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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哎哎,说过多少回了?可不敢称王爷,操之愿意,叫一声郡王也行。”
李道宗一副客气的模样,老张心中暗笑,这厮还真是半点让堂兄弟琢磨的“小黑点儿”都不给染。
不过李道宗刚客气完,就愣了一下,他陡然发现,这特么自己还没说,张德就一清二楚啊。
洞若观火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大朝会之后能留下来跟皇后一起发大财的,朝野地位都是硬的不能再硬,消息绝对没那么快到处扩散。
事涉财路,谁那么脑抽。
那么问题就来了,要么张德门路广,要么张德思路广……总有一个牛逼的。但不管哪个牛逼,都足够震慑一下江夏王。
李道宗一把年纪,有心想自称“小王”,可到底还有那么一丢丢下限,跟李思摩那条疯狗比起来,他的“觉悟”还是差了点火候。
当下江夏王就小心翼翼地问张德:“操之既然知道……那可否告知老朽,这‘茶马道’如何?”
“六诏”这地界,问题倒不是在地理上,而是人。贞观二十三了,这地界人口不但少,还分散;不但分散,还很原始。
大自然的危险远比“诸爨”更加让人头疼,镇压这帮往万山老林里钻的土鳖,威逼利诱一向管用,只要跑去镇压的大将不是脑抽一定要玩什么稀奇套路,成果从来都是斐然的。
诸葛丞相就是标杆啊,依葫芦画瓢,照着诸葛丞相来就是了。
但这地理,真心是让人绝望。没有一定的规模,根本没可能从这个地区攫取丰厚的利润。
现行能够组织大规模马队在西南地区行走的,一只手就能数得过来。
“要说利润,德实话跟郡王讲,只要人手充沛,金山银海不外如是。可此间消耗,一般人耗不起。郡王要是有心每年亏个二三十万贯,连续亏个几年,那只管去做就是。”
山高皇帝远的地方,一个郡王的影响力,还不如龙日天的一条狗。冉氏为什么能混迹?还不是数代人在“诸獠”中的江湖地位?李道宗又不是李道长,有个卵用。
当下听到张德的话,江夏王当时脸色就不太好看,心中暗道:皇后这一手,怕不是要把诸王诸大臣都卷进去?
原本想着皇帝生病,皇后一个妇道人家,应该坑人不会跟皇帝那样。万万没想到,描绘的是女儿国,实际他娘的是妖精洞?
感觉被侮辱了智商的江夏王顿时就生了一肚子的气,他又不能冲皇后发火,别说发火了,知道是个坑之后,李道宗背脊骨都在发寒,下次再去洛阳面见女圣,怕不是当场就哆嗦起来。
见李道宗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的,老张顿时关切问道:“郡王这是怎么了?”
“无甚,无甚。老夫……老朽就想着,这家底也薄,还是去南海打个转转算了。金山银海甚么的,老朽要来作甚?能够安享晚年,那便是最好的。”
话虽这么说,让李道宗学太上皇成天玩“老头乐”,他还不如自杀呢。要学太上皇,怎么地也得六十岁……七十岁吧!
“郡王能这般想,那是最好不过。李交州既为郡王兄弟,岂能不帮扶一二?有此门路,何必舍近求远呢。”
“说的是,说的是……”
李道宗打着哈哈,心中却是更加郁闷。
第十章 肥鸡
医疗卫生条件的改善提高,受惠于此的不仅仅是底层,权贵的表现更加突出。尤其是普遍存在的五六十岁见祖先的惯例,短短二十年就发生了变化。
贞观二三年那些五十而知天命准备等死的两京老汉,有一半以上续了命,挺到了七十多……
延寿绝非仅仅是时间变慢的错觉,似李道宗之流,早先熄灭的拼搏精神,这时候,怎么地也要死灰复燃一下。
万一自己跟太上皇一样,其实也挺能续命的呢?
“嘿!果然!”
江夏王又一次造访隆庆宫,神色之间颇有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老叔怎地又来了?”
抱着李雍,李丽质很是不爽地看着他,心中暗骂:这老东西当真是厚颜无耻。
能让表妹表现得这么“厌恶”,李道宗是投一份。实在是为了那点利益,简直是跟掉钱眼儿里的小人一样。
“嗳,这不是想着乖孙将来缺个伴当,老夫让人从剑南弄了一只小畜生过来。”
中庭假山下,一只熊猫幼崽瑟瑟发抖……老张看了嘴角微抽,他也是挺佩服李道宗的。签亲儿子转让协议眉头都不带皱的,过了几年,还能厚着脸皮去求这么个过继出去的儿子办事。
现在更牛叉了,为了打听消息,真心愿意下本钱。
“啧,这貔貅要来作甚?老叔以为这是甚么?这是熊!”
“哎,虽说是熊,可它聪敏温顺,不咬人。”
李道宗脸皮都不带抖的,笑眯眯看着李雍,“将来乖孙玩耍,总不能挑拣猫儿狗儿的吧。这貔貅……方显富贵。”
“照王爷说的,还不如弄只虎仔呢。”
“诶!操之说的对!”言罢,李道宗转身喊道,“来人,催一下,运虎仔的怎地还未到?”
“……”
“……”
李丽质和张德面面相觑,当时就服了。
不服不行啊!
“还有啊操之,可不敢当王爷,叫郡王,郡王。要是不嫌弃,叫一声‘老叔’亦可,亦可……”
叫尼玛哟!
李丽质实在是受不了了,带着李雍转身就走,留了四大宫婢在那里盯着。之所以留四大宫婢盯着,实在是表妹很清楚,就自家老叔这性子,都厚颜无耻到拍婴儿的马屁了,给“老公”送美女算个事儿?
还别说,李道宗还真是准备了十好几个美娇娘,准备给张德端茶倒水洗衣叠被的。只是大概惧怕李丽质,索性把这些女郎都寄存在了应国公府上。
为什么要放应国公府上?
因为武士彟的一双闺女,不都是给张德暖床的吗?就算江汉观察使府有秘书处,如今女秘书不少,可在李道宗这里,那不好使,在他眼里,这就是帮忙干活的暖床婢。
“郡王,你从京城回来,还给恁大的礼作甚?自己人,没必要如此客气。”
“不客气,不客气!”
李道宗拂须微笑,侧着身子斟酌了一番说道,“操之,这皇后啊,果然是了得。如今二三十个亲王郡王,还有弘文阁那帮老货,都绕了进去。”
“甚意思?”
“那‘汇丰银’借钱给了不少亲王郡王,又不是写个借条就了账。这些个夯货,都拿自家物业抵了去,恁大一笔钱,砸‘茶马道’上,这不是要疯?”
“……”
哎哟卧槽!
老张顿时闪了腰,这他妈什么鬼?!皇后还有这等骚操作?一帮王爷能有啥出路,不就是指着土地兼并好坑蒙拐骗中下阶层吗?可万万没想到,皇后一片公心,是要给中低层老百姓撑腰啊。
嗯,一定是这样的。
反正老张是不敢腹诽了。
受武汉老铁影响,江夏王现如今说话跟机关枪似的,哒哒哒哒哒哒……非常接地气,跟武汉茶楼里的说书先生很像。
“山东那几个夯货,也就指着那几万亩地吃饭,如今都抵给了‘汇丰银’,去琢磨甚么‘茶马道’。那金沙,是这般容易到手的?那宝石,是这般容易挖出来的?”
“听闻皇后如今朝会,多用翡翠?”
“正是。”
猛地没反应过来,李道宗刚应了一声,忽然心中暗道:这厮又未入京参加朝会,怎地晓得这般清楚?
当下按捺小心,更是面色堆笑:“那物事虽说好看,在老夫眼里,就是个石头。还有那天竺琉璃宝石,跟玻璃有甚分别?偏是有孱头拿来当宝,还想诓骗老夫。倘使是个脑袋大的,倒也笑纳了,指甲盖一点,要来作甚?”
“……”
你不要给老子留着啊,老子拿去做广告然后骗老婆不行吗?
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李道宗话锋一转看着张德:“依操之所见,这皇后所作所为,是不是要对宗亲……嗯?”
手掌比划成了刀,缓缓地向下一切,颇有点要修炼特殊武功的意思。
周围四大宫婢耳朵极好,听了李道宗的话,只翻白眼。
“咳嗯。”
轻咳一声,老张打着太极拳,“这女圣陛下素来仁厚,两京百姓无不称道。想来……也是想提携皇室宗亲吧。”
见老张这副鸟样,李道宗也是急了:“操之,看在景仁的份上,你就拉老夫一把……”
铁汁,你可摇了我吧!
看在李景仁份上……怎么不说看在大家都是亲戚的份上?
老张一脸狐疑:“王爷何止与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