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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真是一个惊人的数据。
实物是一方面,财政方面的数据更为惊人。弟弟杨士琦给他看了一份山东藩台一个朋友的来信,自光绪二十八年(1902)起,山东财政收入连续暴增,增长率在50%以上。光绪二十八年是1300两,光绪二十九年,也就是去年,激增至1980万两,今年由于华源实业与山东机器局的成功合并,将制造基地迁至济南,增长率有所放缓,但肯定会超过2200万两白银。
这是一个什么概念呢?据杨士骧掌握的数据,朝廷十八行省全年的财政收入不足14000万两,山东一省便占了七分之一之多!难怪有人说周馥去两江出任总督还不情愿呢!
朝廷推行洋务运动以来,一直以制造近代化军火为主要目的。之前的主要生产基地在金陵和汉阳,天津勉强可以排第三位。为此花了无数的银子,究竟投入了多少,谁也说不清楚。但自周馥主政山东以来,不知不觉间,山东竟然成为了国内主要的军火制造基地了。据山东的朋友讲(消息都来自杨士琦),他们已经可以大规模造炸药、火药、子弹了,再过一段时间,或许在今年,最晚明年,济南连生产步枪和炮弹夜可以生产了。那位朋友给弟弟的信中说,山东省与德国、美国均建立了良好的合作关系,特别是德国人,已经答应出售完整的步枪和炮弹生产线(含主要配件如印信、底火、药筒等)了。
这真是个惊人的消息。最令杨士骧惊心的是,这些实业的建成,朝廷几乎没有投入一分钱,全部是山东自身解决的!
实业建设如此,其他方面的成绩也令人惊叹。鲁南实业在建成洋灰厂(他们叫水泥厂)和炸药厂后,兴建了一条据说可以并行三辆马车的高级公路,沟通了沂州和兖州的交通。这无疑是为了位于沂州的华源实业和位于兖州的中兴实业的方便。现在,也就是今年春天,沂州至济南,兖州至济南的公路改建工程同时启动,预计在两年后建成。德国人一直盯着山东的铁路。不准他人染指。但他们干涉不到公路的建设啊。杨士骧很想看一看如此宏伟的建设工程,但一直没有机会。
交通是这样。教育方面山东也走在了全国的前列。山东大学堂是和京师大学堂、南洋公学等学府几乎同时成立的,还是袁慰庭的手笔,袁慰庭走后蓬勃发展,累计投入的白银差不多有百万两了。在校学生据说已经超过了京师大学堂,延聘的留洋教习、开设的课程之多更是令人瞠目。《山东大学堂学报》成为京师大学堂效仿的对象,甚至有京师官宦子弟舍弃首善之府,南下跑到济南就读的,可见其影响之巨大。
办一所全国知名的高等学府还不算什么,值得惊叹的是周馥搞出一个山东普通教育规划。计划在五年内让山东省各县都成立一所中级学校。全省20%的村镇都建立村镇小学,竟然提出五年内让全省识字率达到30%!杨士骧不晓得这个数字真正意味着什么,但他知道目前农村的识字率不到5%是肯定的。以他在江西担任布政使的经历,江西省的识字率肯定不超过5%的。要知道江西历史上也算人文荟萃之地。历史上出的大文豪比山东多的多!周馥怎么敢堂而皇之地向朝廷提出如此雄心勃勃的计划?这要花多少钱?
杨士骧自决定力争山东巡抚之位便关注着黄河。黄河在山东蜿蜒千里。因为临近出海。泥沙淤积极为严重,是山东的心腹之患。光绪二十六年和二十七年两次决口,人员财产的损失极为严重。二十八年。也就是去年,幸赖军队介入,总算没有酿成大祸(但还是决了口子)。据冯国璋讲,如果没有军队抢救,好几个府都会决口,尤其是最下游的武定府,绝不会幸免。而弟弟杨士琦告诉他,周馥呈报朝廷,从今年起,省里将投入巨资修理加固河堤,计划用五至七年的时间将山东境内的河段全部整修一遍,以期一劳永逸地解决黄河问题。
这道折子让太后极为高兴,夸奖周馥实心任事,堪为疆臣楷模。太后最终决定让年近七旬的周馥总督两江,将朝廷膏腴之地交给那个老朽,是不是受了这道治河折子的影响不好说,但关系肯定有。
山东搞如此庞大的建设从哪儿来的钱?杨士骧不止一次与弟弟探讨这个问题。据弟弟说(他的消息总是很灵通),晋源票号在其中起了很大的作用。现在晋源票号已经变成了晋源银行,总部就在济南,北京分号也开张了。杨士骧了解了这个新办的银行,老板是山西人,姓贾,之前不过是山西一家票号的小掌柜,几年之内混的风生水起,成为北方著名的票号,生意不仅在山东,直隶、山西、绥远乃至江苏都做的很大。山西人有钱杨士骧是知道的,但一个成立不过数年的晋源票号便能为山东筹措如此巨额的资金?而其中很多实业的建设期很长,他们有怎么敢将如此巨额的资金放出去?
杏城(杨士琦字)的答案是龙谦。就是那个令袁慰庭念念不忘的响马出身的武将。因为贾继英(晋源银行总裁)是龙谦的人。有龙谦的军队做后盾,贾继英当然无所顾忌了。
杨士琦还指出,山东的一切变化都源出龙谦,华源、中兴都被龙谦所控制。不信,等你问问张毓蕖和周学熙就知道了。
这还是让杨士骧感到困惑不解。之前他感到袁慰亭一直将那个年轻武将视为平生大敌有些小题大做了,他在江西布政使任上,仍与袁世凯保持着密切的通信,袁慰庭不止一次在信中叹息当初没有用狮子搏兔之力剪灭龙谦的响马武装,以至于遗祸至今,六镇组建,龙谦羽翼已成,撼动就难了。
杨士骧有些不信。就算龙谦因救驾之功获得太后青眼,遂青云直上,短短数年,一跃成为堪比段祺瑞、冯国璋、王英楷、吴长纯等宿将比肩的一镇统制官,但也不会让袁慰庭如此沮丧,如此畏惧吧?杨士骧阅人多矣,自李合肥后,能够媲美袁慰亭的人还没见过呢,为什么这个姓龙的响马头子如此被袁慰亭忌惮?综合山东的这些变化,假如真是龙谦一手推动,那就难怪袁慰亭的顾忌了。
现在,希望变成了现实。按照惯例,他是要到大内陛辞帝后的,当然,更主要的是聆听太后的圣训。可怜的光绪帝往往一言不发,不知算不算是对他姨母太后的无声抗议。为了这个陛辞,他整整等了半个月,据说是太后凤体有恙。那天的陛辞很简单,太后似乎没有记住他的履历,问起了他的仕途,他只好如实叙述一遍。太后说,袁世凯大力举荐你到山东,你准备怎么办那?
他按照礼仪叩头,表示一定鞠躬尽瘁,将山东治理好,不负太后和皇上的厚望。太后说,这些都是套话,不说也罢。你的官声是好的,如今山东新政办的好,上解的银子翻了一番,你去了要和龙谦合作好,把山东治成模范省,为朝廷解忧。
这句话的关键是和龙谦合作好,这么简单的话不会听不懂。杨士骧当然表示一定要照太后的圣训办,请太后放心。陛辞后,杨士骧的心情沉重起来。他当然晓得袁世凯举荐他主政山东的用意,但太后如此器重和袒护龙谦,如何行事?
连续吃请了近二十天,总算应酬了必须的宴请。杨士骧于四月初出京,经保定、河间、德州,直趋济南。
第十三节杨士骧三
进入山东,轻车简从的杨士骧严令不得泄露身份,他想以一个行脚客商的眼光看看山东。第一站便到了去年济阳县,因为去年夏天黄河在这里决了口。
打听到决口的地段,杨士骧只带了两个随从,去看封堵后的大堤。临近龙王庙,到处看到身穿黄色军服的兵丁,一打听,才晓得这是山东巡防营驻武定府的部队组织民工在抢修大堤,闲杂人等一律不准上堤。
看到此情形,杨士骧大为愉悦。他最担心河防,因为这几年黄河在山东境内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害河了。而现在看起来,地方及军队已经提前部署了。
拦住一个骑着毛驴匆匆而来衣着还算光鲜的中年,看上去是衙门中人,便上前打探究竟,那个人有些不耐烦,“队伍要的沙石快断顿了,俺可没工夫跟你们啰嗦。”说罢使劲抽打胯下的毛驴,朝河堤方向急奔而去。
这一带似乎没有百姓,只有浑身泥水的兵丁和民夫,看不出谁在指挥。杨士骧不愿亮明身份,所以也就没人理他。走了一段,看见一个苇席围就的料场,大门正对着来路,杨士骧一眼看见一堆钢筋,难道河防用上了钢筋加固?这可是新鲜事,他疾步上前想看个究竟,但被一个不知从何处冲出来的士兵喝住,“站住!你们是什么人?赶紧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