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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儿良儿见这胖子来真格的,便有些害怕了,从背后拉住书玉,预备向后退去。柱子喜子也从楼下赶了上来,冲进雅间来,生怕书玉们吃了亏。一时房里气氛紧张起来,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书玉伸手,将柱子喜子拦住,又轻轻推开酒儿良儿的手,慢条斯理地对全福开口道:“全爷是吃过看过的人,应该知道,菜好不好,不在荤素,味道是鉴定好坏的最直接标准。全爷还请尝尝看,若尝过真觉得不好,如何处罚,小女子半分怨言也没有!”
“好!”全福一拍桌子,叫道:“大 爷我今天就叫你输得心服口服!”说着就直接上手。
书玉忙叫:“全爷小心!那汤且是烫手!”
话未说完,全福已被烫得龇牙咧嘴,来不及地缩回手来,钱串儿讨好地另送上双干净筷子,口中媚道:“全二爷,还是用筷子妥当!”
全福气不打一处来,回首对其又是一个爆栗,骂道:“早干嘛去了?!看爷受了烫再来放马后炮!”
钱串儿被打得直向后退,说不出的苦处。
“不就是豆芽菜么!”全福捏过筷子,对着高碗就叉下去,本就是小小一撮豆芽,被他这一手,就弄了大半去。
嗯,哦,是豆芽没错!咦?呀??不对么??!刚将菜入口时,全福满面不以为然,不想嚼过几口,脸色随即大变,先是疑惑,慢慢变成寻究,过后是不解,到最后,恍然点头,却还是不解。
“喂喂!”全福因刚才取得太多,塞得满口都是,此时便言不能详,心里却急,问不出话来,只说得出上面二个字来,叫人不明其意。只是他又实在舍不得,就将口内豆芽咽下去,见其还在不住地嚼着,带劲起力地嚼个没完。
“全爷!这是豆芽菜不?”钱串儿忘了刚才头上挨打的疼,又凑到全福身边,故意大声地问了一句。
“嗯嗯!”全福依旧忙于对付口中美味,只挪得出半点片刻来,应了钱串儿一声。
好呀!还真是豆芽!钱串儿心中骤然一喜,要得就是这个。
听过全福的话,钱串儿立即抽身走去窗口,将隔扇打开,一股寒气猛地袭了进来,钱串儿受冷,身子禁不住向回缩了缩,却是不得已,硬起头皮将脸伸出窗外,对着楼下,守在外头的全家家丁叫道:“来呀!上来几个!”
书玉冷眼看去,哼一声便道:“这是何意?”
“你们几个看来是活得不耐烦了!也不看看全家是什么样人家?我们全爷是什么样人物?!县里父母官,黎大人乃我们全老爷挚友,要好的得!你们几个肖小胆子倒大!耍诈就耍到我们全家头上来了?!”钱串几句话喊得声嘶力竭,本来就瘦得没有二两肉,又因饿到现在也没得一口吃上,更是力气全无,因此喊过之后,便逼出一身的冷汗来。
不过这场戏乃是他今日所来之重头戏,他就挣出命去,也不得不卖力演到完美。
“这位爷烦请您说话且客气点!”刘妈妈不知何时也上楼来,听见钱串儿这般无理指责,气不打一处来,也顾不上书玉在前,自己便先开起口来。
酒儿立刻帮腔:“就是!你这说得什么话?丢块砖瓦儿也要个下落,得不个风儿就雨儿。万物也坐要个实!我们什么时候欺你诈你了?!”
书玉向后摆了摆手,示意二人收口,冷静如寻常般开口道:“这位爷说得,小女子全不明白。若说欺诈,我东恩馆里,是从来没有这两个字的。如今倒叫人这样污蔑,小女子实在不服。还请这位爷打点一二!”
“还说没有欺诈?好,今儿我就多费些口水力气,给你们丢几句明话,也省得说我们全家仗势欺人!”钱串儿因演到真处,激动得脸也红了,眼珠子也突出来了,口水末子更是飞得到处都是,还好书玉们离得远,不曾染幸,可坐在他前面的全福就遭了殃,估计已是一头一脸的小数点了。
可说来也怪,全福无知无觉似的,,任自己面前吵翻了天,并不理会,却还在专心致志,一心一意地对付口中菜料。
“你们看这碗里是什么?”钱串凶神恶煞,指着那只油红地五彩描金婴戏图大碗,问书玉道。
“豆芽菜!全爷点了,我也上了,如何欺诈?”书玉身板挺得笔直,眼神犀利望向钱串儿,答得飞快。
“正是欺诈!什么样的豆芽菜要花上五十两?金子做得吗?你们几个自己有眼也不看看,这不是普通豆芽是什么?要骗人也不捡个老实没本事的,全爷是你们几个惹得起的吗?”钱串儿将关键台词喊了出来,瞬间口水飞去大片,将全福的头发也打湿了不少。
哼!没见识的傻蛋!书玉在心里骂了一句。
“全爷!”她本不去答钱串儿的话,直呼那已坐着嚼了半天,吃傻了的全福,“全爷,您试过菜了,这话请您带小女子回答吧。这是普通的豆芽菜吗?值不值五十两?”
全福此刻魂灵已出了体窍,正在空中盘旋不定,书玉一声轻唤方才令其归位。他眨巴眨巴绿豆小眼儿,恍惚失神地开口,道:“你在里头放了些什么东西?哎!没得说,我的舌头已被鲜掉了!”
此语一出,钱串儿险些一屁股跌坐在地上,妈呀!这全福玩得是哪一出呀!忘了是今儿是干嘛来了?!
“全二爷!”钱串儿顾不上那许多了,就算再被爆头他也要说:“二爷忘性真大!早起大小姐说得话,莫不二爷全忘了?还有六麻子。。。”
“你少废话,给我滚一边去!”全福不耐烦地推开钱串儿,依旧紧盯住书玉问道:“喂全爷问你的话,你怎得不答?这里头到底放了些什么?”
书玉笑了,她早知道会是这样,对自己做出来的菜,她是很有信心的。
“也没有什么,不过是紫鲍虾仁云腿冬笋,与上好的鱼蓉,拌上小店特制调料与精制蟹油,”书玉话没说完,钱串儿又来劲了。
“打住!你这骗子可让我抓住了!才说了这一堆东西,在哪儿呢?烫里除了豆芽连个屁也没有!”
“自然不在汤里,若那样有什么稀奇?东西都在豆芽里呢!”酒儿得意万分地替书玉回答了,后者点头不已,含笑不语。
“豆,豆芽,里。。。。。”这回别说全福钱串儿,就连已上到楼上的几位全家家丁,也都傻了眼去。
“说穿了也没有什么。的确这些东西都入了豆芽菜内,借了高汤一浸,热气一逼,本身豆芽的清香,再合上内里各菜料的精华,此物望去便如玉脂初齑,吃起来先是清淡,过后各菜滋味泛上来,便觉味永。尤其放入蟹油调和之后,青精玉芝,集于一处,自然是鲜滑渑润,怡曼畅通啦!”书玉说得得意之处,少不得多提了几句,且是秋水双波,闪闪而动,流丹桃靥,隐隐生姿,别说全福看入了神,就钱串儿,也有些恍恍然了。
“怎么样?”刘妈妈见二个呆瓜听过书玉的话,皆不开口,心中自得,遂出声相问,“还说我们欺诈吗?”
钱串儿被这妈妈子一句话逼回神来,真神归位,邪气复又上涌:“一样欺诈!什么紫鲍虾仁云腿冬笋鱼蓉蟹油的,就值了五十两?翠海庄上好的燕翅席也不过只要二十两一桌,你们这里一小碗汤菜,就值五十两了?”
一听这话,那几个家丁又将刚刚褪下的臭脸摆上,手下跃跃欲试地,想要拉人。
“自然值当!”书玉一声怒喝,将众人再度镇住:“我且问你,翠海庄上好的燕翅席一桌要用几只紫鲍几只排翅?且不说我这里全用得是京城老字号里的上品,就只这个,”说着,书玉冲楼下叫了一声:“皮大叔,请将东西送上来!”
皮老怪楼下应了一声,吭哧吭哧地抬着个大竹篓子就上来了,嘴里吆喝道:“让开让开!长眼挡道,不是游魂就是撞尸!”说着便将那几个家丁挤出了门去。
“哪!”书玉指着老怪放在地上的竹篓道:“请爷自己看看,这紫鲍全是去了心的,鱼翅是过了水的,冬笋是去了尖的,鱼肉是去了骨的,蟹油是劈去了浮油的。凡最精华之处,都给这碗菜汲去了,爷自己说说看,值不值五十两?”
说到这里,书玉将自己纤纤玉指,全部冲亮展开坚起:“还有,这些肉糜是如何进入豆芽菜内里的?小女子手上这些针眼,又是如何而来?我们这里许多人,同时忙了一个午晌,到现在还没得空出来,这些人力,又值不值五十两?”
全福钱串儿,连带酒儿良儿柱子喜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