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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深仇大恨,只是心怀故土,所以才南下沧州。被杜充这么一杀,会不会有人反复?”
“这个……”
玉尹闻听,不由得眉头紧锁。
“元则是说,河北绿林道,拦不住虏贼北归?”
“那倒未必……只看郎君是否有手段,将那些虏贼的暗桩拦下。
此事单靠郎君一人,怕也难以成事。以我之见,郎君还是设法寻些盟友,也能暗中帮衬则个。”
盟友?
玉尹深吸一口气,有些踌躇。
河北路对他而言,全然陌生,几乎不识得几人。
如此情况下,他又该如何寻找盟友?
见玉尹面露为难之色,陈规忍不住道:“我听说,郎君与河北元帅府三路副帅有旧?”
“这个……”
玉尹先一怔,旋即摇头。
“张所张副帅我从未见过,而相州杜充更与我全无关系。
说起来,河北元帅府三大副帅中,倒只有一个黄潜善与我有些交情。可说起来,这交情也不算特别深厚,又如何请他帮忙?”
陈规道:“黄副帅驻守河间,与咱们肃宁寨比邻。
若郎君出面,请黄副帅派一能征惯战的猛将驻守南大树镇,便足以令沧州盗匪不敢妄动。”
“南大树镇?在何处?”
玉尹虽说已重生数载,但大部分时间都是在开封。
河北路,他从未踏足,对那些地名更不清楚。
心里暗自惊讶,这陈规原本只是安陆县丞,又如何知晓那南大树镇?
陈规见此情况,也是无奈苦笑一声,便用手指头蘸了蘸杯中水酒,在桌子上画了一副简易地图。
“南大树镇,便在河间府东南方。地处北河南岸,与永静军接壤。
过南大树镇,便是弓高镇,属永静军所辖。沧州流寇若要西进接应虏贼,必经南大树镇。弓高镇自有永静军驻守,他们不会轻易进犯。那么便只有南大树镇,守卫相对薄弱。只要黄副帅能派出一支人马。守在南大树镇,沧州流寇便不足为虑。”
陈规把南大树镇的地形,详详细细的解释了一遍。听得玉尹连连点头。
“可是,又该如何分辨,谁个是虏贼手下。哪个是绿林好汉?”
陈规一笑,“这有何难,便使马和尚发出一道命令,着沧州好汉不得过境。凡越境者,皆为流寇。到时候只需给些补偿,那些真好汉,自然便会老老实实留在沧州。”
玉尹搔搔头,没有接口。
他在思索陈规这计策的可能性,关键恐怕还是在西山和尚洞的马扩身上。
思忖良久,玉尹决定还是搏上一回。
“元则所言极是。那我便使高世光,立刻走一回西山。”
“郎君,那虏贼真个会坏我大宋根基吗?”
陈规突然间发问,让玉尹一怔。
片刻后,他轻声答道:“北方异族亡我宋室之心不死。
前有契丹辽人。今有女真虏贼……日后,说不得连那漠北部落,也会成为心腹之患。我大宋四面环敌,若不能杀出一条血路来,早晚必被那些异族所坏……到时候,千秋基业将落入异族之手。我宋人最终将为异族奴役,便连最后一点血性也要消磨殆尽。
小乙今日所为,非是为己,而是为日后谋划。”
胡祸,历来是汉民族的噩梦。
从五胡乱华开始,便不断屠戮汉人,陈规熟读史书,焉能不知?
所谓‘大融合’,不过是后世一种美化。至少在历朝历代的史书里,从未有过如此说法。
陈规嘴巴张了张,半晌后长出一口气。
“恨不得杀尽胡虏。”
如此血腥言语,却出自文质彬彬的陈规之口,多少令玉尹感到吃惊。
他微微一笑,轻声道:“元则所言,亦是小乙所想。”
说罢,他看向陈规。
两人相视一笑,便不再言语。
此时此刻,真需要说什么豪言壮语吗……玉尹却不知,就在他和陈规商议如何解决那两万女真俘虏的时候,在茶楼一隅,一个宋人装束的男子,正紧锁眉头,听着说史先生的故事,脸上露出一抹忧虑之色。
未等那说史先生讲完,他便起身离开。
走出桑家瓦子,他直奔东角楼。
在高阳正店旁边的一座宅院门口停下,他向左右看了一眼之后,便抬手叩击门扉。
院门打开,露出一条缝隙。
里面的人看清楚来人模样,忙把院门打开,请来人进入。
“郎君情况如何?”
那人沉声问道。
“回萧同事,郎君正在屋中听人读书,并无异动。”
“甚好。”
那人点头,迈步便往正堂走去。
没等他走进屋中,便听到屋中传来一阵阴阳顿挫的读书声。
他走进正堂,就见一个彪形大汉端坐正中,闭着眼睛,聆听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诵读书籍。
当来人进屋之后,那大汉睁开眼睛。
“先生辛苦了,今日便到这里,待明日再烦劳先生。”
这大汉张口便是浓浓的北地口音,而那书生则连忙躬身行礼,“如此小底便不叨扰郎君。”
而后,他又向来人行礼,“小底见过萧通事。”
这萧通事,赫然正是女真正使萧庆。
而端坐在正堂的那个彪形大汉,则是刚被赵桓从牢中释放出来的完颜宗望。
数月牢狱生活,并未令完颜宗望透出颓废之色。相反,平添了一种与往日不同的沉静气质。
被赵桓放出之后,萧庆没有让完颜宗望居住在驿站。
他找了个和完颜宗望相貌体型颇为相似之人,在驿站中居住。而后又把完颜宗望安排在这小小的宅院里。派专人伺候。这里面,自有萧庆的主意。原以为完颜宗望会有不满,却未想到他不但听从了萧庆的安排,在安排人伺候的时候,也只讨要了一个使团中的通译。这使得萧庆对完颜宗望,不由自主的多出了几分认识。
“郎君在这里居住可还好?”
完颜宗望闻听大笑,“便是那老赵官家的大牢也曾住过。如此幽静之地,如何住不得?”
“郎君,确是与以往不同。”
萧庆赞叹一声。便在完颜宗望下首坐下。
“若是以前,郎君怕是受不得如此寂寞。”
完颜宗望长出一口气,仿佛自言自语道:“若你在陈桥遭遇那等阵势。也会做出改变。
咱原以为,南人懦弱,不堪一击。
哪怕是在攻打开封时,这念头也未有变化……谁知道陈桥一战,南人竟有那般血性。不过区区千人,竟把我大军拖住。至死,未有一人投降,实在令我心惊。
在老赵官家的牢里,自家便在思忖得失。
却是咱小看了天下英雄,更小看了南人的血性……也幸亏那老赵官家暗弱。便有众多血性男儿,也成不得气候。否则的话,若宋金两国交锋,我大金胜负尚在两可。”
萧庆脸上的笑意,更浓。
“郎君能由此见识。下次与南人再战,必可一战功成。”
“嘿嘿,此亦是咱心中所想!”
完颜宗望说罢,便抬起头来。
一双虎目,直勾勾盯着萧庆道:“老萧,你今日来。绝不是和咱扯这些没用的……却不知外面情形如何?咱何时能够启程,离开这劳什子开封?”
萧庆,沉默了。
“老萧,莫非情况有变?”
“郎君所言不差,而今外界,的确是有些变化。
我之前与郎君言,河北河东两路绿林道,发出绝杀令,要将郎君与两万儿郎诛杀殆尽。也不知是何人发出暗花,传闻多达二十万贯。西山和尚洞的马扩更是大张旗鼓,要与咱死战到底。我猜测,这暗花便是出自开封,可是却查不出线索。”
完颜宗望闻听,面皮不禁抽搐了一下。
半晌后,他抬起头道:“不过些许乌合之众,若真打来,便杀个干净。”
萧庆苦笑道:“郎君说得却不错,可儿郎们手无寸铁,那些盗匪却持有刀剑……从开封一路向北,两千里之遥。沿途山寨盗匪无数,大大小小加起来,便有数十万人。便儿郎们能战,又如何抵得住这许多盗匪?我也正为此,感到头疼。”
是啊,从开封一路北上,路途遥远。
不管是走河东路还是走河北路,沿途盗匪横行。
单只是河北路,便有西山和尚洞与五马寨两处盗匪,人数加起来也近十万之众。
这些个盗匪若真杀红了眼,两万女真人就算手持刀枪,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
萧庆道:“却不得不说,这发出暗花的人厉害。
二十万贯,足以让许多人眼红。即便是咱派人前去收买,没几个月时间也难成事……问题就在于,咱们不能在此逗留太久。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