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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板上的匕首无关,伤口窄而匕首宽只此一点可以证明。事情到此可以断定,凶手不是死者而是另外的什么人。这凶手是怎样进屋的呢?窗子是几年前钉死的,没有进去人的痕迹,屋门锁了,能打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孔良。从以上情况看,凶手要么是孔良,要么是孔良的同谋。这桩命案就要在孔良身上切轱辘。孔良这人乍看老实,细察有点狡诈的神情,不可等闲视之。他偷偷掩埋两具尸体,证明他心中怀有鬼胎,对这种人非动大刑不可。书吏不同意史县令的看法。他认为,从査访的笔录看,孔良与刘井龙相处多年,一直关系甚好,缺乏作案的动因。就算孔良有作案的意思,也决不会把作案地点选择在自己的家里,这是任何人都可以想到的。再则,孔良被拘捕以来,供词属实,没发现弄虚作假的迹象。至于偷偷掩埋尸体,仓促之下生怕连累自己,这也有情可原。不能据此一点断定他就是作案的凶手。现在可不可以这样设想:凶手是刘井龙的一个仇人,跟踪来到孔良家里,乘夜将刘井龙杀死。这时熟睡的丁香惊醒,凶手怕事情败露,只得再把丁香杀死。史仲民连连摇头,他认为设想终归是设想,设想不能代替案情。再说,凶手是怎样进屋的?作案之后又是如何出走的?这些都无法解释……两人正在争论不休,一名衙役进来秉报了一个细节:李丁香的母亲来看女儿,打开棺材发现丁香身上的红袄,不是丁香本人的,而是别的什么人的。觉得这件红袄也许跟死者被杀有关。
史仲民命衙役速将那件红袄拿来,接着提审了孔良。
孔良看了看那件满是血污的红袄,交待说,这是女儿孔秀秀的棉衣,本来放在衣柜里,那夜寒冷,估计小娘子拿出来盖在了自己身上。第二天我见棉袄上染满了血污,就用它裹了尸体,和其它衣物一起埋了。
史县令脑子里闪出一个模糊不清的念头,问道:“发案当晚,孔秀秀在哪里?”
孔良交待说,秀秀是自己的独生女儿,两年前出嫁,婆家就在距离孔洼五里的前滩村。因自己孤身一人过活,秀秀隔三差五常来照看自己。案发那天早上,正值秀秀回门看望自己,“万没想到那晚刘井龙带小娘子来此借宿,他们占了正房。秀秀没有地方歇息,只好赶回婆家去了。黑更半夜,秀秀走时很不情愿,但又没有办法。秀秀走后没有再回来,与这案子也没什么牵扯,所以供词中没有提到她。
史仲民觉得,孔良的交待合情合理,秀秀当晚返回婆家,四应也可以作证。这一切本没什么值得挑剔,但史仲民心里仍搁置不下,忙派书吏到孔洼査访,査访孔秀秀与刘井龙有没有什么待殊瓜葛。
査访进行得十分顺利。原来这孔秀秀出嫁前就有一个相好,名叫郭丙,是个阉猪匠人,成年累月串乡走街,以阉猪骟马为生。发案的当天上午,秀秀回门,有人见郭丙在水塘边与秀秀说话。案发之后,没见过秀秀,也没再见过郭丙。
了解到以上情况,史仲民眼前升起了希望,立即派人拘捕孔秀秀。孔秀秀被押上大堂,交待了案发前当晚的情形,与孔良所说完全相同,再问别的,她连连摇头,什么也不知道了。当史县令说出郭丙这个名字,孔秀秀禁不住打了个寒战,眼中流露出恐慌的神色。两边一声堂威,咕咚咚夹棍撂在面前,孔秀秀早吓得瘫软在地上,交待了以下经过:那天中午,秀秀去塘边涮洗衣服,郭丙悄悄溜了过来,朝秀秀做了个手势,意思是晚上去找秀秀。秀秀怕被爹爹孔良发现,要郭丙等待熄灯之后再去,走烟道,不可弄出一点声音。所谓烟道,是正房山墙上的一柱砖砌的烟囱,通过它可以顺利爬到屋里去,这条通道只有秀秀和郭丙知道,连孔良也不清楚。约定之后两人匆匆分手,没料到当晚刘井龙带小娘子来孔家借宿,冲散了孔秀秀和郭丙两人的好事。秀秀被爹爹赶回婆家,一时生气,气愤之下拔腿就走,竟把约会的事给忘得一干二净。
史仲民听了孔秀秀的交待,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心想,歪打正着,这一镢头才刨在根子上。根据孔秀秀和邻里提供的线索,立即派出八名捕快,四处捉拿阉猪匠郭丙。
五天后,郭丙被捉拿归案。
史县令细看这郭丙,三十来岁年纪,黑黑的面孔,嘴唇稍动就露出一圈血色,眼底不时闪出凶光。问他那天塘边与孔秀秀说了些什么?他装憨卖傻指东打西,企图蒙混过关。史县令心想,这种刁狡的家伙,不用重刑哪肯招供!喊一声大刑伺候,老虎凳抬到郭丙面前。郭丙闭起眼睛直喊冤枉。衙役连搡了五块青砖,郭丙浑身汗珠子直淌,嚎得不是人腔,再搡两块,昏死了过去。用凉水激醒后,郭丙撑不住了,老老实实交待了作案经过:自从塘边见过秀秀,郭丙心中发痒,傍晚沽了一壶酒自斟自饮起来。看看天色尚早,心想先打个盹儿,等定更之后再去行事。一朦胧醒来,也弄不清到了什么时辰,走过去远远打量,见孔家的正房里还亮着灯光。心想,秀秀在干啥呢?虽满心狐疑也没有办法,只得坐在屋里苦等,直等到鸡叫二遍,才见灭了灯火,郭丙简单收拾一下,选一把锋利的阉刀别在腰里(往日与秀秀幽会总是如此),悄悄来到孔家屋后,爬上房顶,顺着那柱破旧的烟囱滑了下去,潜入房内。他就着月光一看,只见秀秀正搂着一个男人睡觉。怪不得亮了大半夜灯光,兴许与这野男人打情骂俏呢!一股无名烈火冲上脑门,暗自骂一声“贱货”拔出腰间的阉刀,一刀插入女人的脖颈,女人呜噜了一声,身子在床上乱滚。热乎乎的血浆溅了郭丙一头一脸。躺着的男人呓呓怔证没有完全清醒,郭内乘此机会又是一刀,将男人的喉咙刺穿。朦胧中男人弹了几下身子,双手撑床奋力挣扎,只是那不争气的脑袋无论如何也抬不起来。郭丙轻声骂了一句:“狗男女,到阴间里痛快去吧!”仍从烟囱里爬出来,连夜逃离孔洼,到外地云游去了。郭丙本以为一走了之,哪料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这么短短几天就被捉拿归案。
证据确凿,铁案如山,史县令判郭丙死刑。即刻行文上报。
秋决的日子到了,清苑县一次刀斩死囚犯三名:第一名郭丙,第二名大宝,第三名枣花,人们纷纷议论,一头毛驴牵线破了两桩命案,真是百年不见的奇闻!
历史上的那些奇案Ⅱ
只有一缕眼神是马匪
大盗马鸣山披上“监生”的外衣,就有了保护伞,为恶潮阳,历届县官无法惩治。蓝公在无计可施中再出巧计,置马匪于绝境,为百姓除却一大祸患,此篇依据《鹿州公案》撰写。
1
夜来,下了一场寒霜,远山近树变得白蒙蒙的。曦光初露,潮阳县南门外的青石桥在红霞的映照下,像撒了一层银粉,毛茸茸的,闪着一层银辉。远处颠颠簸簸跑来一头毛驴,驴背上骑着一位四十来岁的男人,身材高大,穿一袭玄色的长衫,青色的圆帽下是一张长长的脸,长得有些出奇,使人联想到自己在琉璃柱子上映出的影子,狭长而怪异。浓密的睫毛遮住眼仁,鹰勾鼻子勾住一脸神秘,嘴唇紧闭着,两颊不时暴起粗大的筋肌,神情深奥而刚毅,给人高深莫测的感觉。脑后垂着的是一根松三缋的辫子,随着牲口的颠簸,一上一下地颤动。他就是来潮阳县上任的县令蓝鼎元。毛驴爬上了石桥,蓝知县向后扬手打了个招呼。原来,远处有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像是走又像是跑,气喘吁吁地追赶着。这孩子是蓝知县的书僮,名叫够儿。蓝知县翻身下驴,用手指了指洁白茸软的石桥:“够儿,快来瞧瞧,我画的画儿。”
两条腿的撵四条腿的,谈何容易!够儿跑得满头大汗,头顶冒起的白气与毛驴喷出的白气混成一团,搅成团团白烟。他低头啾瞅曦光映照得银沙沙的石桥,仰脸看看蓝大人,不解地说:“明明是雀子踩下的爪迹,怎的是画?”
蓝鼎元以鞭杆作笔,轻轻一挥,与雀子的爪迹相配,一株修竹婷婷玉立。够儿脸上顿时漾起笑意:“青竹傲霜,大人,您与老天一起作画。”
蓝鼎元喜怒不形于色,左臂拥着书僮,缓缓步上石桥,颇有兴致地说:“难得一场寒霜,洁净了世界。可惜,洁净是瞬息之时,肮脏,却无所不在。”
够儿似懂非懂,盯住那张长长的脸,神情里充满崇拜和敬畏。
毛驴颠颠地走在前面,青影森森的潮阳城门,已经耸立在眼前。
2
潮阳城