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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南霸天”,京中活动的官儿们到了广州,探听到了冯氏、冼氏的需求之后,就琢磨着“官帽换助力”的念头,反正冯氏琢磨着恢复“中原家声”也不是一天两天,指不定还能各取所需呢。
只是冯氏当家人还算清醒,没有被一时的追捧让自己飘起来,心里还是相当有数的。这光景要是浪的飞起,等李董从辽东结束“郊游”,反手一个巴掌打的冯氏半身不遂那都是轻的。
几经争吵,冯氏冼氏内部终于有了一个章程:坚决拥护中央的一切决策!
然后点齐人马,整顿舟船,赶紧奔杜正伦的船队去了,怎么地也要摆出一副支持中央关怀贫困落后地区的架势出来啊。
至于外人觉得是不是会有一种捧杜正伦臭脚的嫌疑,这一点都不重要。反正冯氏也有说道:投之以木瓜,报之以琼瑶。
礼尚往来,善哉善哉……
杜天使原本还心想此去南海山高水远,怕不是要喂鱼,万万没想到兜兜转冯氏冼氏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眼巴巴地要给他弄个全套大保健。
这就由不得他情不自禁深入思考:老子是不是搞一票大的?
第十章 祸害乡里
江夏并线厂,今年新投产的一条并线生产线,主力生产产品是新标号的混纺线。这种加入了植物胶、丝线、桑麻线、火麻线的新产品,目前是长江中下游的主力渔业耗材。
在贞观十五年的时候,大河工坊就尝试过在其中加入铁丝,只不过当时铁索铁丝生产还受技术制约,所以产品只有实验意义。
在稳定钢铁产量之后,江夏并线厂提供了一种新的产品,其中以钢丝为中心索。十二支混纺线二次并线行成一股更粗的线索,再六至九股三次并线。这样的绳索,用来拖拽小须鲸轻轻松松,如果是栓在捕鲸叉上,灰鲸这种吨位的巨兽,照样硬生生拽出水面。
至于在浅水区双传拖网作业,这种绳索担当绳纲也是毫无压力。
“原本也就是想着架桥修路便当一些,没曾想居然卖的不错,江东的渔船大受欢迎。今年产量有点跟不上。”
视察江夏并线厂的时候,作为女工生产区的副厂长,从河套调过来的一个羌女很是意外地跟张德解释着。
“莫厂副觉得有没有必要开辟新厂?”
“要肯定是要的,不然到明年,肯定是产量跟不上。”
作为王祖贤的老婆,莫厂长也不是没有见识的普通羌女,否则也摁不住“王东海”他爹。
“嗯。”
张德点点头,也没有立刻决定下来。
这时候生产什么都不愁销路,只要东西合用,基本上就消化的干干净净。再如何,这到底也是个物资匮乏的时代。
更何况这个时代的不少人,还被某条土狗给喂的嘴刁了。
江夏并线厂本身都只是大河工坊某并线专区的粗暴复制,厂龄不长,但产量已经跟不上需求。
“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才是现实,麻线经不住水泡,要是不晒,就会腐烂断裂,对渔民来说,这是极大的损失。
而新式的线索缆绳,解决了“长时间”的使用问题,也就等于大大地提高了生产效率,这是很受渔业欢迎的,不是个别人个别团体,而是整个行业的现实需求。
然而这也不是凭空冒出来的需求,除了消费时常之外,人们对新鲜鱼虾的消耗是有限的,捕鱼一百斤,往往能够一半就非常不错,剩下的,就要进行腌渍。
而腌渍所需要的盐,在以前,是直接干死绝大多数的底层渔民。
苏杭大部分的渔民能够制作咸鱼,以“干货”的形式将腌制品卖到漠北漠南,盐业的整顿变化,同样是前置条件。
至于运输工具的改善,边疆环境的改善,那都是细枝末节的程度。
一根能够经久耐用的缆绳想要生产出来,能够轻松地升帆降帆且不用担心断裂,还要价格相对低廉,这是相当复杂的问题。
每一天每一个时辰,南北东西的航线、陆路之上,其消耗的绳索,或许都是以百里为单位。这不是一个区区两千五百人的江夏并线厂能够在此时承担的业务,所以,开辟新厂是肯定的。
只不过,老张心中打了点小算盘,新厂盖在哪儿,谁去盖,招什么样的工,拿什么样的订单,都是略有水深。
“怎么去了一趟并线厂回来,就这般的神色?吃饭也如此的心不在焉?”
崔娘子给他盛了一碗墨鱼排骨汤,香味浓郁,羹汤鲜美,只是老张还在琢磨着事情的细节。
“是并线厂,但也不是。”
老张回过神,然后道,“明月,若是在苏州、常州置办新厂,当如何?”
“不如何,还不如在扬子县呢。”
崔珏摇摇头,一旁银楚同样盛了一碗羹汤,拿起汤勺喝了一口,眉头一挑,显然很合她胃口。
“有甚么说法?”
“苏常二地,若是放在从前,自是好的。可如今么,却不如武汉。只说募工,若是丝麻稻桑还则罢了,可若是新式工坊,怕是不成的。半个黔首苍头,你也寻不得来,这些个苏常世族,是个甚么嘴脸,别人不知,你是江阴坐地户,还不知道么?”
“嗯。”
老张点点头,崔珏说的是很有道理的。苏常二地放在以前,“鱼米之乡”丝绸稻米,绝对是富庶。可也是因为此,本就富庶的苏常老世族,哪怕是他老师陆德明的家族,对农户的“人身控制”也相当严苛。
朝廷在环太湖地区的“永业田”,也就是账面上有那么多,实际上根本就是两回事。
大多数的农户,都是合法的“黑户”罢了,纯给老世族打工。
当然日子肯定比全国大部分地区要好,但那也是以从前的水准来比较,到如今,扬子县的码头苦力,一天赚的钱能抵桑农五天,这就拉开了差距。
可即便如此,想要轻松“跳槽”,苏常黔首还真不容易,要挣脱孙、虞、陆、徐等江南旧族的掌控,难度比别处要高。
这个高,和勇气无关,纯粹是留在“老单位”也不是不能过,而且过的本来就不算差。冒险成本太高,很多人计算一下,都觉得“不划算”。
“所以,我想看看,能不能从京城借点气力。”
“甚么意思?”
“祸水东引么。”
某条土狗嘴角一抽,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毕竟,自己琢磨的,好像是祸害老乡,以及祸害老师的老乡……
万一被发现真相,他应该会被陆老头活活喷死。就算不活活喷死,要是陆老头被活活气死,他日子也不会太好过。
“阿郎,何必这般行险?眼下武汉局面,不好么?”
“好啊,没什么不好的。”
老张又喝了一口汤,然后感慨道,“嗯,没什么不好的。”
他又重复了一句,仿佛是给自己打气,心中却是暗忖:老子拿一撮新厂去勾引洛阳的饿狗,这群饥不择食的,说不定能把苏常老亲戚全部咬成重伤,老子这也算是曲线作业了吧?
环太湖地区想要正常作业把农民从土地上争夺过来,难度系数不亚于十三点点2b,这又不是当年河北“圈地”,带有强烈的土豪野蛮作风。
他一个江南本地人,牵头祸害老乡,那必须得悄悄地进村,打枪地不要……
第十一章 看透
祸害乡里这破事儿得低调低调再低调,所以“借刀杀人”选什么样的刀,也得精挑细选,横竖扬子县的老李是不行了,有黑历史啊,而且跟老张这么些年“狼狈为奸”,一旦动手,太露骨了。
得选洛阳新贵,跟着李董一条道走到黑的那种新贵,还得跟老李不一样,没什么黑历史,最次也得不那么响亮。
最后就是业务上跟桑蚕丝麻产业冲突,最好跟上下游产业都有冲突,什么丝绸啊布匹啊成衣啊绢布啊,能得罪的全得罪了。不但要得罪,还不怕十八学士或者“南朝风流”,得硬气……
这么些条件一罗列,老张不由得感慨万千:“偷偷害人难度高啊。”
害人也是技术活儿了啊现在。
还没上任的江阴县令张大安跟着老张继续考察,也没注意自家哥哥内心的龌龊灵魂的卑鄙,反而觉得武汉这局面,嘿,它真是深不可测。
“这垒砌梯田,北地也曾见过,只是一年也垒不出几亩地来。实在是坡地种糜子,没甚收成。”
大约是受张德影响,张大安素来喜欢实地考察,成年之后,身形矫健精神矍铄,也是出于“行万里路”的锻炼。
“举凡乡里‘大业’,不管是垒砌梯田、开沟挖渠还是说修筑塘坝水库,要紧之处,并非是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