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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头的仪仗还好,只是当羽林卫骑兵散开的时候,有不少人竟然情不自禁地握紧了马槊,对准了前方碑石一旁站了一圈的披甲士。
当头站定之人,一身玄甲,纹丝不动,须髯杂乱而皱纹弥补,皮肤糙裂不说,面孔上更是留有许多疤痕。
只这一人,气势便是如临崖渊,羽林卫的精英,情不自禁就是擦了下汗,然后死死地盯着。
待四周嘈杂纷乱安静下来,秦琼和尉迟恭左右护持,马槊斜斜地向下,二圣这才缓缓策马向前。
到了那人跟前,却见那人一手夹着头盔,单膝跪地:“臣,程处弼,参见陛下!”
第三十章 祭告
“程卿。”
“臣在。”
甲胄在身的李世民缓缓地走到程处弼跟前,微微抬手,“请起。”
“谢陛下。”
程处弼起身之后,目不斜视地看着李世民。而李世民并没有看他,反而饶有趣味地打量着“四夷怀德碑”,这就是他李世民一世的丰碑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得意又不狷狂,豪迈又不粗莽。大唐皇帝的笑声,感染着周围肃穆而立之人,便是跟着程处弼前来中国的西军精锐,也情不自禁地感受到,自家君上,果然是比那些蛮夷酋长强了千里万里。
“好”
“好啊”
连道两声好,李世民伸出左手,后方长孙皇后捧着一枚印玺过来,李世民一把抓过印玺,众目睽睽之下,很是随意地递给程处弼:“程卿,汝为皇唐冠军侯,这是朕对你的奖赏。”
“臣,程处弼,愿为陛下效死”
又行了一个大礼,满脸风霜的程处弼,原本看不出表情变化的他,这时候也神色颇为动容。
自他投身行伍以来,此时此刻,这大概就是他尤为傲然的一瞬间。
大唐立国三十余年,他为冠军侯,天下谁不知
“四夷怀德啊。”
解下佩剑,双手摁着剑柄拄地站立,李世民目光炽烈,此时此刻,秦皇汉武如何及得上他 “祭祀。”
微微张口,一众西军精锐都听到了皇帝的话,程处弼更是将头盔戴上,单手捧着印玺,大声喝道:“带上来”
一个个形貌迥异中土的胡人都被西军精锐像拖死狗一样拖了上来,而在仪仗队伍中,孔颖达默念着什么,嘴唇微微颤抖,却还是双眼圆瞪,丝毫没有怯懦地看着前方。
秦琼和尉迟恭面无表情,手中马槊依旧斜向下纹丝不动。
那些个被带上来的胡人,看到“四夷怀德碑”之后,顿时睚眦欲裂,一个个疯狂地挣扎着,双腿疯狂地踢腾,然而这种反抗在西军精锐手中,等同儿戏。
“这是要干什么”
“这是作甚”
远远围观皇帝的人不少,有些人一辈子没见过皇帝,听说皇帝要来长安,便从咸阳甚至更远的地方,早早来了长安,就为了看看皇帝长什么模样。
此刻在长安的城墙上,其实也偷偷地站了不少老旧勋贵的家眷。有些换了男装的女郎都瞧瞧地带了一枚望远镜,十几二十个人轮流拿着望远镜观看。
“阿姊,那就是皇帝当真有些非凡气度。”
“那是皇后么果然不愧是母仪天下”
城墙上巡视的羽林卫并没有阻拦这一切,这种场合,只要不是有意编排,或者行刺杀之事,大抵上也不会驱赶出去。
毕竟,有本事从城楼就攻击銮驾的人,实在是不多。恰好皇帝自己就是此间高手,还害到他,还真是有些不易。
“啊”
一声惊呼,有个女郎连忙把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同伴,然后掩着嘴一个劲地干呕。
“小妹,你这是怎么了”
“那边在干什么我看看呕”
程处弼咧嘴笑看着那些挣扎的胡人,他听得懂眼前所有胡人讲的话,这些胡人在诅咒他,谩骂他,可是,这些愤怒、咒骂,越是激烈,月是让程处弼笑得极尽邪恶。
微微地抬起手,成千上万道目光下,只见西军精锐将一个个胡人摁倒在地,一脚踏着背,一手拿着刀。
“杀”
抬起的手落下,西军精锐顿时干脆利落地抓住胡人的头发,手起刀落,血溅五尺 早有心理准备的孔颖达纹丝不动,忍住了腹中的反胃。然而教育部的随员中,有些人居然没控制住情绪,或有呕吐,或有惊呼,甚至还有几个年轻后辈,居然晕厥了过去。
这让教育部总理大臣孔颖达面若寒霜,心中将这些让教育部蒙羞的人,一一记下。
拄剑而立的李世民很满意,他甚至缓缓地抬起一只手拂须,慢条斯理地,就像是欣赏一幅画。
有人本以为这种场面,会惊动御驾,就算沙场骁将出身的皇帝吓不到,长孙皇后这个女子,总会吓到吧 然后有心人却发现,长孙皇后神色淡然,全然没有变化。
这一刻,从未经历过战争的年轻后辈们,才对贞观皇帝和皇后,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这不是“尧舜禹汤”的装裱吹捧,而是真实的,活生生的,英雄豪杰,就站在不远处,站在“四夷怀德碑”前。
“尉迟卿。”
“是,陛下。”
西军带来的胡人杀干净之后,随着李世民的一声呼唤,尉迟恭调转马头,拎着马槊缓缓地走到仪仗一侧:“带上来”
一声爆喝,在这个已经鸦雀无声的环境中,简直犹如惊雷。
很快,就有数十个早就魂飞魄散,抖若筛糠的蛮夷被羽林卫带了上来。这些蛮夷牙口齐整,显然是营养极好,不是低贱之辈。
当他们被拖上来之后,西军浑然不觉一样,从羽林卫手中接过人,然后非常麻利地一脚将人踹翻,依旧是脚踩背脊,一手抓住头发,一手持刀。
“杀”
哗嗤
又是血溅五尺,再度人头飞起。宛若禽兽的西军众人,让那些围观的羽林卫“骄兵悍将”,只觉得毛骨悚然。
虽然都是厮杀汉,可西军这些禽兽,已经不是杀人如杀鸡那么简单。西军杀人,犹如吃饭喝水,全然就是一种生活,一种习惯。
谁也不知道李皇帝大庭广众之下,在长安城外,在“四夷怀德碑”前,到底祭祀了什么。
但是,看着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凡是看到今日这华丽又血腥一幕的人,都会印象深刻,都会刻骨难忘。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忽地,仪仗之中,有个老迈声音响起,众人看去,竟是教育部总理大臣孔颖达,在那里高亢而歌 话音刚落,身旁褚遂良、于志宁等人,就像是本能一样,同样朗声而歌:“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莫非王臣”
“普天之下”
“莫非王土”
“率土之滨”
“莫非王臣”
一遍又一遍的高亢之声,由近及远,由少转多,李世民的背后,从一个、两个、十个、百个、千个数万人都在为之而喝 “四夷怀德碑”前,那人头落地,那血流成河,便是有千百个理由,都不及这一刻的理由。
君王祭告的是天地,是苍生,是四方,是古往今来
贞观大帝的丰碑,就是要宣告四方:四夷不臣,虽远诛之
第三十一章 南京
“西京恁大的礼仪,你不去看看,当真是可惜。”
百无聊赖的李芷儿躺在院子里休息,一旁老张正在琢磨着期中考试的卷子该怎么出。
听到李芷儿说话,老张头也都没抬:“这年头,除非几十万大军对战,那倒是有点看头。其余的……小打小闹啊。”
等老子发明了时光机器,老子带你看看什么叫作礼仪之大。
就贞观朝的动员能力,怕不是连全国农民运动会都不如。
见识过海陆空一起刷镜头,贞观二十五年最多就是跑热气球上掏个望远镜。
“好大的口气!”
“嘿,你还别不信。要不我组织个工人运动会,踢球、打球、技击、相扑还有划水跑步甚么的,都一气弄上一套,规模绝对比立碑祭告还要大。”
“……”
知道丈夫心态是扭曲的,精神是变态的,李芷儿收了跟他分辨的心思,转而感慨一声,“也不知阿耶近来如何。”
“他一个朝着九十岁狂奔的人,还用你担心?你还是担心担心自己儿子吧。”
“可是东京又来了消息?”
“这小畜生开始跟杜楚客的闺女约会了,你说呢。”
“……”
原本李芷儿有心想说儿子像你,但仔细一想,丈夫还真没勾女过。倒是不要脸的狐狸精一个接着一个倒贴过来。
倒贴第一人就是她安平公主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