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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同也听到了这声呐喊,但钱同只是袖着手,神色麻木不为所动,但内心里,却是一再鄙薄。什么百姓什么父老,只有自己的锦绣前途才是正经,非常感谢这个世道,非常感谢这个世道里出了一个吕世,很好,要不是你,我还在米脂庸庸碌碌的过着没有前途的日子,虽然心中满腹学问报复,但是,天不缝时,现在好了,有你的台阶,我得有今天出人头地,有光宗耀祖,你就叫嚣吧,看我如何踩着你的累累白骨成就我的抱负。
这时候,钱同竟然有了一种期盼,期盼吕世能破围而出,那样就在外有了一个自己的对手,与这样不断给自己军功展布的机会的对手,那是何其期待?
绥德,坐在大堂之上,正在为大明朝廷殚精竭虑的周暨,似乎也听到了这声震聋发聩的问答,手中的毛笔不由一颤,一滴大大的墨汁滴落在上奏朝廷,恳请赈济安抚边镇百姓的折子上,让自己殚心竭虑所书谏言折子污损的不能辨认,从此心在难安,那写了一半的条陈建议,再也写不下去,围着它看来看去,烦躁的无以复加,赈济的条陈,改革的建议真的就能上达天庭,真的就能被皇帝采纳,真的就能给这一地百姓带来好运吗?
想了又想,却是徒然摇头,最后,他将条陈团了团,丢在了废纸篓里,一声长叹。
“谁,谁能用良心保证我。”吕世举剑大喊,这一声如破天霹雳,震的几万人似乎都后退了一步,没人敢,没人能敢用良心保证他,任谁都知道,这个大明已经没有了信用。
“我被兄弟们信任,我不会背叛。”吕世深深的吸口气,喃喃的道,猛的抬头,坚定的大声对赵大海,对所有的官军大声道:“既然你们没有一个人能保证,那我,吕世,就以我生命发誓,竖起闯王大旗,在这灰暗昏聩的天地里,闯出一片属于平民百姓的天地,属于我们的世界,只要我有一息不死,闯字大旗便一刻不倒。”
“闯王,闯王。”山呼海啸般的呼喊在吕世身后响起。
一个断后的老汉,挥起手中的大刀,斩下一片白色的袍襟,跑步上前,跪倒在吕世马前,双手奉上那一片已经血染的战袍。
一个汉子上前,跪倒在地,将大刀在自己的臂膀上奋力一划,鲜血喷溅,那汉子就用一块烂布沾上,递给吕世,大声道:“请闯王再书闯字大旗,追随闯王不死不休。”
先前的那面闯字大旗已经被过天星带走,这里已经没有了闯字大旗,这一老一少的阵前壮举立刻得到了吕世身后所有兄弟的响应,在山口的所有兄弟一起跪地大喊:“请闯王再书大旗。”
官军错愕。
“请闯王再书大旗。”
吕世俯身,接过那片残袍,用宝剑毅然划过臂膀,用手蘸血在那片残袍上奋力大书一个血红的大字。闯。
身后一个剩下的枪兵跑步上前,将那片残袍接过,穿在扎枪之上,在阵前,在喷薄而出的朝阳下奋力挥动,忘情的,泪流满面的大呼:“闯王,闯王。”
吕世身后所有的兄弟父老一起随之大吼,用心,用全部的力气大吼:“闯王,闯王。”
这吼声就在喷薄的朝阳里,在万千群山中,滚滚远去,群山回应,声震天地。
吕世平静的看着官军,看着赵大海,坚定的道:“这便是我的回答,这便是我们的回答。”
赵大海面色死灰,嘴唇哆嗦,指着吕世不知道该说什么,是懊恼,是气愤,是心疼,还是。失落?
吕世突然撩起战袍,用长剑一剑斩下,将那段战袍高高举起,对着赵大海大声道:“义气千秋,但义气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我为泰山之义便学了古人,与你割袍断义,从此你我兄弟便是路人,在战场上,赵将军却不可手软。”
赵大海一脸迷茫,真的不知道这个傻兄弟是如何的固执。就那样眼睁睁的看着那片袍角轻飘飘的在晨风里轻轻飘落,飘落的不单单是一段义气恩情,更多是是他的心。
“为什么,为什么。”赵大海喃喃,“我都是为了我们的好,都是为了我们的家,难道你真的不知道么?”
吕世没有理会他的无奈与孤苦,将宝剑举起,对千军万马的官军大阵,对着身后的兄弟大吼道:“全军已撤,剩下的是我的战争,哪个还能与我一起冲阵,救陷阵父老,救嫂子,救小丫?”
身后是一片义无反顾的应诺,春兰的声音最是清晰坚定。
一场决死的厮杀即将再次发生。
“慢。”赵大海突然在迷茫彷徨里转醒,扬手大吼。
“兄弟住手,你看看,这是谁。”赵大海双手乱摇止住大军厮杀。
官军阵后,推出两个人,一见此人,吕世嗔目欲裂。
嫂子和小丫被一群刀斧手推到战前,虽然满身狼狈,还好没被五花大绑。
“兄弟,嫂子和我的女儿在,平安无事,降了吧。”赵大海语音哆嗦,几近哀求。
吕世大惊,大喊:“嫂子。”
张家嫂子神情萎靡,但被吕世一声呼喊,勉强抬起头来,细细看来,见自己的兄弟还算平安,当时长出一口气。
“嫂子,快劝劝傻兄弟吧。”赵大海已经在哀求了。
张家嫂子看了一眼赵大海,然后转头对心急如焚的吕世大喊道:“我的好兄弟,别忘记了你的哥哥是死在谁的手里,别忘记驻兵山十几口人死战谁的手里,别忘了你答应大伙的事情。别忘了。”看看赵大海,用尽全身力气大吼:“别忘记你哥哥临终的话。造反。”
所有的人都在这一声呐喊里变成了木雕泥塑。
还没等吕世等反应,张家嫂子突然抱住身边官军的大刀,一下,插进了自己的肚子,然后微笑着看着赵大海,轻轻说道:“你选的也不错,我不怪你,但是,我真的不能不完成你哥哥的遗嘱。”就在赵大海张着双手不知所措目瞪口呆里缓缓倒下。
第二百七十四章黄粱一梦
当一把尖刀刺穿赵大海身体的时候,他依旧没有感觉到身体的疼痛,现在,他最疼痛的不是身体而是心。
最宽厚关怀自己的嫂子就在自己的眼前抱着一把大刀,慢慢的倒下,赵大海被这样的变故,这样的惨痛麻木了身心,已经没有了知觉,只是张开双手,想要上前扶住自己的嫂子。
但是他已经没了半点力气,不是因为那把尖刀让他的力气消失的没有了踪影,而是,他的精神支柱再也没有了。
围坐在一起,桌子上是菜根和着米粒的饭,那没有多少油水的菜,憨厚老实的张老哥的笑容,这个什么时候都关心自己,不断给自己填饭填菜温暖的嫂子,还有在那尸体上哭喊的,应该时刻围绕自己撒娇的自己的干女儿小丫,还有,对了,还有三个牛犊子一样的三个小子,还有呢?
想起来了,那一直带着淡淡微笑,那不为自己谋划一点的兄弟,这都是自己想要极力保护的,但是,现在,老哥已经走了,嫂子就在自己的面前走了,三个小子也不知道生死,那傻兄弟也将一片袍角丢给了自己,那自己所有的作为是为了什么?
已经失去了一切的意义。
家破人亡,这就是彻底让自己心灰意冷的结果。
看看站在身后,那个曾经的心腹兄弟,没有半点惊讶和责备,那兄弟手中的尖刀还停留在自己的身体里,自己的鲜血汩汩的流淌着,让自己身上那身血红的官服,在初升的阳光里更加鲜艳夺目,原本的颜色是卧牛山兄弟染成的,现在,这夺目的鲜红是自己的鲜血。
那原先的亲卫身上也已经插满了刀枪,但那兄弟却一板一眼的跟自己说:“我看错了你,我跟错了你,但现在我没有走错。”
说这话的时候,有汩汩鲜血在他的嘴里喷溅。
赵大海没有一点抱怨,竟然如释重负的用自己最后的力气说声:“谢谢。”然后就那么张着双手仰面倒在战场的尘埃里,那身火红的官衣变得暗淡,那显赫的管帽滚落很远,眼睛就死死的盯着一个方向,那个方向里有呼喊的干女儿。小丫。
吕世嗔目欲裂。他眼睁睁的看着这个人间惨剧在自己的面前发生,他张大了嘴想喊:“不。”但是他只能无助的张大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一日间,就在片刻间,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依赖的人都倒下了,就在自己的眼前。
“杀啊。”吕世内心里一声呐喊,义无反顾的杀向了官军大阵,他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在嫂子尸体上,在官军如林的枪林刀海里哭号的小丫。
杀啊。在山口上所有看到这一幕的兄弟一起喊出了吕世心中想要喊的声音。
被接连的变故震惊着的官军,看到如天神一样的吕世跃马而入,当时大乱,谁也没想到,在几万大军围追堵截之后,这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