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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高远再一次踏足榆林之时,这座曾经繁华一时的城市早已不复往日景象,多年之前被高远与白羽程一把火烧成白地之后,这座城市就再也没有恢复过元气,高远掌控辽西大权之后,更是不遗余力地对东胡进行经济制裁,这座商业都市,联结中原与东胡的交通枢纽慢慢地衰落下来。城内原本的东胡人,在索普兵败之后,已经随着撤退的东胡军队惊慌地向着和林奔逃,剩下的多是一些在此苦苦支撑的商人与奴隶。平民。
他们惊惧地躲在屋中,听着外面整齐的脚步声和口号声,隔着门缝看到身上尚血迹斑斑的征东军,一队队地开进城中。
自古兵乱猛如虎,乱兵猛如匪,他们不知道这些军队进城,会对他们如何?所有人都缩在屋中,等待着命运对他们的判决。
柯远山是榆林城中的一位大夫,医术不错,为人也极善。在榆林城中口碑也极好,即便是东胡人统治期间,作为一个中原人,他也从来没有受过多少刁难,原因很简单,东胡人也生病,也需要好的大夫。
但正因为如此,他在榆林城破之后,亦更加惊惧。他与东胡人来往极多,家境比一般的人家也要殷实太多,甚至比一般的东胡人都要好。现在东胡人被打跑了,征东军进城。会不会反攻倒算,清算哪些与东胡人过往甚密的人呢?这个想法,让他几乎抓狂,以他的经验。这种事情,几乎是不可避免的,新的征服者需要立威。那么像他这样的人,几乎是必然要被打击的对象。不但可以用他的人头来震慑其它人,自己殷实的家产更可以成为对方的战利品。
看着身后同样瑟瑟发抖的家人儿女,他只觉得从来没有这般无助过,他甚至已经准备好了毒药分发给了家中的女眷,一旦那事儿来临,便服毒自尽,也好过落在对方手中,受尽凌辱。
白天,就在那似乎无休无止的整齐的脚步声,嘹亮的口号声,不时响起的奇怪的喇叭声中过去,每一刻钟,在柯远山都是度日如年,但好在这一天却是平安无事,没有任何人来打扰他。这让他稍稍放下了一点心,或者征东军刚刚入城,正在搜捕那些东胡人,还顾不上他这样的。
家里的仆人在入夜之后,熬了一些小米粥,担惊受怕了一整天,一家人是又累又饿,香喷喷的小米粥端上来,闻着那香气,不由食指大动,就算马上就要掉脑袋,饭也是要吃的。
柯远山端起了碗,示意家人吃饭,刚刚咽下一口,外面的大门便响起了砰砰的敲击声,当啷一声,柯远山手中的瓷碗掉在了地上,摔得粉碎,整个人都僵住了。
"这里是柯远山柯大夫的家么?"外面响起明显的燕人口音的呼喊声,柯远山面如死灰,该来的,总是要来的。
外面的敲击声甚急,仆人们一个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样的惊惧难安。
"开门去吧,一道木门是拦不住他们的。"柯远山叹了一口气,整了整衣冠,站了起来,向着屋外走去,他看到自己的妻妾与女儿们都抖抖索索地从怀里掏出他她们准备的毒药,倒在了小米粥里,不由得沉重地叹了一口气。
大门洞开,一名征东军军官大步而入,在他身后,数名全副武装的士兵鱼贯而入。
"谁是柯远山柯大夫?"打头的军官大声问道,眼光落在柯远山身上,上上下下地打量着。
"官爷,在下便是!"柯远山抱拳行礼。
"啊哈,总算是找到你了,快跟我走。"军官一把抓住柯远山的手腕,拉着便往外走。
柯远山只是一个医师,被这军官一拉,险些便摔了一个跟头,"官爷是来抓我的吗?我只是一个医师而已。"
柯远山脸色苍白,大声辩解道。
"正因为你是医师,我才来找你,不然我找你干嘛?"军官回过头,奇怪地看着柯远山,"我营里很多弟兄都受了伤,现在正躺在那里干嚎呢,随军的医师太少,根本忙不过来,我可是向人打听过了,你是这榆林城中最好的医师,便抢先来请你,老子要是不下手快一点,等会儿只怕还有人要闻风而来了。跟我走,好好地替我的兄们弟诊治,每治好一个,我给你十两银子。"
柯远山心头一跳,"官爷不是来抓我的?"
"抓你,我抓你干什么?我是来请你的,柯大夫,现在你可是营中弟兄们的救命菩萨,我礼敬你还来不及呢!"军官惊讶地道。
柯远山心头大喜,"等一等,请等一等,我给家人交待几句。"
军官无奈地松了手。"快一点,快一点,多耽搁一点时间,说不定就会多死一个人呢!"
"官爷,去给您的兄弟诊病,我总得带上药箱,药品,备一些东西吧!"柯远山大声道。
军官恍然大悟,"是我着急了,快请。快请,你们几个,赶紧跟着大夫,需要什么东西,你们拿上。"
柯远山带着几个士兵进屋,看到自家的女眷正全身发抖地将小米粥碗凑到了唇边,不由大惊,"不要喝!"猛扑上去,几巴掌将她们手中的碗打掉。砰砰地摔在地上,碎成一地的瓷片。
"官爷不是来抓我的,是来请我去诊病的。"柯远山大声道。"我没事,我没事的。"
一屋子的人听了这话。先是懵懂,接着大喜,大悲大喜之下,不由相拥而哭。
那军官倚着大厅的门。看着这一家子又哭又笑,不由奇怪起来,自言自语地道:"这是闹那出呢?不过就是去瞧个病而已。弄得跟生离死别似的。"
柯远山自觉得这是绝境逢生,手脚奇快地收拾了一些治疗红伤的急需药物,往肩上一扛便往外走。自己好好施展医术,多救一些他们的士兵,就算他们事后查出来自己与东胡人过往甚密,也总不好过河拆桥地干掉自己了,自己这一家,也许就能侥幸过了这一关。
"给他们背着,您是医师,怎么能让您背呢?"军官一把抢过药袋子和药箱,递给了身边的士兵。
"将军贵姓?"一边急步随着那军官向外走,一边问道,抓紧时间与这个军官拉好关系,或许在某个时刻,就能救自己一命啊。
"什么将军?离将军远着呢!"军官笑道:"我叫梅华,只不过是一个营长,这一仗咱带的兵是先锋,与宫卫军打了一恶仗,死伤太多了,狗日的宫卫军也叫我们给打没了,这些伤兵都是咱们都督的宝贝呢,你救活一个,我给你十两银子,还有我梅某人的感激,要是你都救活了,以后遇到什么问题,尽管来找我梅某人,我梅华在青年近卫军中,还是有几分面子的。"
柯远山不由大喜,救死扶伤,这本来就是自己的长项啊,听这军官的话,在征东军中竟是很有地位的,全部救活虽说有难度,但只要自己尽心尽力了,对方也会记得自己的。有了这个人做靠山,性命指定是没有问题的了。
梅华与吴涯的两个营因为伤亡惨重,所剩人数有限,此时被编在一处,驻扎在榆林城中一个东胡大官的庭院之中,此时屋内屋外,倒处都是躺着,坐着的伤兵,惨嚎之声从各个角落里响起。这些铁铮铮的汉子,在战场之上挨了刀哼也不哼一声,还能挺着刀子去拼命,此时下了战场,却一个个叫得忒惨。柯远山一踏进这个大院,便觉得如同进了地狱一般。
"吴涯呢?龟儿子的在干什么?"梅华一跨进大院,便大声叫嚷道,刚刚喊了一声,便愕然止步,一把捂住了嘴巴,因为他看到了一群身着红衣的贴身侍卫,这身衣服,他以前也穿过,那只有都督的侍卫才穿着这样的制服,他们在这里,那都督也在这里。
目光瞟过去,果然看见都督一身便衣,正蹲在地上,替一个士兵包扎着伤口。
柯远山立功心切,一进院子,便直接跑向了那满地的伤兵,恰好便蹲在了高远的身边,回头看见高远熟悉的包扎手法,想着这定是自己的同行,也不知这些大兵从榆林哪里抓来的,人很是年轻,手法却极为熟韧。
"这位小老弟在榆林那里行医,柯某人怎么不认得啊?"柯远山打开药箱,拿出药品,快手快脚地开始替面前的一个伤兵治疗,一边问道。
高远转头,看着眼前这位医师,微笑道:"你是梅华刚刚请来的医师?"
听到这位年青人径自称将自己带来的那位军官的大名,柯远山不由一怔,手上也停了下来。
"我是高远,倒不是以行医为生。"
卟嗵一声,柯远山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手上一紧,正在被他治疗的那个伤兵顿时杀猪一般的大叫起来。
高远,征东军都督,大名鼎鼎的人物,居然在替伤兵包扎伤口。柯远山这一刻,吓得几乎昏了过去。
"柯医师?"高远叫了一声。
柯远山一个激凌,敏捷地爬了起来,五体投地的趴伏在高远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