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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个不知,小乙曲词双绝,更操得一手好琴?等到他正式入学,书院的教授们才知道,这小乙不仅仅是精通音律,拳脚无双,曲词双绝,交友更不是等闲之辈。
那高尧卿、李逸风,可不仅仅是太学生,还是两个衙内。
再加上一个跑来凑热闹的朱绚,玉尹入学的声势,可着实不小。
以至于观桥书院的院长,也要跑出来接待,言语中谈及《牡丹亭》,更是赞不绝口。
“小乙今入观桥,必可使书院声名大噪。
不如这样,以小乙之才,便不必做那外舍生,便入上舍如何?”
民间书院,其结构大致上效仿太学。
有外舍和上舍之分,其教授的内容,也不相同。
外舍,多属于一些基础教学,其主要目的,是教授人识字,与各地村学颇为相似。
而且外舍招收的学子,大都是些贫苦家庭的孩子。
他们识字的目的,不是为了求取功名,只为识字而来……外舍大部分学子,在学了千字文、百家姓之后,便不会继续进学,而是到坊巷中寻找生路。当然了,也有那外舍生成绩好的,可以进入上舍,学习更进一步的知识,甚至追求功名……
哪知道,高尧卿却眉头一蹙。
“小乙之才,便入了你们内舍也不为过,何以让他入上舍?”
内舍,比上舍又高一级别。
也就是那种确立了目标,决心要考取功名的学子,才可以进入内舍。
进入内舍之后,多有两条路,一是科举,二是入太学,做天子门生,等待太学登第。
这书院的内舍生,便如同后世的高中一样。
而上舍,大体上更接近于职业高中的性质……
玉尹倒是不清楚这观桥书院里的弯弯绕,听高尧卿这么一说,他才知道书院中也有内舍和上舍之分。
只是,这院长何以要自己入上舍,而非内舍呢?
从他方才的语气可以听出,他对自己,还是颇为看好。
听高尧卿这么一说,院长顿时哭笑。
“小乙能作《登岱》,更写出《牡丹亭》,才学自不必赘言。
以他才华,入内舍也是天经地义,便是书院中的教授们,也颇没有任何意见……只是,今次授课,内舍却请来了一位教授。他之前便已经圈定了内舍生人数,小乙若早几个月,便是三四月时报名,必可进入。可是现在,却着实不好解决。”
李逸风闻听,顿时不高兴了。
“你观桥书院好大架子,小乙能入你书院,本是你们福气,却这般刁难,是何道理?
以小乙才学,入内舍也是轻而易举,便与那教授知,难不成还能拒绝?”
“衙内有所不知,这位教授,来头颇大。
若非柳大官人之前以重金相请,更托了许多门路,那位教授也不会前来。而且他一入书院便交代下来,外舍和上舍的事情他不会过问,但内舍,便他一人做主。”
“那柳青也同意了?”
“正是。”
院长说话间,露出几分敬重。
而玉尹这心里,可就有些忐忑起来。
自家本事自家知道,这位内舍教授既然如此强势,想来也是个有本事的人。
万一……
他刚要说,上舍生便好!
哪知道高尧卿却怒道:“那鸟厮何人?竟敢如此?我便领教一下,看他有甚本领。”
话音未落,却听大堂外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也好,便考较你高三郎,可有长进。”
第二零三章 黄裳(三更)
“哪个在呱噪!”
高尧卿腾地一下子火了,跳起来大声叫喊。
若不是李逸风拦着他,说不得高尧卿这时候已经冲出去,找那说话的人麻烦。
也难怪,‘高三郎’这个名字,岂是一般人能叫?似玉尹这般,便唤声‘衙内’,便是如李逸风,最多也就是唤他一声‘三郎’。这开封府里,能直呼‘高三郎’这个名字的人,可都是有名有姓的人物。
不错,观桥书院名气不小。
但她名气再大,说到底也是一个商人出自开设的私人书院。
在高尧卿看来,这书院之中,没什么人能值得他关注,甚至内心中,颇有些轻视。
而今有人不但直呼‘高三郎’,更用一种近乎于教训的口吻说话。
高尧卿自然不答应,回过身看去,哪知道却顿时呆愣住了。
玉尹本来想要上前阻拦,可是见高尧卿脸色一变,站在那里,竟半晌说不出话来。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从大堂外走进来一名老者。
“学生李逸风,见过演山先生。”
李逸风不敢怠慢,忙快步上前与老人见礼。
而高尧卿,却好像傻了一样,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
先前他咄咄逼人,而今却一言不发。那模样,只让刚才冷汗直流的院长,心中窃喜。
“你,便是伯纪之子吧。”
“学生正是。”
“哈,上次见你,还是个小娃娃,这一晃便十年,却已经长成了大人……你父亲他如今可好?”
“家父尚好,不过却极挂念先生。”
李逸风彬彬有礼,让一旁玉尹,吃惊不小。
他不由得咽了口唾沫,暗自感到骇然。
伯纪,便是李纲的字。在这年代,若非至亲好友,或者长辈,是不可能当着后人的面直呼表字。能这般称呼,而李逸风又如此顺从,便说明了这人,来头不小。
演山先生?
哪一个……
玉尹有些疑惑。
老人目光从玉尹身上扫过,眼中突然闪过一抹哀伤之色。
但旋即,他从玉尹身上跳过,看着高尧卿道:“怎地高三郎不是要指点老汉吗?”
高尧卿总算是缓过神来,战战兢兢走上前。
“学生方才无礼,还请演山先生恕罪。”
“你也知道你方才无礼?”老人冷笑一声,突然声音拔高,厉声喝道:“你以为你是谁,便在这圣贤之地无理取闹?观桥书院虽非太学,却也不是你可以再次肆意妄为。这些年读了那许多书,莫不是都读到了狗肚子里?高俅是如何教你!”
玉尹倒吸一口凉气。
这老人可真是气场十足,一出现,把个高尧卿震得好像缩头鹌鹑一样。
而今更直呼高俅的名字,更显示出不同寻常的身份。玉尹心里,越发觉得好奇,这老人究竟是个什么身份。可是在这老人气场震慑下,他也不敢开口去询问。
高尧卿,冷汗淋漓。
老人骂完了高尧卿之后,便指着那院长道:“尔乃一院之长,更应为人师表。
高三郎不晓事,你也不晓事吗?便强硬告诉他,不接收便是,何故与这小泼赖啰唆。”
高尧卿被骂的颜面无存,但却又不敢有半点放肆。
而那为院长,更是小心翼翼,连连道歉。
把一圈人骂完了,老人才把目光落在了玉尹身上。
不知为何,玉尹总觉得这老人看他的目光,有些古怪……有疼爱,有可惜,又有些说不清楚,道不明白的意味。那感觉,就好像一个长辈,看到了不成器的晚辈。
“你,叫玉尹?”
“啊……小子正是。”
“玉尹,玉尹……奉玺之官。
当初给你起这个名字,也是望你能长大后有所作为。偏你这混账小子,整日介争强斗狠,到处惹是生非。听人说,还差一点被人打死,是不是有这么一桩事情?”
不对劲儿啊!
这老人和玉尹的语气,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玉尹愕然看着老人,好半天才期期艾艾道:“老人家,你认得我?”
“混账小子,我怎地不认得你?
不过你以前不争气,这段时间倒也做的不错……本来我这内舍已不再招人,便破例一回。只是你莫以为到了内舍,便可以和高三郎那般瞎混。我定会对你严格要求。
院长,便录了他名字,到我内舍来吧。”
老人一番话,说的玉尹有些莫名其妙。
不过那位院长听了老人的吩咐,连忙答应下来。
只是,他看玉尹的目光,却显得有些古怪,似是带着不可思议。
这老家伙,究竟是谁?
玉尹忙躬身一揖,唱了个肥诺:“老人家,还未请教你尊姓大名。”
“回去问你婆娘,你这名字,又是从何而来。”
“啊?”
老人说完,不管玉尹一脸迷茫,便转身走了。
李逸风和高尧卿恭恭敬敬送老人出去,待不见了他影子,两人才如释重负,长出一口气。
“恭喜小乙,贺喜小乙,今得名师,日后必有成就。”
李逸风拱手,与玉尹道贺。
高尧卿更是上前狠狠给了玉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