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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括用臂膀护住面颊,以最快的速度朝仓室跑去。在国子监时,他曾在二层楼读过一本遣唐使赠送的古卷,上面说在海上遇到大的风暴,最好的办法便是躲进仓室。大风暴可比吐蕃蛮子还狠辣,待在船头上,用不了多久就会被狂风卷走,连骨头都不会剩下!
青海龙王他老人家却似乎并没有想原谅众人的意思,咆哮着把天河之水倾注到人间。
狂风夹杂着雨星愤怒的拍打着一切试图阻拦它的障碍物,鞭笞着所有不顺从它的生灵。
又是一个霹雳,震耳欲聋!一霎间雨点连成了线,哗的一声,大雨就像塌了天似的铺天盖地从天空中倾斜下来。
“进仓,快进仓!”
李括一把握住还在发愣的翠花的手腕,将她拽进了仓室。
“啊!”
翠花发出一声惊呼,迎面倒在了李括的胸前。
“小心点,真是见鬼了,刚才还晴空万里,说变脸就变脸!”
将翠花扶起,李括低声叮嘱道。
突然被淋了个落汤鸡,少年可是大为郁闷,有一嘴没一嘴的数落起了老天爷。
仓室外,大雨疯狂地从天而降,黑沉沉的天就像要崩塌下来。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狂风卷着暴雨像无数条鞭子,狠命的抽打着木门,发出声声厉响。
方才静若处子的青海也起了大浪,只见怒涛翻滚,浊浪奔腾,一条条水鞭不住拍打抽击着船舷,发出近乎野兽般的原始咆哮。恍惚间仿佛天地都陷入了幻境,世间万物混沌一片。
“弟兄们都进仓了吗?”
李括抖了抖头上的雨水,对满身湿透的濮大锤说道。
“都进来了,这鬼天气,就跟娘们的心思一样,说变就变!”
濮大锤砸吧着嘴抱怨着,突然他意识到翠花还在身旁,忙捂住了嘴。
“叫那渔民和陈旭过来!”
李括心中愠怒,声音也提高了不少。
“是!”
濮大锤领命而去,不久便将那羌人和陈旭从底舱带了上来。
“老人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何方才还好好的,突然便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李括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沉声道。
陈旭刚想翻译,那羌人渔夫却用结结巴巴的汉话回道:“青海龙王显灵了啊,青海龙王他显灵了!又有人犯错了,肯定又有人惹他老人家生气了。”
那渔夫显然极为愠怒,说话是胡须一颤一抖。
李括心中一惊,这羌人竟会说汉话?
“老人家,真的有青海龙王吗?”
“就在海中央,就在海中央呐。每年逢着单月都会起风。起风了,起风了!青海又要吃人哩。”
李括听他说的浑浑噩噩,心下难免着急,却是耐着性子道:“老人家,那现在咱该怎么办?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避下风?”
众人皆觉无奈,茫茫青海无边无际,此刻大伙正航行在青海正中央,如何能找到个泊停之地。
可谁知那羌人渔夫却是眸中闪过一道精光颤声道:“有,有!海中央有一个小岛,叫龙驹岛。我们现在应该就在海中央,只有在海中央才会有这么大的风暴!”
李括抓着老汉的手道:“还请您把船往那个方向引,这十几艘船,几百号人的性命就全交给您了!”
李括掀开帷幔朝船舱外望去,但见乌云滚滚,大雨如柱。
在这一刻,少年才真切的感受到生命的卑微和渺小…………
注1:青稞炒饭:配料:青稞米饭一碗,鸡蛋一个,葱花、盐适量。
注2:熟食:与冷食相对应。此熟、冷与今天意思不同。古人寒食节不生火,只吃冷的食物。晋陆翽《邺中记》“邺俗,冬至一百五日为介子推断火,冷食三日,作乾粥,是今之糗。”
唐朝军人因为常吃胡饼一类的冷食充饥,故而得胃病的很多。
注3:锅盔:是陕西关中地区城乡居民喜食的传统风味面食小吃。(我不是托儿!)相传武周(唐武则天)时期,官兵为武则天修建乾陵时,因工程巨大,大量民工需要忙碌工作,且工地无烹调用具,所以官兵以头盔为炊具来烙制面饼,故取名锅盔。
注4:陕西话‘我’的意思。
注5:“海怪”在环湖土著牧民中流传了几百年。古籍曾记载称有:“青海住牧蒙古,见海中有物,牛身豹首,白质黑文,毛杂赤绿,跃浪腾波,迅如惊鹊,近岸见人,即潜入水中,不知其为何兽也”据说那些目踏“海怪”的牧民莫不诚惶诚恐,顶礼膜拜,娘桑祭海,敬献牛羊三牲,于是海神显灵的种种传说一传十、十传百的流传开来。
第三十九章 壮士(二)
生活的魅力正在对未知世界的探索与希冀。
于蒲昌海中跋涉的远行者永远不知道下一秒是否会扬起沙暴,直到遇到了绿洲;从撒马尔罕而来的寻道人永久也不能燃起尘土浸垢的心灵,直到听到了信徒吟诵的《可兰经》(注1)直到看到朦胧雾霭之中那一抹赤褐色的跃动,青海中远行的异客们那已垂垂欲合的眼皮才突又张开。
“是,是陆地!”
濮大锤摇摇晃晃的跌步到船侧,扒着渔船旁的扶杆,欣喜若狂。
“是个小岛,快命大伙寻找浅滩停靠!”
李括黯淡的眸中闪出一抹精光,就如同见到麦加乳白色清真塔尖的信徒,他的心脏几要从胸腔中蹦跳出来。
“都尉大人有令,寻找浅滩停靠!”
“都尉大人有令,靠岸休整,靠岸休整!”
亲兵们一遍遍的重复着自家将军的命令,嘶哑的声调生生扬扬,与生命一般的本真。
准确的说,龙驹岛并不算作真正意义上的一座岛,充其量不过是一座礁石堆积而成的屿层。不过天长日久的风雨侵蚀,化石为土,这才有了茫茫青海中的一粒明珠。
龙驹岛是座狭长的带状岛屿,地势北低南高,一路平铺开来,在最南端微微一勾,形成一个浅浅的勺状。这勺状突起却是整岛唯一的浅弯,由于沿岸多是礁石地质,只有此处的的软沙可以承受大型渔船满载后的重量。
“青海龙王显灵了,青海龙王显灵了。”
在距离沙滩还有一丈时,羌人渔户就率先跳上沙岸,朝北首跪倒,径直磕起了头。细沙滑进他的眼窝,钻入他的嘴中,他却是毫不在意,仍自倔强的完成这古老虔诚的仪式。
唐军整整绕岛一周才寻到了这么个落脚点,怎能不喜?再加上羌人渔户那夸张的示范效应,船身还没有完全挺稳,在暴风雨中晕的七荤八素的旱鸭子们便纷纷纵身跃下船只,仰躺在素白的沙滩上,恣意吮吸着雨后清纯的恬香的空气。各级军官大半也是疲到了筋骨里,推己及人,对属下无视纪律的行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工夫,渔船上的兵勇渐渐都上了岸。肆意享受了片刻美好时光后,这些仰躺在地的铜武营汉子在火长、队正的呵斥下嬉笑着站起身,抖了抖袍袖间灌入的砂子,列队站好。
李括点了点头,这才与一干心腹踩着亲兵搭好的木板,踏上了这一块未知的陌生土地。
可刚一踩到松软的细沙,张延基便脚下一软,一个趔趄向前跌去。多亏李括眼疾手快,张小郎君才避免了在下属面前出丑的窘况。
“括儿哥,扶扶我!我还真有些不太适应!”
张延基两只脚挪动活像只螃蟹,摇摇晃晃憨态十足。
李括被他逗得一乐,暴风雨带来的阴霾随着一扫而空。
“你别装了,若是你张小郎君都晕船,那我们这群旱鸭子好不得吐到腰背酸胀?”
李括毫不留情的揭露了好友的鬼把戏,施施然一笑。
张延基却是满不在乎的摊了摊手:“就我那点水性,也就在龙渠沟里扑腾两下,真来到这茫茫大海中还是留点神好!”
李括无意与他在这等琐事上纠缠,迈步走到羌人渔户身旁扶起了他:“老人家,这次我们能脱险真要好好感谢你!”
那羌人自是听得懂唐言的,微微一愣,满是油脂的眼窝里微微一抖,竟是涌出几行清泪:“天意啊,天意。青海龙王显灵了,显灵了啊。将军一定是香巴拉选派的圣使,将福泽带来此地!”
李括不知他突然来了这么一手,脸红到了脖子梗,只说了几句感谢的话便匆匆逃离开。
少年不是听不得夸奖恭维,但像这种把神明怪力纠缠到一起的说辞还真是受之不能!
漫步在浅滩旁,望着远处天际升起的虹彩,少年沉沉吩咐道:“叫瑜成带几十个弟兄把这个岛的周边查探一下吧,其余的弟兄全部在浅滩前的空地待命!”
窦青点了点头,欣然领命。众兵勇多是北方之人,刀山剑原都上得,就是忌讳惧怕乘船。平日风平浪静的还好,此番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