和薛钦差的护卫动起手来。
入了都护府后院,钦差骑队的副官才稍稍松下一口气。边镇唐军的将领多是跋扈之辈,岂受的了此等高傲的态度。钦差大人到底是年轻,控制不住自己的性子啊!
都护府后院的中心建筑是个两层高的阁楼,用于大都护接待贵客之用。因为提前接到了消息,高仙芝早就命人备好了香案黄绸,等待钦差大人的到来。
薛播倒也不客气,一进阁楼便公事公办的掏出圣旨当众宣读。高仙芝虽是恨得直打牙,却不得不跪倒在地,聆听圣训。
其实圣旨倒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内容,无外乎是皇帝陛下赞赏高仙芝御敌有方,保得安西边境太平的套话官话。高仙芝只觉这份圣旨冗长无物,宣读的时光分外难熬。
偏偏钦差大人没有看到高大都护面上阴郁的神色,平平仄仄讲的不亦乐乎。过了大概半盏茶的工夫,薛播才将圣旨宣读完毕。
待高仙芝领了旨意谢了恩,薛播才惺惺作态的虚扶起高仙芝,一阵嘘寒问暖。
高仙芝虽觉薛播做作恶心,却不得不陪着笑脸与薛播谈笑风生,实在是痛不欲生。好在他混迹官场多年,什么样的人没见过?
终于挨过了套话官话,高仙芝如愿以偿的和薛播分宾主落座。到了此时,繁缛的接旨程序便告一了段落,薛播再想借着钦差的名位对高仙芝颐指气使就得好好思量思量了。
长出了一口气,高仙芝端起茶盏微微抿了一口道:“薛大人从长安远道而来,想必定是劳累疲惫,某今夜便在都护府内设下宴席,为薛大人接风洗尘!”
薛播在长安虽是个目空一切的主,但毕竟高仙芝的名位在那摆着,他也不好过于托大。微拱了拱手,薛播皮笑肉不笑道:“如此,便有劳高大都护了。”
轻咳了一声,高仙芝试探着问道:“薛大人从长安来时,陛下有没有对你说过些什么?”
刚才的圣旨除了虚封了安西将士一些勋位外,几乎没有任何实质的内容。皇帝陛下绝不会派钦差远道而来安西,只为说一些勉励将士的空话!
“都道高大都护心思缜密,起初薛某还不信,现在看来,真是名副其实了。”
薛播轻捋了捋下颌间的短髯笑道:“不错,薛某此次从长安而来,确实捎带着陛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