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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定州到巢州,直线距离逾两千里,要是仅由一组人马传递信息,沿途要掩藏身份、避开诸多盘查,少说需要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将消息送到,沿途还有极大被拦截的风险。
而沿途设有据点,轮替传信,至少能缩短一半的时间。
河朔惊变的消息,是一个月后传递到棠邑,还是缩短到半个月内传递到棠邑,意义是绝然不同的。
当然,霍厉、王辙这次过来,也随行携带几只信鸽。
不过,从定州到棠邑,路途超过两千里,几只信鸽能否顺利跨越这么远的路途传书回棠邑,真是没有什么保障啊。
他们需要建立多条信息传递通道。
韩豹在密室里,先跟霍厉、王辙介绍过定州当前的形势,又根据霍厉他们携带来有关神陵司在河朔地区的残余势力及北逃士族更具体的资料,对这两个月搜集到碎片信息进行新的梳理,不知不觉间暮色已深,透过残窗的缝隙,看到院子里的雪已经小了下来。
这时候“哔哔”叩门轻响,韩豹打开门,就见在院子里守值的张士贵,手拿一枚铜望镜走进来,说道:“有十数人扮作商贾,从南门进城,刚刚进入灌江楼的后院,与蒙兀商队的首领刚碰上面……”
韩豹选择这栋残院作为秘密据点,主要是院子里有数株三四百年的古柏,即便到寒冬时节依旧冠叶浓密。
他们可以藏身高逾五六层楼高的树冠,借用望镜看到七八百步外灌江楼后院内的情形。
韩豹基本能确认这段时间滞留于灌江楼后院的蒙兀商队,便是蒙兀国派过来跟王元逵谈判的使者。
这时候王元逵及其子王茂进出灌江楼,与蒙兀使者密谈,他们都不会大惊小怪,但有十数人乔装打扮,从南面进入定州城后,在灌江楼与蒙兀使者见面,韩豹、霍厉、王辙三人都悚然而立。
“是驻守祈州或赵州的晋将,也要投蒙兀人吗,这才遣人过来秘见蒙兀使者?”霍厉惊问道。
韩豹也有些晕头转向,一时间也猜不透新的发现代表着什么,与霍厉、王辙往院子里走去。
这时候还有一人坚守在树冠之中,随时盯着灌江楼后院的动静,但与蒙兀使者见面的人此时都进入室内,暂时还没有其他新的发现。
会合后颇为沉默、不怎么起眼的王辙,这时候蹙紧长眉,摇头说道:“祈州、赵州位于河朔腹地,虽然位于蒙兀骑兵南下的通道,但这些地方上的驻兵仅三五千人众,即便他们愿意一起投向蒙兀人,王元逵、王景荣不想打草惊蛇、走漏风声,这时候也不会直接邀请他们参与如此机密的谈判!”
“确是如此,赵祈等州驻兵很少,战斗力也不强,而这些地方的守将,意志也不坚定,倘若王元逵北投,迎接蒙兀铁骑南下之日,再派人去说降这些城池便可,没有道理这时候打草惊蛇。”韩豹说道。
他觉得王辙说得甚是在理,情不自禁多打量了王辙两眼。
王辙要比自幼修炼脚拳、长大后又带领家兵的霍厉文弱得多。
近一个月长途跋涉赶路,王辙也要霍厉憔悴疲惫得多,韩豹听说过他平素更喜文墨、更擅政事,暗感在这样的时刻,大人与夫人派这么一个人物不辞艰辛的与霍厉同行北上,显然是更看重他谋智。
想到这里,韩豹便又虚心地问道:“王辙大人,你以为这十数人,有可能是哪方势力派过来秘见蒙兀使者的?”
“怕就怕他们是从魏博赶过来的。”王辙蹙紧眉头,说道。
“梁贺王朱让的人?”霍厉心志坚定,这时候也禁不住惊惧问道。
王辙抬头看了一眼树冠,问道,“这时候从这里借望镜看灌江楼后宅,能有多清楚?”
“灌江楼后宅这时候灯火通明,借助望镜,能依稀看个人脸。”韩豹说道。
“我年少游历梁地,却也见过不少梁国将臣,爬上树不知道能不能看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王辙说道,真要是梁贺王朱让心存反意,决心要与蒙兀人勾结起来去端梁帝朱裕的后路,一定会派核心嫡系乔装打扮过来,而不会派名不见经传的杂鱼小虾过来谈判。
“好。要是不行,我立刻安排一副面摊子守到灌江楼的后门,看有无发现;另外从定州到魏州的官道旁,我也会提前安排眼线……”韩豹说道。
王辙没有习过脚拳功夫,手脚比较笨拙的刚要借绳梯爬上树,这时候藏在树冠里守值的石如海叫道:“有人越墙逃出灌江楼后院,被守卫发现……”
这时候韩豹、霍厉都顾不上王辙慢腾腾的速度,直接猿身爬上树,往远处的街巷望去,看到有一道黑影在灌江楼后的巷子撒腿狂奔,有十数矫健的身影正跳出灌江楼的后宅院墙追上去。
韩豹、霍厉二人面面相觑。
这株古柏有三四百年,王辙借绳梯爬上来一点都不挤,借望镜往灌江楼后面巷子里看去,问道:“是不是梁军潜入灌江楼的密谍发现了什么,不得不冒险离开灌江楼通风报信,然后被灌江楼里的守卫发现了踪迹?”
韩豹能想到也是这点。
虽然他两三天前也成功派人打入灌江楼,但他们打进去的两名眼线还仅仅是低等小厮,根本没有机会接触灌江楼后院的核心区域,而即便有什么发现,也不会鲁莽的打草惊蛇,应该不是他们的人。
再说,他们与灌江楼眼线的联络点在另一侧,而不是慌不择路的往这一边的巷子逃。
当然,梁国密间也不是鲁莽,如王辙所说,定是见到不得了、必须第一时间通传出去的秘密,才不得不冒险潜出通风报信,以致露了马脚。
梁国密间都成功打入灌江楼,要是蒙兀使者都不能叫他们大惊小怪,哪还会有什么事情会叫他们猝然不防间慌了阵脚?
韩豹、霍厉对视一眼,想到王辙刚才的猜测。
梁帝对王元逵投靠蒙兀人有预料,因此潜伏到定州的梁军密间不会大惊小怪,但顶替梁师雄任魏博节度使的梁贺王朱让与蒙兀人勾结这事,则足以叫梁间在察觉后猝然间变得惊慌失措!
他们刚才想到这点,都那么震惊了,何况梁国密间?
“有人在灌江楼里纵火……”这时候站在最上方的石如海又说道。
韩豹、霍厉转头看去,看到灌江楼主楼的三楼一只窗口里有火苗窜出,要不是石如海盯住那里,在夜里还不是十分的分明,很容易错过去。
这时候陆续有人乱哄哄的逃到主楼南面的长街上,可见楼里的火势定是不小,只是还没有烧透窗户。
韩豹他们这段时间主要就在外围观察灌江楼及成德军节度使府的动静,没有过深的渗透进去,更没有轻易冒险潜入刺探,也不清楚梁军密间对灌江楼及成德军节度使府的渗透有多深。
不过,看灌江楼里的动静,韩豹他们也明白绝不是仅有一两名梁间成功潜入灌江楼,很可能之前翻墙逃出的人与之后纵火的人,目的都只是制造混乱或转移灌江楼守卫的注意力。
灌江楼的守卫为防止间谍混杂在躲避火灾的人群里逃走,这时候有一百五六十人分作两队,出侧门从侧面的巷道里鱼贯而出,封锁住长街两侧。
这些守卫皆披坚执锐、手持弓弩,这时候也能看到灌江楼暗藏的武备是何等之强。
“王元逵可能早已经与蒙兀人暗中谈妥条件了,迟迟未动实是等朱让派人过来?”看到灌江楼里的守卫公然装备兵甲、手持弓弩封锁长街,王辙蹙着眉头说道。
韩豹、霍厉也点头称是。
灌江楼乃是晋国一大商贾势力不假,其在晋国各州县设立联络点及立足,使其爪牙遍布晋国各地,都没有问题,但在定州这么重要的城池里藏有成建制的甲卒武力,性质就变了,就是居心叵测的“暗蓄私兵”了。
更不要说今日还公然绕过官方机构,在长街上明目张胆的使用这些武力。
赤山会旗下的武装商船,即便得到特许能够拥有甲兵护卫商货以防盗寇,但从地方州县经过都会提前报备。
而倘若有人要上岸进入州县城池,更是只能携带短刃防身,长弓、臂张弩等兵械都不能随意带进城池。
灌江楼在晋国的地位,至少在明面上不会比在大楚背后有棠邑军及韩家撑腰的赤山会的地位更高。而赤山会在淮东、在襄北等地,受到的限制更大,杨元演、李知诰恨不得派人死死盯住赤山会入境的每一艘舟船、每一支驼马队。
王元逵即便不是神陵司所属,但他这些年得王景荣明里暗里相助,才坐上成德军节度使的位子,也应该早就明白灌江楼与神陵司河朔遗孽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