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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稍后你就知道了,走,看看弟兄们。”徐卫道。
一行人来到校场,但见那步军练阵形,弓兵练射击,少量骑兵正奔驰劈刺,好不热闹。张宪本欲集结部队供主帅检阅,但徐卫制止了他。此次前来坊州,他预先没有通知,因为此行也并不是为了检阅部队。
看到将士们浑然忘我,刻苦训练,徐卫很是欣慰。他就在张宪等人的陪同下在校场转了一大圈,没有惊动任何人。当然,不可避免的,有人发现了他,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呢。
看罢之后,张宪想着招讨相公一路赶来辛苦,先是吩咐了伙头兵中午的饭菜整桌稍微好些的。尽管招讨相公一再重申,官兵一体同甘共苦。但最高长官来了,就啃你几张饼,吃你几块肉,也实在过意不去。而后,又邀徐卫到营房中歇息吃茶。
“不必,这树荫挺好,整几碗水来就行。”徐卫一屁股坐在校场边上的树荫下。
张宪也心知招讨相公向来不讲究这些,命人取来了水,都用那粗瓷大碗盛着,一边喝水,一边观看操练。
“上次打鄜州,确是因为帅司重视不够,小看了鄜州金军。你们一线部队,不必有包袱,抓紧训练是正事,机会嘛,早晚会有的。”徐卫训示道。
“相公说的是,但上回虽没建功,金军经此一吓,老实不少。这一年多以来,绝不越边界一步,严加防范于我。”张宪说道。
徐卫突然想起一个事:“对了,宗本,你父如今升任东京留守,你还不知道吧?”
张宪吃了一惊:“有这事?卑职不知。”
“本帅也是来之前才听到的消息。上任留守杜充渎职无能,给撤下去了。你父作过河北招抚使,韩世忠岳飞等将皆其旧部,由他出任留守再好不过。都说上阵父子兵,此番,你父子二人一在陕西,一在中原,可都是对金前线”徐卫笑道。
“征战在外,多年不见父亲大人,但国难当头,也顾不得许多。”张宪叹道。
徐卫伸手过去拍拍他背:“你没给你爹丢脸。”
“这都是承大帅提携教导。”张宪正色答道。
“少拍我马屁我麾下这些将领,哪一个不是靠流血拼杀,用战功堆起来的?”徐卫道。
一说这个,张宪面露得意之色:“若论今日之西军,数我们南路招讨司打得最狠,杀得最多”
“这话在此地说说就是了,低调,低调。”徐卫挥挥手,故意道。左右皆笑,又说一阵,无非都是军中事务。不觉便到正午收操,徐卫这才拍拍屁股起来,让集合部队。
张宪抢先奔上检阅台去,下面数千将士已经集成队列,正等着长官一声令下,便要冲出校场,杀奔饭堂。却见兵马副钤辖张宪上了检阅台,面带喜色,洪声道:“弟兄们招讨相公亲至前线,看望我们来了”
时徐卫正往检阅台上走,顿时吸引将士目光。可不就是招讨相公么?刹那之间,数千将士欢声雷动直冲云霄
徐卫至检阅台正中,先是作个四方揖,而后挥动双方,全场肃静。方才道:“弟兄们本帅在校场旁看了许久,知你们操练辛苦,此刻怕是腹中饥渴。但本帅还是要讨回嫌,说几句。”
“上回打鄜州,无功而返,不止是你们,招讨司上下都憋着一口气却也无妨,鄜州长不了脚,早晚吃下它此番,本帅到坊州来,一是看望弟兄,二给你们送礼份来”说到这里,招了招手。
只见六名士兵,两个在前头扯着鸡蛋粗的绳索使劲扯,后头四个拼命推,簇拥着一件东西过来。那玩意还长着两个轱辘,看样子挺沉,也不知是个甚。
至场中空地,一名士兵掀下了覆盖在上头的油布幔。众军这才持清那东西的本来面目。漆黑黑树干粗的一截管子架在两轱辘上,看起来象是铁铸的,上面一段一段的凸起,倒象是斑竹一般。
看到这器械,数千将士没有一个认识,连张宪也看得两眼一抹黑,这是个甚?
只见那几名同袍,麻利地提起一罐子,往那管子里倒什么东西,片刻之后,另一人拿个骨朵模样的东西在那里捣了一阵,又有一个执个小锅盖也似的物件双手塞进去,然后又捣捣,最后,才双手抱起石头一般大小的东西放进去。
将士们看得目不转睛,心里琢磨着,这到底是啥玩意?整得这么神神秘秘?
看到有一名同袍点燃火把时,有人大概猜到了,这恐怕是新弄出来的火器吧?
当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瞬间传来时,全场惊骇本来士兵们列着整齐的队形,可被这声巨响一震,多少人不由自主地捂住耳朵,身躯一矮。最乱的要数那支马军,战马被惊得长嘶不止,四处乱处,骑士拼命拉扯缰绳方才止住再看那先前塞进的东西,早落到百步之外
全场一片死静将士们被这火器的威力惊呆了这器械,怎比霹雳炮的动静还来得猛烈?
张宪虽然还年轻,但作为虎捷军的大将,作战经验已经相当丰富。他的第一反应是,有了这种火器,只怕砲车可以砍去当柴烧了一座单梢炮,便需十数人共同操作,最大的十三梢砲,要数百人协作方才抛射,往往占用大量的兵力。而这种火器,至多两三人便可操作,极其便利招讨相公这份礼,可送得太重了
正当他惊喜之时,徐卫招招手,杜飞虎又从士兵手中取过一件器械呈上。这东西跟场中那火器模样相似,只是小了许多,只有手腕粗细,长四尺有余。分为两段,前一段似乎是铁铸的筒,约有一尺多长,后面接的是木棍。
“这器械跟场中那个差不多,只是小些,士兵人手一支,以火药击发弹丸或是碎片。看到这木把没有?放完之后,操起来当钝器使,如何?”徐卫执着那火器问道。
张宪极力克制自己想伸手去拿的冲动,频频点头道:“好好好招讨相公,不知这火器唤作啥名?”
杜飞虎此时接口道:“大的唤作‘飞火砲’,小的唤作‘突火枪’。”
“嗯,此番,本帅给你带来飞火砲三尊,突火枪二十条。不多,是让你们先学着使。这器械还没有装备其他部队,给你们也是先试用一阵,看看有什么不足这处。为这个,杨彦可是争取了好几回,可招讨司考虑到你们处在最前沿,很是不易,所以选择你部首先试用。”徐卫说罢,这才将突火枪扔给了张宪。
后者一把捞住,拿在手里感觉恐怕十斤都没有,甚是轻便。正想仔细查看时,又听主帅道:“操炮这几个,就给你留下,负责传授使用方法。记住,在火器使用上,一切要听他们的,不可胡来。这是性命攸关的大事,万不可疏忽。行了,让弟兄们去吃饭吧,”
徐卫这次突然到达前线视察部队,并带去最新的火器,给前线将士以极大鼓舞。一扫鄜州一战的阴霾。在坊州期间,徐卫走遍每一处营区,视察军务之后,也抚慰士卒,勉励军官。遇有问题,能决断者,当场下令,暂时没法解决的,也放在心上。
四月十三,徐卫打算再去和地方上的官员见见面,之后便返回长安。这天中午,和坊州知州及有司官员餐叙之后,方回到馆驿,便听士兵报告,说是有军官自长安来,正在外头求见。
徐卫命其进来,却是招讨司的一名准备差使,说是奉招讨副使张浚的命令,请招讨相公火速回长安,有急事相商。
徐卫一听,不敢耽误,差人给吴璘张宪等将带个话之后,立即启程奔回长安。这金军没有动静,长安还能有什么急事?莫非是秦州的宣抚处置司有什么?
回到长安城,已经是三天之后的事。徐卫没顾得上其他,直奔招讨司衙署。其时,已是傍晚时分,他还担心同僚部下们都回了,进衙门一看,却发现,招讨副使张浚和兼管军中机密的张庆仍在二堂之内。
“这么急找我回来?何事?”徐卫进门就问道。
二张见他回来,好像松了口气,张浚急急忙忙地迎上来:“相公回来便好,这几日可急煞我等了。”
徐卫眉头一皱,我看这长安城里一片平静,何事如此着急?遂问其原由。
“前些日子,宣抚处置司来员知会,镇江行在召徐宣抚南下,并指名招讨相公同行。这天子召见,如何不急?”张浚答道。
皇帝召见?这是为何?我来陕西已经数年之久,从来也没召见过。这个当口,既没打仗也没怎地,为何突然召见?还是让我和徐宣抚一起去?
这皇帝召见拥兵在外的文武官员,无非有三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